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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振说:“我相信李呵不是贪慕虚荣的人,希望你也要相信她。”
冯毅怅然的叹了口气,默默地看着湖面出神。
苏振心里也很难过,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船在码头靠岸,那个瘸腿少年从柳荫下拄着树枝走过来,艰难地蹲下,捡起父亲抛上岸的绳索,熟练的绑在码头木桩上。
冯毅见他年纪轻轻这么懂事,可惜就是残废了,便问船家:“船家,你儿子的脚是怎么形成这样的,有多久了?”
那船家叹了口气说:“这都因为他贪玩,偷偷骑人家的马,结果摔下来,被马蹄踩在膝盖上了,都有半年了,小人家里穷,用尽了办法,也没能把他治好。这孩子从小也懂事勤快,就是太好动贪玩,他这下半辈子也只能这样了,他娘几年前就没了,现在还有我养着他,等我也去了,他就只能去要饭了。”说着便淌下泪来。
那瘸腿少年也含泪低下头。
冯毅等人听了都觉得可怜。
少年人少不更事,贪玩爱出风头,谁年少的时候没闯过祸受过伤,只是有些人从此就把自己下半辈子给毁了,也把一个家给毁了。
冯毅示意苏振。
苏振走上前,问那少年:“可以让我看看你的伤吗?”
少年看看父亲,那船家点点头说:“就让公子看看吧。”
苏振用手摸着少年膝盖的伤处,然后用点力按捏,那少年痛得身体在发抖,但咬着牙一声不哼。
苏振看完对冯毅说:“伤的时间不算长,手术应该可以帮到他,就算不能完全康复,但最起码可以不用拐杖走路,我哪儿带有麻醉剂。”
冯毅点点头,就对船家说:“船家,我们是大夫,我们可以不收钱给你儿子治脚伤。”
那船家一听,喜从天降,立马跪倒叩头流着泪激动的说:“这太感谢两位公子、、、不、、、两位大夫的大恩大德了,若能把我儿子的腿治好,你们就是他的再生父母,我们父子下半辈子就为二位做牛做马。”
冯毅把他扶起说:“你不必如此,我们身为大夫,更应济世为怀,能帮则帮,而不只是为了钱财。”
他又对苏振说:“事不宜迟,你今天行不,免得明天又要耽搁店里。”
苏振点头说:“我马上回去收拾东西。”然后就马上赶回去了。
船家父子将冯毅几个请入屋内休息。
屋内破旧简陋,一张用几块大小长短不一的木板拼起来的床,缺了口的铁锅,几张用石块叠起来的“凳子”。
船家姓乔,有门口经过的邻居喊他乔叔,冯毅他们也就自此喊他乔叔,他儿子叫乔承,今年快16岁。
苏振带着药箱和施林一起来了,冯毅想这更好,施林也会医伤,而自己虽然人都杀过了,但见到开刀的情形怕也受不了,有施林给苏振当助手就最好了。
苏振叫乔叔烧些开水,用针筒给乔承注射了麻醉剂,等药效起作用了就开始动手术,施林在一旁帮忙,其他人便都退出门外。
这时已是黄昏,天边夕阳如血,晚霞灿烂,湖面上浮红泛金,湖光山色,游人舟舫,都被镀上一层醉人的色彩。
“西湖十景”之一的“雷峰夕照”天下闻名,而泛舟于湖面目送夕阳西尽,也是一种震憾心灵的洗礼。
冯毅问乔叔:“乔叔,可以借你的船给我一用吗?”
乔叔问:“公子要去哪里?我送你去吧。”
冯毅说:“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这时的他极想一个人好好的静静。
于是,他一个人划着小船,向湖心而去,到了湖中间便停下,站在船头,戴上耳塞听着音乐,面对着黄昏美景,一边回想,想起李呵,想起去世的父母,想起早已再不通音讯的初恋女友,想起很多很多的人和事,泪水便不停的流。
一直等到残阳落到西山下,才抹干眼泪,把船划回去。
苏振和施林正在湖边洗手,一问,知道手术很成功,施林大赞苏振医术高明。
众人便辞别乔叔父子回去。
此后每隔两三天,苏振和冯毅在傍晚没病人时便去看乔承的恢复情况,顺便带药,还带些肉食给他补充一下营养。
乔家父子对他们真是感激涕零。
乔承恢复得很好,苏振没空去,就冯毅一个人去。
每次,他等乔叔收工回来,他便划他的船到湖中心去赏日落,有时还带上酒和吃的,干脆呆到晚上,躺在船里看星月,一直到很晚才划回去,把船绑回乔叔家门前杨柳下,然后踏着星月入城回家,那时天下太平,临安有夜市早市,几乎是不夜天,夜里城门几乎都不关。
这一晚,月圆之夜,他又泛舟于湖上,任船在湖上飘荡,躺着看星月,小舟轻荡,如躺在摇篮里,听着水声拍打着船舷,看着皓月与满天繁星。
拿起酒瓶,发觉已经空了。
他打算今晚就不回去了,就在湖上漂着过一晚。轻微酒意,加上船摇轻荡,他也有点睡意了,便闭上眼。
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听见有把动听婉转的女声在吟诵: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池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冯毅大致记得这好像是北宋词人晏殊的一首词,这么夜深人静的湖上,怎会有女人在吟词?什么状况?
哪声音不但动听,且感觉缥缈空灵,凄婉如泣,似非生人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