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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望召黑狼近前,低声问:“有没有你确定与谋逆事件无关的将领?”
黑狼想了半天:“晋阳城的降将,肯定没参与。”
帅望忍不住笑出来:“嗯,那个,赵二哥,你有更好的人选吗?”
赵家义想了半天:“方凛,送我到方凛那儿。”
帅望点头:“听说过,这个人,确实,忠人之事。”好想挖角……
赵家义笑笑:“拒绝投降的人,大约比见风使舵的人可靠点。”
帅望道:“你花了大力气让他投降。”
赵家义道:“亲自劝说,三次。”
帅望叹气,我没那个耐心。算了,各人有各人的缘份。
帅望道:“黑狼,正好你认识方兴,把皇帝陛下交给他就行。”
转头向冷先:“你也去,远点看着他们。拿着弓弩。”
冷先看一眼黑狼,敌意还是挺明显的。
帅望轻声:“你能去吗?”
冷先道:“教主的命令,当然。”
帅望想了想,冷先不会在背后给黑狼一箭吧?毕竟这是解决附骨之蛆的一个简单办法。应该不会。黑狼要么冒这个险来证明冷先的可信,要么,冒被南人围攻的风险。两种风险相比较,韦帅望还是相信冷先的忠诚。
帅望道:“去吧。”
南朝给帅望盖上被子:“冷先的表情怪怪的。”
帅望慢慢闭上眼睛。
南朝自嘲:“或者我多心了,大人物不用掩示自己的厌恶。”
帅望道:“你真讨厌。”
南朝道:“你也是。”
帅望忍不住笑了:“你觉得你是大人物?”
南朝哽咽一下:“蠢货不会掩示……”
韦帅望大乐:“你宁愿承认自己是蠢货也要骂我?”
南朝默默无语:“快睡吧讨厌鬼。”
帅望打个呵欠:“你表情也怪怪的,我还不是只得信任你?”
南朝沉默一会儿:“我没怪怪的。”转身出去。
门“砰”地一声摔上,证明他确实怪怪的了。
韦帅望喃喃骂一声:“你他妈就是嘴欠。”当然,这个“你”指是他自己。
南朝多想挥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啊,奈何他舍不得高薪和他兄长的安全。更何况这世上能容他摔门怒目讽刺咒骂的大人物又不是满地都是,他又不想自己创业弄个南家镖局去,话说真想弄个南家镖局,就更得同小韦搞好关系了。所以,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在外面气闷一会儿,决定把这口气咽了。
首先小韦确实对下属挺好,不只对他这个态度,对所有人都很不错,(当然了,某些堂主认为小教主好到了,可以讨论下教主位置与教主他师父的死活,那是有点过了。)其次呢,韦帅望这次把他扔下不管,确实是有原因的,虽然他这些日子过得极端痛苦。
是,极端痛苦,别人无法体会的恐惧痛苦与绝望。
南朝苦笑,这种感觉真屈辱。
这种怨恨,即使理智认为没有更好的选择,理当忍耐,依旧无法压制下去。
南朝不愿承认,他留下来,主要是因为,他依旧觉得小韦是兄弟。
这比为了每个月的银子和兄弟的安全留下更让他觉得屈辱。
可惜,韦帅望现在对此毫不在乎,当然,南朝觉得这样也许更好一点,如果韦帅望象以前那样一脸愧疚,他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他更愿意默默无声地自己处理这种痛苦感觉。
方兴同他的父亲一直很沉默。
败军之将,如何面对过去的敌人?
又如何面对他现在效忠的这个人杀死的过去的同胞的灵魂?
生死两难吧,只得沉默地存在。
人生痛苦多种多样,多数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一份。
父子二人也互相不交谈,某些痛苦是无法分担的,尤其是你爱着的人会你感到痛苦而更加痛苦时,你只能说,我不痛苦,我没感觉,我很好,直到亲人觉得你冷漠你无情你不理解他的痛苦……
方兴道:“这两天,气氛很紧张。”
方凛道:“多听少说。”
方兴点头:“将领们似乎在讨论什么重大的事,他们的表情很不同寻常。”
方凛道:“没告诉我们的事,不要去打听。”
方兴只得行个礼:“我去巡营了。”
门一开,一只手就捂住他的嘴,同时“嘘”一声。
方凛拔剑,拔到一半,被人一脚踹在手上,把剑踹回剑鞘。
然后门口有人低喝:“方凛!”
方凛一愣,抬头一看,大惊:“陛下!”当即跪倒。
赵家义伸手把他扶起来:“免礼,低声。”
方凛颤声:“陛下,深夜来此,可是臣有什么过失?”
赵家义轻叹一声:“方凛,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任你为统帅,就是信任,你只管放心。”
方凛低头:“是。”是副帅啊,副帅就是个摆设。
赵家义道:“坐下说。”
方凛道:“岂敢!”
赵家义道:“事急从权,我们都坐下。”
黑狼道:“我送到这儿为止了。”
赵家义道:“黑先生,请,再留片刻。”
黑狼摇摇头:“你自己的事了。”老子看着你,也只能在暗处,在你身边做靶子不成?
赵家义只得道:“如此有劳了。”
目送黑狼离去,回头向两位降将道:“从今天起,余国旧部归你父子统领。”
方凛一愣,降将不领旧部下,也是南国传统了。这样的命令,确实是信任的极限了:“陛下,方凛带罪之身,岂敢当陛下如此信任。”不不,我还是不招这个嫌忌了。
赵家义道:“忠诚的人永远忠诚。我信任你,你不必推辞。”
方凛听赵家义说得如此诚恳,也有点感动了:“是,臣谢主隆恩。”
赵家义道:“现在,你去把陈少琪叫来,不要惊动其它人。也不要说我在这里。”
方凛再次愣住:“陛下!”
赵家义道:“原因很复杂,事情紧急,过后,我会向你解释。”
方凛道:“臣岂敢,臣蒙陛下信任,赴汤蹈火再所不辞。请陛下稍候。”
方凛进帐:“陈元帅!”
陈少琪倒也客气地起身:“方将军,何事?”
方凛道:“元帅,借一步说话。”
陈少琪向帐内的众人点点头,走出帐外,方凛道:“元帅,晋阳是三朝故都,有些旧都国宝,连先帝也未尽收囊中,在下也有一件家传的宝物,想献给元帅赏玩。属下在元帅手下为将,以后,请元帅关照的地方还很多。”
陈少琪道:“你不必客气,我对部下一视同仁,有什么珍玩倒是该献给皇上为是。”
方凛道:“就是请元帅看一下,如果元帅看得上眼,转呈皇上也好。属下一员降将,不敢居功。”
陈少琪本来无心于金银财宝,此时听方凛讲得这么郑重又是居功又是国宝的,心想,别是一早丢失的传国玉玺之类的东西,得到那个倒真是奇功一件。想了想:“好吧,我去看看。”
帐内竖着耳朵的贺治平听到这儿,也觉得南国将帅之间的钱权交易,不值得重视。继续想他的心事了。
结果陈少琪一进门,就听赵家义一声:“拿下!”
一把剑立刻就横在脖子上,他身后的方凛也大吃一惊:“陛下!”这是何意啊?
赵家义慢慢走过来:“陈少琪!你知罪吗?!”
陈少琪目瞪口呆:“皇上!皇上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赵家义问:“少琪,我待你不薄,你们且是儿女亲家,一门荣耀至极,你还想要更高的位置吗?”
陈少琪当场就泪下:“陛下,陛下待我恩高义厚,我岂敢有负陛下!陛下失踪这些天,臣心如火焚,粒米未进,几夜没合过眼,他们另立新帝的主张,臣曾极立反对,一再拖延,陛下想,臣已位极人臣,难道,难道燕王会更信任微臣吗?臣只是众口一词,没办法反对!”
赵家义道:“你现在有办法了,我回来了。”你妈的,原来还真有这事!
陈少琪道:“陛下要我怎么做?”
赵家义道:“我跟你说的话,一句也不要外传。首先,你把方凛的旧部,交给方凛带领,然后召集所有将领来议事。调动你的亲信,和方凛的旧部,控制议事地点。平安无事,就当我从来都不知道另立新帝的事,任何人有异动,当场处决!”
转身叫方兴:“叫我的贴身侍卫过来,这是金令。不要惊动别人,如果旁边有人,宁可不要声张。”
赵家义的贴身侍卫有两个,方兴只找来了一个,赵家义点点头:“七巧,你跟着我,小心防备,不要让任何近前。”
唐七巧点点头。
赵家义问:“七巧,你唐家姥姥可是唐草?”
唐七巧一愣,不敢回答。
赵家义看她神情,心知韦帅望所言不假,唐家果然另有一号主事的大人物。他那一百万两银子,竟然没见到唐家一号人物的面,他好歹也是皇帝一名吧,五岳盟的盟主是主动过来求见的,南国第一大帮派帮主见他也执晚辈礼,就是韦帅望那魔王也叫一声哥吧?象唐家这样无礼的除了冷家山上那只母老虎,再没别人了。
赵家义一肚子小花花肠子不假,脑子可不傻,当即笑逐颜开地:“你别怕,你家掌门临行之前都告诉我了。”
唐七巧欠欠身:“陛下见谅,不管掌门说了什么,唐家人不敢妄议内事。”
赵家义内心嫌恶,这种自成一国的帮派,就是国之贼,非除之而后快不可。不过现在用得着人家呢,这事得算计着干。
韦帅望既然想把唐家灭了,那就是唐家真的很有用。这封信,赶在唐家掌门死的时候发呢,唐家大乱,韦帅望趁机剿之,他当然很高兴,但是这么有用的东西,还没起作用就灭了,未免令人不甘,怎么才能让韦帅望同唐家来个鱼死网破呢?
赵家义心里盘算着,唐家得内斗,韦帅望得去唐家,唐家最好布好了陷阱给姓韦的,这样,他们就天雷地火了……
我最好能再派个人,去黄雀在后一下,等他们打个天雷地火时,姓贺的去收拾下幸存者,要是运气好,连姓贺的一起死在那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