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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凡带了百十个人。
帅望问:“就这些?”
冷凡道:“城外还有,冷迪禁止他们进城。”
黑狼道:“有点身手的都在这里了。我想,反正也没必要让魔教当主力。”
帅望自嘲:“他想的也对,魔教都没反,别人居然反了。”
黑狼道:“所以,势可敌国时,要么死,要么……”
帅望微笑:“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所以,我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人在江湖还是这个世界都不能改变我。”
黑狼道:“狂妄。”
韦帅望哈哈大笑:“是的,狂妄。”
神说要有光,于是这个世界有了光。
你是否相信,当你说要有光时,也会有光?
韦帅望道:“冷飞进去找苏子扬,冷先去杀了他。小黑跟我去刺王。唐淳进去,看我信号启动所有机关。冷凡去通知平叛开始。成禹,叫你的人在外面喊话,就说魔教即将发起总攻,所有非战斗人员离开皇宫。我们,开始吧。”
我走过黑暗,我手染鲜血,我已经是一个不会被原谅的罪人,命运给予的考验,我全交付了最糟的答案。
我长出了黑色翅膀,我已经半妖半人,我依然在这里,从*到灵魂都没有死去。
我曾经低头哭泣,苦苦哀求,曾经渴望以屈服换庇护,曾经放开双手沉入黑暗中。
最终,是我的骄傲,让我站在这里,半死不活地站着,并且微笑。
我决定就这样活着,不管背负了什么经过了什么改变了什么,我决定就照我最初的样子,就这样傲慢地活下去。
这个世界可以将我打倒在地,让我满身污秽,即使我投了猪胎,变成二师兄,我也还是,我。
冷飞找到苏子扬:“我有要事禀报。”
苏子扬急忙出来:“出了什么事?”
冷飞道:“韦帅望来了。”
苏子扬大惊:“在哪儿?”
冷飞回头:“在那儿。”
苏子扬心里一堆圈圈叉叉,已经到了,你就不用要事禀报了!你就大叫“韦帅望来了!快逃!”就得了。
苏子扬拔剑,冷飞也拔剑。
一个白影从墙头飘下,风声剑光,阳光下带着七彩光晕的银星在剑尖闪动。
冷飞一剑刺向苏子扬,苏子扬措手不及,狼狈闪开,冷先的剑也到了胸前,苏子扬反手挡住,姿势不太舒服,被冷先的剑震得差点脱手。远远地听韦帅望笑道:“苏先生,你逃得掉的话,我们不会追杀你的。不过,你最好全家都从北国武林消失。”
韦帅望和黑狼已经进了皇帝办公的东暖阁,苏子扬从那里面出来的,按局势来看,苏子扬必是贴身保护重要人物的。
两边站立的侍卫一触即飞。
暖阁内的侍卫并不多,听到动静都已堵到门口中,帅望道:“逃者不追,来者必杀。”
可惜,话音未落,面前已经只剩一片尸体,帅望微微苦笑。
轻轻抹抹脸上的血渍,想起想当年冷思安拽拽的“弄脏我的衣服,赔我。”赔我衣服,臭小黑。
里屋出来的三五人已经吓呆,有两个已经是手里拿着剑,后背紧贴墙了。黑狼一手扶着韦帅望,一手挥剑,剑尖扫到的地方,鲜血喷淋,当者立靡。有个站墙角比较远一点,他倒也懒得过去,离的近的,就不好意思了,这么顺手……
宫门中终于站出一个人:“退下!”
拔剑。
身后众侍卫后退不迭。
韦帅望一看,咦,冷家红剑,对不住,铜牌选手记不住名字:“请问阁下的万儿了……”
那人沉声道:“冷承志。”
韦帅望道:“难道是冷森那一族的?”
冷承志道:“远房侄子。”
帅望道:“我是韦帅望,这人是黑狼,你不是对手,所以,你能否行个方便让我们直接过去?”
冷承志道:“不能。”
韦帅望道:“那就……”
黑狼一扶韦帅望,韦帅望人如大雁飞起,当头一剑,冷承志只觉一眨眼,剑气已经刺骨,全身汗毛都竖起来,抬剑挡住,韦帅望借势弹回,黑狼手中剑光闪过,伸手接住他。
帅望轻声:“抱歉了。”
冷承志低头,看到胸口正漫出铜钱大的血迹,忽然间觉得全身无力,手里的剑掉落在地。
黑狼伸手推开他,他仰面倒下,瞪大的眼睛依旧透过阴暗的藻井仰望看不见的天空。
内室的几个人,手中握剑,慢慢后退。
帅望道:“让开!”
他们迟疑着没动,帅望叹气,来不及了,我没时间发表个五分钟演讲。
两剑分分合合,如剪刀一般,只听到几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帅望微微叹息,我应该好好珍惜对手,不应该把敌人都用奇怪的方式杀掉,这么久了,我都没好好用过我的功夫。这种功夫用来对付红剑以下的武林人士,从冷绝先祖到我温爷爷,都会觉得没面子的,真是太可惜了。
黑狼一指正拉着朱晖要跳窗的冷家人:“把人放下!”
那人愣一下,黑狼扑过去,只听“嘶”一声,朱晖手里一块衣角,冷家人已经不见了。
朱晖慢慢回过身,脸色微微苍白:“苍天无眼,让逆贼成事。”
帅望一边打量这间屋子,一边奇道:“谋反加卖国的是你吧?”
朱晖道:“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姜家江山依然姓姜,而不是姓韦。”
韦帅望倒愣了一会儿:“咋会姓韦呢?我不想当皇帝啊!”我老婆明显不会让这个贤啊。噢对了,我儿子姓韦啊……
嗯……好象有道理的样子啊。
黑狼刀压朱晖脖子:“姜绌呢?”
朱晖沉默。
帅望站在窗前看看:“刚才好象没听到有人逃出去。”回头,静静地听,首先听到的并不是呼吸声,而是衣服的摩擦声。
御案下,听声音就知道躲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人。
帅望过去,掀开桌围,抱着头缩在里面抖成一团的正是姜绌。
十几岁的孩子已经长得很高大了,不知怎么缩成一团时,还是比成人小不少。
帅望心里一个细细的声音: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孩子……
几十个御前侍卫忽然从门口冲了进来,黑狼一刀将朱晖脑袋砍下来,拎在手里:“朱晖已死!尔等还要送死?!”
微一迟疑,仍是杀声四起。
帅望伸手:“别害怕,出来吧。”姜绌颤抖着抬起头:“别杀我,别杀我……”少年特有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帅望轻声:“别怕,来,别怕。”
他的声音好象有良好的安抚作用,姜绌慢慢抓住他的手,慢慢从桌子底下出来:“我只是不想被杀,我只是害怕,他们说……他们说……”
帅望的手轻轻按在他的后背上:“我知道,没关系。不痛的……”
姜绌微微一震,瞪大眼睛,看着韦帅望。
帅望道:“我知道你还是孩子,但是,你不能活下去。”
姜绌慢慢软倒,看着韦帅望,一只手依旧紧紧抓着帅望的手。
帅望道:“你会去另一个世界,安静,安全,或者,会见到你妈妈。别担心,不会更糟。”
姜绌慢慢闭上眼睛,眼角一行泪缓缓流下来,身子一软垂下了头。
帅望抱着姜绌,希望你临死时已经不痛苦不恐惧不孤单。
这当然是一种奇怪的人性。
如果姜绌不死,韦帅望的愿望一定是杀掉他杀掉他。
可是,他死了,他忽然变成了一个在临死前瑟瑟发抖的孩子。
他那双恐惧与哀求的眼睛,孩子特有的鲜明而强烈的情绪表达,那样有感染力,好象在尖叫一样。看到的人,立刻就感同身受并且无法忘怀了。
韦帅望不喜欢死亡的结局。可惜任何人的故事总是以死亡做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