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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韶华摇了摇头:“也不能说没想过,可是祖父和祖母如今身体都不好,我们实在不好这个时候提出分府。”
明珠默然颔首,这倒也是实情。
“无论如何,你都要保重自身。”明珠又轻轻拍拍韶华的手背,“三哥对你情深义重,不会有别的想法。旁人的胡乱言语,不要放在心上。至于羽林营和朝廷里的事情,如今你也不必操心。保养好身体,比什么都要紧。”
韶华弯了弯唇:“知道了,三姐姐,谢谢你。”
离开晋王府再回东宫,明珠的心情还是稍微有些沉重。晋王夫妇的情形看着似乎稳定,然而只怕也未必还有太多的年日,而韶华郡君的情况则更让她担心。
多年来晋王府都是低调安稳,远离夺嫡的中心,晋王爷又睿智精明,所以无论明珠和予钧在太子府或宫里如何,都没有太担心过晋王府。
这当中自然也不乏晋王过于精明,始终保持中立的原因,明珠不想、也不便向晋王府内部插手。
不过看如今的状况,不知道是因为玄康太子的日渐强势,还是因着晋王的衰老病弱,韶华郡君的情况都不大安稳。
“主子,您也不要太担心了。”白翎低声劝道,“到底也是在晋王府里面,应该不会出事的。看郡君的脉象,是不那么安稳,可多吃两剂安胎药,再少些劳神的事情,还是能调养好的。”
“但愿如此。”明珠的感觉始终不太好,“后天是重兰正式定亲的日子,你跟青鱼商量一下,礼物上面再丰厚些。另外,叫萧佐还是暗中向王府□□两个人吧。我还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刚好此时予钧也回到了重华殿,“王爷与王妃的情况如何?”
明珠起身相迎,一边帮他换外衣一边轻叹了一口气:“祖父和祖母的情形尚可,但韶华不是太好。”又简单将在晋王府的见闻说了说。
予钧皱了皱眉,便牵着明珠的手一起往书房的方向过去:“太子妃也向晋王府里送了人?倒没看出来如今顾家的手也是越伸越长了。不过这个事情,你我确实不好插手。晋王爷的身体既然不好,王府如何就看世子了。至于羽林营么……”顿了顿,便俯首在明珠的耳边说了几句。
明珠目光一闪:“这是三哥的想法?还是你的主意?”
予钧也轻叹了一声:“一半一半吧。”伸手揽了她,望向窗外略为阴沉的天空,“看来,又要有一场大雨了。”
四月十七,暴雨如瀑。
这一场在季夏时分的暴雨不只冲散了积郁了数日的暑气,同时也伴随着京中格局的再度清洗。
自从楼靖这位京策军郞将在正月初二遇袭之后,京策军将领人选以及东宫太孙夫妇就一直在廷议的风口浪尖之上,即便春去夏至,相关的弹劾与议论也仍旧未曾完全消除。
以此为始,有关羽林营的议论与关注亦是愈发热烈。人人心里都清楚,若是玄康太子计划了对楼靖的袭杀以及京策军兵权的争夺,那么羽林营必然是下一个目标,而从一开始出仕就一直旗帜鲜明地跟随太孙的明重山,恐怕也要步楼靖的后尘。
因此,当四月十五,晋王府为新得了宁惠宗姬封号的明重兰行定亲之礼的当日,听闻羽林营遇袭、明重山受伤之时,上至公卿百官,下至三亲六故,虽有些关切于此事的详情与后续,却并没有人感到太过惊愕。
毕竟连身经百战的楼靖都会血溅城门,年轻资浅如明重山,出事也不算太稀奇。
而紧随此事发生的,还有转日一早的韶华郡君小产。
虽说韶华郡君出身有些尴尬,但到底也是太子妃的侄女,又在孝瑾皇后膝下承欢多年,此事一出,中宫昭阳殿以及玄康太子府都立刻打发了人过去问候。而在朝堂议政之时,也同样被言官提出。
京策军遇袭之事尚且没有解决,羽林营再度遇袭,其中又有太孙妃的下属随行,当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四月十二太孙妃出宫前往晋王府,四月十六韶华郡君便即流产。太孙妃与太子妃之间婆媳不和人人皆知,那么韶华郡君身为太子妃的侄女,是否也成了太孙妃明珠的算计对象?
只是,这次的弹劾本章一出,在楼珩或者太孙予钧开言反驳之前,睿帝就已经大怒:“无凭无据,妄议储副,到底有完没完?若不是太孙妃指使陷害,又当如何?整日里说‘居心叵测’,太孙妃是未来的皇后,一国之母,到底现在会为了什么自毁前程?”
君威雷霆之下,立刻贬谪了两名言官。
与此同时,明珠已经带着孝瑾皇后的口谕并昭阳殿女官白芷,一同赶往晋王府探望韶华。
进门首先看见的是身上还裹着疗伤白布的明重山,素来俊秀温厚的面孔上是从未见过的沉痛与愤怒,眼睛都是微微红着的。而韶华已经昏睡,美丽的面容看来憔悴不堪,便是睡着也是皱着眉头的,时隔一年有余,竟似又回到当初千鲤湖落水之后的模样。
“三哥,韶华情形如何?”见韶华未醒,明珠便与明重山在外间说话。
明重山摇了摇头:“刚吃了药睡下。她难过的很。”顿一顿,将烈焰滔天一般的情绪勉强压抑了一下,才继续道,“我原本以为,是不是这次羽林营的事情吓着了她,然而回府才知道,她其实从前天就不舒服,只是怕我担心才没有说。到了昨晚羽林营出事的时候,她刚好也是……”慢慢说到此处,目中的杀机便骤然涌现,“此事若是人为,我定然不会放过!”
明珠会意,这次羽林营的遇袭与明重山的受伤,其实半真半假。有人要对羽林营动手,已经是有迹可循,就是为了韶华的怀孕以及斗争局势中的主动权,予钧和明重山才计划了一个引蛇出洞之计,做出了一个羽林营遇袭的局面。
这样的策划,自然是机密至极,外人不会知道具体动手和发作的时间。可是韶华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流产?
若是因为此事的惊吓惊痛,虽说定然会让明重山后悔莫及,但也是个有理有因的由头。可若不是听闻受惊而至,只是同时发生,便让人疑虑的很。难不成是有人知道明重山与东宫皆在忙碌于羽林营之事,便趁机向韶华下手?
那么目的为何?谁能得利?
明珠缓缓调整了一下呼吸,才低声道:“前几日我过来探望韶华,便知道她情形不稳,只是没料到出事会这样快。你心里此刻的顾虑,我们是明白的。你放心,定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而离开了明重山与韶华的院子,明珠心中的烈怒亦不断翻涌。
论起身世可怜、道路崎岖,其实明重山与韶华郡君并不逊于她与予钧。而在如今的局势之下,倘若他们肯顺从自己的血脉亲族,比如晋王世子或者太子妃,在府里的日子会好过的多。
然而处境这样微妙而艰难的他们却从来没有动摇过,甚至在予钧与她处在廷议弹劾的高压关口上,也始终旗帜鲜明地站在他们身边。
忠诚温厚的明重山,纯善亲近的韶华,对于明珠而言,一直都是她在京中最宝贵的亲友。当韶华传出怀孕的喜信,尤其是明珠自己也开始有些隐约地盼望着可以做母亲的时候,她是真心为他们欢喜不已。
可是,那孩子就这样没有了。
明珠不由想起以往韶华与明重山的艰难种种,只觉怒气愈发难以克制,索性直接去了世子夫人鄯氏的院子。
鄯氏知道明珠过来探望韶华,原本倒也预备了迎见,只不过照面之时见着明珠的神色,心里便是微微一沉。
“有关韶华郡君的小产,大约是个什么情况?”见礼落座,明珠便单刀直入地问道。
鄯氏闻言心中便更是不悦,明珠如今是太孙妃不假,可到底还是晋王府的孙女,也就是世子明湛昕的侄女。即便身处高位,总也还可以稍微温和一些,长幼之序难道就全然抛开了么?
“韶华郡君原先曾经在千鲤湖落水,”鄯氏淡淡道,“或许太孙妃不太了解,女子的身体最怕受寒,若是冬日里着凉受风,落下些风寒虚症,都可能会影响到将来的生育。而韶华郡君当初落水的时候就是在冬日里,那样的损伤自然是非同小可。虽说是在怀孕之后府里一直在给她仔细调养,但看来还是没能补回来。如今好好再静养也就是了。”
明珠看了一眼鄯氏:“当初韶华郡君在千鲤湖落水,在宫里是由三位太医共同会诊的,调养到了她怀孕之前,郗老医正也为她诊过脉,应该是无碍的。既然世子夫人也不知道什么详情,那按着皇后娘娘的意思,还是清查一下府里才好。”
鄯氏蹙眉望向明珠:“因着韶华小产要清查王府?您这是怀疑我这个做婆婆的当家主母?”
明珠拿着茶盏轻轻吹了吹热气:“世子夫人这话,倒是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