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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鄯氏脸色越发难看,明珠未出阁的时候就已经非常让人头疼,行事风格强硬粗暴到难以接招。如今转眼两年过去,锦瑟宗姬不但没有离京远走,还摇身一变成了如今简在帝心、高居重华殿的太孙妃。
虽说跟明珠和予钧的姻缘,鄯氏可以算是第一个颇有些“灵犀”似的在众人之前首先想到,却也万万没有料到现在的局势。
而明珠随着身份的改变,再经历了风波种种,看似言行风格要比先前收敛锋芒一些,然而却更难对付。这句话慢悠悠地说出来,也算不得什么意味复杂的试探,鄯氏却开始莫名地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压力,这样的压力即便在太子妃面前回话也好像没有过。
“太孙妃此言又是何意?”先前的鄯氏还可以甩手而去,现在到底顾忌着明珠这个太孙妃的身份,不得不耐着性子应付。
明珠轻啜了一口茶,又沉了沉,倒也不只是为了向鄯氏施压,多少也是有些调节自己想到韶华与明重山而生的惊痛愤怒。不过她如今在京中这样久,又长居东宫重华殿,言语便自然而然地带出了一种先前不曾有的端和风仪:“先前在王府之中,倒是不曾看出夫人会这样急躁。清查王府,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不过是为了晋王府的脸面,才只有口谕,没有明旨。夫人都不细想想当中的缘故,便觉得是我在针对夫人么?”顿一顿,又微微打量了一眼鄯氏今日的装扮,桂色刺金福纹长衣满是富贵端庄,精致鬓发一丝不乱,语气中不觉便更多了一点点的讽刺,“夫人若是真觉得对王府全在掌握,绝无丝毫纰漏,那有关韶华郡君小产之事,就劳烦夫人给皇后娘娘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一句宫寒体虚,您就想应对昭阳殿?”
鄯氏最终还是没有继续与明珠对峙,而是让步,由昭阳殿女官直接到晋王府中照料小产之后的韶华郡君,同时暗中清查明重山与韶华郡君的住处。
从内里来说,孝瑾皇后与明珠此举,完全是表明了不信任鄯氏的态度。只是从外表上,还可以用中宫恩宠的借口,只说皇后疼爱韶华,也算是让晋王府面子上好看一些。
至此,这段以明重山与韶华夫妇为中心的风波,以羽林营和晋王府同时展开暗中的清查,以及表面转为平静而暂告段落。
而明珠回到东宫之后,除了政务帮务之外,也有其他身为宫眷的责任。譬如新婚的鄯悠然入宫向孝瑾皇后请安及谢恩,身为长嫂的明珠自然要一同到昭阳殿。无论关系是否亲近,礼法上还是不可缺少的。
四月二十,盛装打扮的太子妃亲自领了新婚的予锋和鄯悠然夫妇到昭阳殿向睿帝与孝瑾皇后请安,予钧和明珠也列席作陪。
这样的场面看来十分和睦,尤其是年少秀美却行动稳重大方的鄯悠然行动得宜,让睿帝和孝瑾皇后都非常满意。很快宫中便有了许多对这位四少夫人的称赞夸奖,觉得这样端庄温柔,时时含笑,宽和优雅的女子才是真正皇家孙媳应有的仪态风范。
明珠起初倒是没有在意这些流言,她在晋王府的时候与鄯悠然也有过几次接触,那个时候对鄯悠然的印象其实不错。尤其是在年少冲动的明重兰对比之下,就更会觉得行动稳妥的鄯悠然可爱可亲。
但是随后的数日之中,鄯悠然几乎每隔两三日就会入宫向孝瑾皇后问安一次,有的时候会带些糕点瓜果,有的时候则只是陪着孝瑾皇后说话。
随着鄯悠然请安频频,明珠几乎去昭阳殿的时候三次里就有两次会遇见鄯悠然。鄯悠然就是再言语讨喜,到底也会让明珠和孝瑾皇后说话时不能如先前一般,只能停留在衣食住行,家宅亲眷这些真正的女眷话题上了。
此外更让明珠颇有些介怀的,便是鄯悠然常常在向孝瑾皇后请安之后,也会到重华殿拜访。
说起来这是妯娌之间的亲近走动,若真放在寻常女眷之间,也可算是好事。对外显示着太孙与兄弟之间的和睦,对内也可让久居深宫的太孙妃不会长日无聊。
只是,明珠并非寻常女眷,她在重华殿之中其实忙碌非常,而鄯悠然与她之间更不是普通的妯娌。
碍于情面,鄯悠然在前两次拜谒东宫的时候明珠还招待她喝了几盏茶。而到了第三次,也就是时近端午,予钧早回东宫,带了些新鲜的小东西给明珠,进门便刚好见到了鄯悠然。
明珠倒是笑意盈盈,一派大方自然。
但予钧却牢牢记得先前的对话,几乎是一眼也没看鄯悠然,不过点个头道声免礼,就直接回了寝阁。
明珠原本在这些天里已经对鄯悠然的殷勤走动心生不耐,此刻便直接含笑开口:“太孙有时出入书房时间不定,还是常回重华殿的,为了礼节大防,悠然你便不必常来请安了。”
鄯悠然脸上微热,心道这位长嫂还是如同出阁前的作风,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她们之间不只有长幼之序,还有君臣之别,当下也只能再说几句场面话,便行礼告退。
很快便是端午,宫中王府民间,皆是大庆小庆不断,因着明重山刚刚受伤,予钧便将羽林营的统领之权也交了出去,只收紧禁宫翊卫,同时与萧佐展翼等人密会数次,将英国公府防守得如铁桶一般。
一方面是因着楼靖如今渐渐痊愈,可是还不想让外界得知,另一方面也是南姗越临盆在即,英国公府是断断不能再出事了。
五月初九,瓜熟蒂落。
在英国公府、天行镖局、连云帮内外数层,明明暗暗的多层防卫之下,南姗越终于平安生产,为英国公府再添一位小公子。
喜讯传到宫里,睿帝亲自赐了一个“庆”字,小公子的大名便直接定为楼元庆。
与此同时,萧佐到东宫回禀公务的时候也带回了一件小小的喜事,年初刚低调成婚的燕衡与蔺澄月,如今也有了喜信。
喜事连连之中,予钧和明珠也不免越发忙碌,一面是要继续留意着英国公府楼家众人的安危,再者也要筹谋未来重夺京策军和羽林营的兵权。至于与家人或下属一同欢庆的时间,却实在没有多少。
“白翎,从碧水别院再调四个人去燕衡那边。澄月如今是头次有孕,千万小心。”明珠整理完了手边的两叠卷宗与公文,紧蹙的黛眉始终没有舒展,“另外就是国公府,庆哥儿如今这样小,昭哥儿的也才六岁,家里人的心思或许会在庆哥儿身上放的多,可是也要叫人仔细留神昭哥儿才行。京畿的盘查不许松懈,武林之中有什么异动都不要轻看,尤其是跟赤霞派有关的。还有……”
“还有什么,都明日再说。”予钧从殿外进门,直接打断了明珠。
“你今日回来怎么这样早?”明珠有些诧异,并没有起身相迎,而是将手里的信件拢一拢,飞快地确认了一下还有没有遗漏的事情。
“回来看看你。”予钧绕到她的书案后面,也扫了一眼,“今日的事情差不多了。”向白翎挥了挥手,“就这样吧。”
白翎忙躬身退出,明珠这才稍微活动了一下自己已经有些酸痛的脖颈和肩胛,起身转向予钧:“今日朝中不忙么?”
予钧直接伸手揽了她的腰:“忙归忙,总有轻重缓急的。”
成婚到如今,明珠倒是也习惯了这样的亲近,尤其白翎退出之后,重华殿西暖阁之中也没有旁人,索性就直接顺势倚进他怀里:“就会哄人,你提早回来难道不是有事?是不是跟连云帮有些关系?”
予钧将她搂得紧了紧,便觉得她肩头和腰间似乎是瘦了些,关节骨骼似乎比先前还明显,心里微微一酸,便有些歉疚之意涌上心头:“谁说一定是有事?难道我们夫妻之间只有公事可谈?”
明珠这倒真是有些诧异了,下一瞬却又警觉起来:“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是郴州战场上的旧伤复发了?”赶紧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上下将他看了看,“今日你见了郗老医正,是不是有什么不好?”
予钧握住她的手,心里越发柔软:“乱想什么,我没事。”
“真的?”明珠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似乎真不是作伪,才有些放心,随着予钧一同回寝阁,给他更换常服。
“明珠。”予钧换了衣服,便从明珠身后再度抱住她,“你最近太累了。是不是,心里有些烦躁?”
明珠在他怀里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可是并没有说话。
“最近这些日子,身边总是这些产育相关的女眷之事,外边也有风言风语。”予钧斟酌着措辞,“可你不要放在心上,儿女之事,到底是看缘分的。”
明珠沉默了片刻,才终于低声道:“急与不急,我也改变不了什么。”静了静,又转身望向他的眼睛,“倘若,我真的一直没有身孕,怎么办?”
予钧也望着她的眼睛,温言道:“哪里有那么多‘倘若’、‘如果’。倘若是我的问题,我早早亡故,你又要怎么办——”
他一句话没说完,便见明珠眼里竟有泪意。
予钧吓了一跳,从来没见过明珠这样敏感的样子,连忙伸手去抱她:“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这是怎么了?”连声音都刻意再柔和三分,“别哭,是我不该提这件事,其实我真是不着急的,只是怕你压力太大,好媳妇,是我错了,你别哭。”
予钧这厢解释得手足无措,而明珠的心绪则在落下眼泪之后慢慢恢复了平静:“我没事……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予钧想起之前郗老医正的叮嘱,不免越发笃定,只是面上不显,还是和声道:“你最近太多事情操心,定然是睡的不好,精神才这样疲累。要不要叫白翎过来再诊个脉?”
明珠摇摇头:“应该没什么,我近来信期不准,是烦躁些。或许多活动一下筋骨就好了。”
“那还是算了。”予钧果断截口,“我也累得很,还是陪我躺一躺罢。”
明珠见他也有倦色,自无异议。
只是随后几日,予钧每日都回来的要早一些,而送到她手边的信件公文都少了不少,连进来回禀事情的萧佐都刻意减少了事务,明珠便有些生疑。
待得予钧再回到东宫,又像前几日一样先问了明珠的身体感觉如何,明珠便有些烦躁起来:“你先前总说不介意不介意,如今却又这个样子,还不是在心里着急?”
予钧却没什么愠色,只是叫白翎进来给明珠诊脉。
明珠越发恼了:“诊来诊去有什么用?难不成多诊几次就有了么?”
白翎大着胆子上前半步:“主子,您应当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