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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两人刚吃完早餐,就听见门铃响了。
沈微夏开门一看,正是卓少时常带着的,那个叫阿凯的助理,他戴着副黑框眼镜,头发剪得极短,身上穿着套黑色的西服,整个人站得笔直的,若再戴副手套,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个,从电影里走出来的英国管家。
他旁边跟着一个二十多岁,打扮颇为新潮的年轻人,口中还嚼着块口香糖,见沈微夏看他,立马朝沈微夏抛了个媚眼,和一本正经的阿凯站在一起,实在是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沈二少,早,这是王思明,卓少找我们来的。”阿凯不光人看起来严肃,连说话的语调都是严肃的,刻板得像一台机器。
“沈二少,早上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配上他说话的那个调调,沈微夏听出了一种戏谑的味道。
看着他那双闪烁着精光的眼睛,沈微夏只觉得对方头上长了两根天线,正尝试着越过自己,接收屋里所有的信息。让人觉得,这世上再不能有比他更八卦的了。
“早,快进来吧。”沈微夏点了点头,侧身让两人进来。
“卓少。”两人同刚走到客厅的卓少打了个招呼,卓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你们坐,我去泡茶。”沈微夏这么做,倒不是真把自己当保姆,只是他在这也住了些天,在不知不觉间,已被卓少惯得有些半个主人的意思在里边,只觉得家里来了客泡茶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
听见他这话,那王思明看向沈微夏的眼神又变了变,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复杂,若不是卓少在场,他一定会蹦起来大呼,有奸/情!
卓少伸手拉住沈微夏,“别忙活了,我们马上就走,思明精通法律,你去跟沈微龙签合同的时候把他带上,他知道怎么做的。”
“嗯。好的。”沈微夏对卓少的感激又多了两分,只觉得对方真的是一个极为仗义的朋友,而自己欠他的也越来越多,只不知以后该怎么还。
想到这,沈微夏在心里叹了口气,卓少的好是温润的,出现的时机又总是那么恰到好处,让人无法拒绝。在他过去的记忆里,除了过世的母亲,从没有人会那么周全的为他考虑,便是热恋中的董云也不曾。
在不知不觉间,沈微夏只觉得自己欠对方的越来越多,他心底隐隐有些担心。因为卓少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温柔,让他既想要亲近,又害怕自己沉溺。
卓少虽聪明,到底也不能知道沈微夏此时心中的想法,只在临走前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思明不干活的时候就是个神经病,说什么你别理他就是了。”
突然冒出的话,让沈微夏有些莫名其妙,而就在沈微夏琢磨这话的时候,王思明一见着卓少离开时带上的门,立刻用行动解释卓少那话的意思。
只见他嗷嗷嗷地尖叫着冲到沈微夏身边,颇为激动地喊了起来,“原来嫂子你就是他们说的田螺姑娘啊。”
无视掉沈微夏对那田螺姑娘的反应,他继续道,“哦,哦,居然能让本城第一浪子回头,真不愧是卓哥,真是太棒了。”
“不过嫂子你能得到卓哥的那颗谁也触碰不到的心,魅力也是大大的。我好崇拜你!哦,嫂子,我好激动,你掐我一下,看看是不是在做梦,我居然有幸第一个见到卓哥的男朋友。”
他说话的语气尤为激动,总是没说两句就哦哦地叫了起来。
“我是男的,还有,我不是卓少的男朋友。”沈微夏有些无语地说道,并不指望这个疯子能够听进去。
果然对方直接无视掉了他的话,依旧嘀嘀咕咕说个没完,沈微夏这才发现,其实对方根本就没打算听自己的回答,按着自己的思路,一条道走到黑。
到这时,沈微夏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会被卓少说成神经病了。真的是神经病!
“咔嚓。”只见他拿着手机对着沈微夏照了一下,嘴里念着,“嫂子,我给你拍个照,发给那群人渣们,不然他们肯定不会相信我的。”
“嫂子,刚刚那个表情不够可爱,要不你换一个,穿上围裙吧,或者女仆装?”
……
到最后沈微夏已经完全不理会他了,可就是这样,王思明也一个人玩得颇为欢乐,嘴里念念有词,偶尔凑到沈微夏面前,说上几句让他无法回答的话。
终于,被烦得实在受不了的沈微夏,在接到沈微龙的电话后解脱了,抓起外套拉着他出门。
王思明没开车来,从坐上沈微夏的车开始,围绕他的车这个话题,一路上喋喋不休,不光对他的审美观和品味进行了猛烈地攻击,更是对他的三观进行了一段评估。
沈微夏到这个时候终于相信从前有个科学家提出的,神经病是能够传染的理论了,他只觉得自己再这么下去,也要被这王思明折磨得疯掉。
沈微夏翻出一包自制的小饼干递给他,希望能堵住他的嘴。果然美味的小饼干让王思明眉开眼笑,可没多久,他又开始就饼干这个话题开始了长达二十分钟的发言。好在这一回没有再对沈微夏进行人身攻击了。
他这副模样,真的让沈微夏对他的可靠性颇为怀疑。不过很快他就用行动证明,卓少推荐的人还是有其独特的优势的,他虽然是个神经病,但是是个有职业素养的神经病。
接过沈微龙递过来的合同,王思明翻出口袋里的黑边眼镜戴上,那一瞬间,目光变得完全不同,周身更是散发出极强的气场。
沈微夏有一种他在这一刻被阿凯穿越了的感觉。
没有理会沈微夏的诧异,王思明很投入地将沈微夏最讨厌看的条文看了一遍,之后有条不紊地指出合同里的一些小毛病,并用其专业知识为沈微夏争取更大的利益。
他说话的语调和之前调笑时的完全不同,那气势压得沈微龙对他颇为尊敬,讲话也是客客气气的,就仿佛在跟某个领导人对话一般。
饶是沈微夏见过他在之前的话唠模样,还是被他此时的表现惊呆了。只觉得所谓的,一秒变鬼畜,说的大约就是这种人。
不过,有些人之所以被扣上某一个绰号,是因为他们会不断的用行动来阐释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比如才让沈微夏另眼相看的王思明,在离开时立马用行动证明,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神经病。
虽说这个时候,他的助理已经开车过来等在外边了,但王思明还是跟着沈微夏先去了他的车里,摸走了剩下的两包饼干以及一包花茶,并不停地申请往后的福利。
直到沈微夏将那句好说了五六遍,王思明方才恋恋不舍地下车,下车后仍是一步三回头地冲车里的沈微夏说,“沈二少,我们可是说好了的哟,到时候别忘了哟。”
他在外边的时候,还记得不去叫沈微夏嫂子,即使满嘴跑火车,但细听下来,会发现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话,根本不会被有心人利用到。
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疯癫呢?又或者,这不过是天才的另一种存在方式?
送走王思明,沈微夏揉了揉被他闹得有些昏沉的头,靠坐在驾驶座上。
捏着那一纸合同,只觉一切来得那么快,那么容易,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总害怕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未来会有更猛烈的冲击在等着他。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都死过一次了,还能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的?沈微夏心想。这一回,他一定要牢牢守住属于自己的东西,再不让任何人抢走,更不能像从前一样,不知一番辛苦为谁忙,到头来还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或许,这小小的药膳馆,对沈家这巨大的商业王国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但这是沈微夏崭新人生迈出的第一步,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我亲爱的弟弟,接招吧。”沈微夏仰着头,将合同覆在额头上,轻声说着,似在宣战一般。
从此,沈微夏变得更加忙碌起来。不过卓少依旧能享受到沈微夏用心制作的美食,只是原本晚饭后一起看书的时光,变成了沈微夏忙着看资料,找信息,而卓少则凑在一边出主意的模式。
等到沈微夏回沈家,他不用自己动手做饭,收拾房间,能用的时间更多了。对成功的渴望让他像个陀螺一般转个不停,这个时候他想得更多的不是未来要怎么样去报复周家,而是怎样去把这个药膳馆做好。
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复仇,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但不应该是全部。他不能忘却仇恨,不能因为时间的流逝轻易饶过那些人,但更不能让仇恨填满全部的人生,若是那样,他依旧是在为别人而活。
终于,走出心中阴影的沈微夏不再被仇恨蒙住了双眼,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在未来走得更远。远到能够俯瞰这座城池,那时的周家,在他看来,不过一粒微尘。
不过,在此之前,沈微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此时的他更是忙碌不堪。
沈微夏从前开药膳堂最大的问题,是说服那些不同意的人,一旦力排众议开始行动,他能调用所有资源,全力去做事。
可如今,沈微夏能用到的人不多,若非卓少预先替他联系了不少业内高手,这会子一定是各种问题层出不穷,可即使如此,现在的他每天还是有忙不完的事。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手机欢快地唱了起来,沈微夏打开是一条来自卓少的短信,“天气预报说寒潮要来了,我给老爷子买了件新羽绒服。”
明明是想要提醒对方注意保暖,却说出这些话,固执地认为是对方在追求自己,自己只是大发慈悲地给他一个联系自己的机会,实在是别扭得很。
沈微夏不清楚卓少那弯弯绕绕的心思,听到说寒潮要来,立马回道,“那你要注意保暖”想了想,又添了行字,“星期五晚上来家里吃饭吧,我下厨,做你喜欢吃的菜。”
卓少的帮助目前的沈微夏实在无法报答,想到对方爱吃自己做的饭,便邀请了他来家里坐坐,顺便吃个饭。
很快对方就回复过来,“好的。”
收到邀请的卓少嘴角弯了弯,他想你了,卓少在心里说。
每次卓少都会颇为心急地去寻找,对方暗恋自己的证明,可这之后又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缺了些什么一般。
将手机收起,卓少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那杯花茶出神,总觉得自己怎么也泡不出那个味。或许,在这一刻,他已经找到缺失的那一片了。
星期五晚上,卓少如约而来,沈微夏也难得的在家一展手艺。
倒不是他觉得为沈父沈母洗手作羹汤不值得,而是他最近实在太忙了,而且就他目前的形象,每天给他们做饭,不光不能得到沈父的认可,那做饭的手艺也成了不务正业的证据。
在听沈母说起沈微夏筹备药膳馆的事后,沈父不置可否,在他看来,那不过是沈微夏的又一个游戏。早已经对沈微夏失去信心的沈父觉得,只要他不惹事,怎样都成。
只是沈微夏持续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要长,态度也比他想象的要积极。沈父想到了那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只想着一定是沈微夏和卓少相处的这一段时间里,被卓少感化了,被引上了正途。
因此恨不能将沈微夏全权交给卓少负责,让他帮忙将人真正引上正途,让他也能安心,到老年不用再为这孽子操心。
可惜未来的沈二少真的如他所愿走上了正途,却意外地和卓少搅和在了一起,待他知道这些,后悔也迟了,当年可不就是他亲手把人交出去的么。
这之后日子依旧忙碌,年轻人做事本就有些拼,这沈微夏仗着游戏系统的加持,为了让药膳馆早些开张,他经常会熬到凌晨三四点,胡乱歇息几个小时,第二天一早,又去做其他事,丝毫不知疲惫。若非身体被强化,只怕早就吐血三升了。
忙碌了一天的沈微夏匆匆冲了个澡。花洒放出的热水很快就将浴室弄得水气氤氲,沈微夏站在那,一手戳着肚子上新长出来的软软的肥肉,只觉得软绵绵的好玩极了。
又这么忙了一阵,沈微夏只觉得这几天自己有些精力不济,便休息了一天。到吃饭的点,才上桌,沈微夏只觉一阵恶心反胃,匆匆跑到厕所狂吐了起来。
前些天早起便有些轻微的反胃,他也只当是受了凉,可今儿这反应实在有些重,饶是他对自己这超级强壮的身体极为放心,也忍不住为自己探了把脉,这一探不要紧,竟在这寒冬腊月里,生生将他吓出了一身汗。
沈微夏哆哆嗦嗦地冲了把脸,抬头看见镜子里,神色略有些憔悴的人,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突然,他猛地一拳将那面似在嘲讽他的镜子打得粉碎。
他狠狠地咬住嘴唇,只觉得命运是如此的弄人。
自重生以来,他打也挨过,骂也挨过,白眼也受过,嘲讽更是听了无数,可是他都忍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白捡到了沈二少这具身体,那么,那些附加的东西他也必须接受。
可是为什么他的忍受带来的是这样的后果,他一个男人,竟然怀上了孩子!难道这世界真的是人善不光被人欺,还要被天欺么!?
沈微夏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咆哮,就像一头绝望的兽。
为什么那些混蛋能好好的活着,他处处忍让,仁爱友善,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上一世被残害至死,这一世,竟然还怀上了一个孩子。这是比爆出同性恋更可怕的事情,沈微夏似乎已经预见了未来的身败名裂,只觉得自己的努力都是白费。
“贼老天。”沈微夏一指指着天大喊。
喊完这一声,他颓然地靠在墙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只觉得满心疲惫。
关心儿子的沈母立在洗手间门口,听得里边的动静,吓坏了,忙喊,“阿夏,没事吧?”
没有动静。
她猛力地敲门,大喊,“阿夏,快回答妈妈,你没事吧。”
门被打开了,面色惨白的沈微夏走了出来,“妈,我没事,就是太累了,饭我就不吃了,我先睡会儿。”说完逃离而去。
沈母看着他的背影,满脸焦急地跟了上去。
此时沈微夏已经顾不得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把他拿出来,不能让他就这么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