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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拱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好恶,裕王是想到了的。可是裕王没想到高拱居然如此直接,直接把目标对准了严纳。
严嵩当了这么多年内阁首辅大学士,严党把持朝政这么多年,他们有没有同党?当然有,而且还很多。
可是严纳之流,恐怕还真的算不上。
他们只是给皇上写青辞,而且写的非常好,这种事情不光严嵩在做,徐阶也在做,甚至是整个翰林院的人全都在做,根本就算不上结党营私的罪名。
高拱针对严纳的原因也很简单,他在徐阶拟定的内阁大学士名单里。
表面上看是查严嵩,实际上针对的是徐阶,而且丝毫不掩饰。
举荐的内阁大学士严嵩的同党,你何以自处?如果做实了,徐阶不但会灰头土脸,甚至都没有颜面在朝堂之上待下去了。
“真要如此吗?”裕王迟疑着说道。
高拱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他知道王爷的脾气,这个时候心软了才是正常的,心不软就不正常了,毕竟徐阶也跟着王爷这么多年了。
在严嵩如日中天的时候,王爷的日子并不好过,徐阶也帮了很多的忙。现在徐阶有些过分,可王爷还是舍不得他,愿意帮他一把。
“王爷,做大事的人不拘小节。”高拱面容严肃的说道:“不是我高肃卿变了,是他徐阶变了,自从严嵩倒了之后,你看看他做的事。”
“一件利国利民的事都没做,全都是在收拢朝臣,玩弄权术,他做的事情和严嵩有什么区别?现在不提防不动手,等他真成了严嵩就完了。”
裕王沉默了下来,表情有些难看。
他和高拱的感情最深,两个人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高拱也帮了他很多,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高拱争吵。
裕王的心里也不相信徐阶会变成严嵩。
屋子里面的气氛有些尴尬,良久之后,高拱缓缓的开口说道:“王爷,如果事不可为,我不会强为,皇上让我查这些案子,自有用意在里面啊!”
裕王抬起头,有些迟疑的说道:“你的意思是父皇。”
高拱摇摇头说道:“皇上的心思不是臣子能够揣测的,作为臣子,皇上吩咐的差事,要尽心尽力的去完成,其他的不必多想,也不能多想。”
裕王明白了,如果皇上相信徐阶,愿意事情就这么过去,皇上不会让高拱查严嵩的案子,朝堂上也不会有人反对,毕竟你好我好大家好也挺好的。
“高师傅,如此一来你和徐阁老。”裕王迟疑着说道。
“本就道不同,”高拱摆了摆手说道:“他爱怎么想怎么想,自己走错了路而不自知,王爷不必担心他,咱们劝也劝了,随他去。”
裕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王爷,朝中现在是多事之秋,接下来恐怕还会有大事发生,王爷最近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说。”高拱盯着裕王说道。.c0m
裕王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高师傅什么意思?”
“王爷不必管,只需要记住就可以了,哪怕是我被下了大狱,被皇帝论罪,王爷也不必逆了皇上的意思,只需做好自己手上的事。”高拱面容严肃的说道。
“高师傅说的是修庙?”裕王迟疑的说道。
高拱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除了修庙,王爷什么都不要管,朝堂上的事情和王爷没关系,王爷一定要记住。”
用力的点了点头,裕王缓缓的说道:“本王记住了。”
“臣就放心了。”高拱悠悠的站起身子道:“臣告退,王爷多保重。”
“高师傅,你也要多保重。”裕王表情有些迟疑的说道。
高拱笑了笑,点头说道:“臣虽然老朽之躯,可自觉还有一些用,万万不肯毁到现在,臣还要辅佐王爷兴盛大名”。
缓缓的点了点头,裕王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臣告退了。”高拱说完这话之后,转身大步向外走了出去,步伐异常的坚定有力。
裕王坐在空空的屋子里,神情落寞。
在不久之前这里还聚了很多人,虽然大家有争吵,可是大家心往一处使,力往一处用,可现在不见了,人散了。
徐阶府邸。
“老师,”张居正迈着步子走进书房说道:“高拱动手抓人了。”
“早在预料之中,”徐阶抬起头放下手中书写的毛笔笑得道:“事实上他能忍忍这么久,已经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了。”
拿过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徐阶笑着问道:“让我猜一猜,他是抓了袁炜,还是抓了严纳?”
“严纳。”张居正沉声说道。
“意料之中的事。”徐阶摇了摇头说道。
“老师早就料到了?”张居正迟疑的问道。
“高拱的脑子里没有别的,一心一意想要自己掌权,现在皇上信任他,他当然要搏一搏了。”徐阶语气中带着嘲讽的说道:“总说别人贪名好利,自己清正廉明,可最贪名最贪功的人就是他高拱。”
“他现在视为师为眼中钉,肉中刺,有机会了自然不会放过。”
“只要除掉了我,他就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想要对付我,小罪名是不行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皇上相信我接纳了严党,跟严党相互勾结。”
“只要让皇上相信,我们就是是死路一条。”
“以我的身份,勾结严党一般人肯定是不行的,想一想,看一看,除了我刚刚遇见的两位内阁首辅大学士,还能有谁更合适。”
张居正的脸色不断变换,抬起头,目光灼灼的说道:“老师,咱们要怎么办?”
当然是写奏疏了,徐阶放下手中的笔,笑着说道:“伱过来看看看,看我写的怎么样,有没有欧阳修的风采。
张居正没想到老师还有心情开玩笑,心情倒也稳定了不少。
径直走到了徐阶的身边,张居正低头看了几眼之后,沉声说道,古朴之中多了几分大气,老师的字又精进了。
徐阶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是字精进了,是气度,太岳,你要记住,要有大胸怀,大胸襟,气度一定要大,像高拱这种鼠肚鸡肠之类,成不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