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土豆之事一出,秦王府越发炙手可热。

求见之人络绎不绝，不管是打探消息的、还是投靠的，李世民大部分都不见,旁人隐晦问起的时候，他也把功劳全都推给李渊，非常低调。

他越是如此,李渊对他的观感越好，觉得二儿子也稳重起来了。

不免又想起那个问题：莫非李世民合该做皇帝？

之前不管两个儿L子怎么争，李渊从没想过废太子改立李世民，但如果天意如此，他却执意违拗,对大唐、对两个孩子又有什么好处呢？

但若真要改立李世民，又下不了这个决心。

太子不仅是长子,还比李世民大了整整十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太子都是李渊唯一的儿L子，若说感情,李渊对他的感情比李世民深得多,怎么可能忍心废了他？

况且太子是礼法规定的继承人,也没有做错什么事。

只因为李承乾是神仙转世？

从他现在的表现来看,的确称得上不凡，土豆更是天赐神物。但若因此改立储君,未免太过轻率。若土豆便是李承乾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日后再没有什么突破,岂非白费了这一场打算？

李渊揉着额头道：“陈和，去请恒山王进宫一趟。”他得问问李承乾都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

陈和应了一声,正要退出去，李渊又叫住他，想了想道：“……罢了，还是不问了。”

他还是自己先想想吧。

*

不同于李渊的纠结，李承乾现在特别高兴。

他的积分涨了好多！

李承乾把书立起来挡住脸，趴在桌子上数积分：[个、十、百、千、万，居然有七万积分了！]

李承乾忍不住咧开嘴笑，要知道他前几l天还是四万多积分，这才短短几l天，就有七万积分，快是之前的两倍了！

[这几l天涨积分好快！]

[这是正常的，民以食为天，大唐这样的情况，土豆的作用非常大，所以系统商城的定价才会那么高。]

李承乾挠挠头：[可是百姓还没吃到土豆啊。]

[不是一定要到了百姓手里才叫强国的，他们知道了土豆的存在，这也是国家强大的一种，因为提升了认知。]系统解释道，[当然，这个积分会比较少。等百姓种土豆的那一天，你得到的积分会比这多很多。]

[这还少啊？]李承乾一脸向往，不知道到时候会有多少积分。

他看系统商城里的粮种更眼馋了，这都是白花花……额，这都是积分啊！

[那我如果告诉别人这世上还有玉米、番茄、草莓、亩产二千斤的小麦和水稻，是不是也会涨积分啊？]

李承乾眼睛转了转，开始打小算盘。他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如果都告诉别人，那积分就不用愁啦！

系统给他泼凉水：[你说了别人就会信吗？不信是没用的。]

李承乾蔫了下来，

是哦，拿不出货真价实的东西，没几l个人会相信他的。

托腮叹了一声：唉！

陆德明讲课的声音一顿：“大郎君为何叹气，可是有什么不同见解？”

李承乾：“……”

他站起来，老老实实摇头：“没有见解，我就是随便叹叹。”

陆德明：“……坐下吧。”

他没有多想，李承乾平时上课很认真，又没做什么小动作，完全不会想到得意学生其实是在开小差。

李承乾乖乖坐下，好好听了会儿L课，又灵光一闪，忍不住和系统说话：[七十八郎，如果我以后做先生，教别人学物化生，是不是也能赚积分？]

系统：[理论上是的。]

李承乾掏出小本本，整整齐齐写上“当先生”二个字。又给自己找了个预备发展方向，美滋滋。

他得意得晃晃小脑袋：[我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之前用了两年才赚到四十万积分，但这回只有一个多月，就已经有七万了哦！]

系统：[宿主前一年半只赚了几l千积分，剩下的都是生辰宴后几l个月赚的，算下来一个月七万并不算多。]

[可是我这个月没干什么啊。]李承乾振振有词。

他之前每个月都会弄出好多新东西，积分多不是应该的吗？可是这个月又是过年又是放假，他光忙着玩了，只弄出水泥和土豆，在因为土豆疯狂涨积分之前，他就已经有近五万积分了哦！

可是水泥只铺了两条路，这和白捡积分有什么区别？

系统若有所思：[可能是宿主之前做出的那些东西也在为你挣积分，所以积分增长变快了。]

[是哒是哒，我也觉得是这样。]李承乾笑眯眯道，[等我以后弄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是不是就不用担心积分了？]

系统想了想，点点头：[到时候宿主应该可以实现正循环。也就是用积分在系统买种子之类，然后用这些东西赚积分。]

李承乾捧着小脸一脸向往。

系统提醒他：[宿主不能因此懈怠啊，主线任务不能靠系统商城完成，而且你也得有挑选的眼光，不然再多积分都不够浪费，所以还是得好好学习。如果你要当先生，更得自己先学通。]

[知道知道，我这就学习！]

李承乾回过神，就发现陆德明正盯着他看，连忙讨好一笑，收回心思好好上课。

下课之后，杜荷神神秘秘凑到李承乾身边，小声道：“我阿耶同意我拜师了！”

李承乾大喜：“真的？”

“真的！”杜荷重重一点头，终于忍不住露出喜色，叉着腰得意大笑，“那天跟圣上说了公主要收我做徒弟的事，阿耶就不敢再考虑了，昨天晚上跟我说，答应我拜师了。”

同样凑过来看热闹的苏琛对他刮目相看：“真难得，你居然能忍到现在才说。”

按理说杜荷该一进门就大声嚷嚷，一刻也等不了的。

……好像他早上来迟了

，进门的时候陆先生都在了。

那上课能忍住，没有突然笑出声，也算挺厉害的。

杜荷：“……”

杜荷哼哼道：“我很有耐性的好吧？”

苏琛很没诚意地点头：“你说是就是吧。”

杜荷：“……”

杜荷不想跟他说话了，扭头对李承乾道：“我们这就去平阳公主府吧。”

他已经迫不及待把这个消息告诉平阳公主了！

李承乾连连点头：“走走走！”

苏琛拦住他们，皱着眉毛问：“杜伯父是真心想让你拜师的吗？”

“是啊，要不然呢？我阿耶从不说假话的。”

李承乾撇撇嘴：“你不要太傻了，大人都很喜欢说谎话，还说自己不说谎话，我阿耶就是这样。”

杜荷想说他阿耶不一样，他阿耶特别严肃吓人，不像会说谎的样子。但想到李世民平时看起来也很威严很吓人，就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他迟疑道：“应该不会吧，阿耶为什么要骗我？难道他没有打算让我拜师？”

李承乾也看向苏琛。

苏琛托着下巴思索道：“拜师肯定要拜师的，杜伯父不敢骗平阳公主。但他可能只是迫于圣上的压力不得不答应，不是真心支持你做将军。”

李承乾又看向杜荷：“杜伯父怎么说的？”

杜荷做回忆状：“阿耶先是考校我，然后问我对当将军是什么打算的，然后就说我如果一定想走这条路，就答应我拜平阳公主做师父，但是如果不能达到他的要求，就不会让我上战场。”

“对了，阿耶阿娘还去了公主府一趟。”

李承乾神情严肃地听完了，一本正经地分析道：“我觉得杜伯父是真心支持你哒！”

苏琛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杜荷这才松了一口气，把快要冒出来的眼泪给憋回去了，重新变得高兴起来。

“快走快走！”

“走走走！”

二人风一样刮了出去，跟平阳公主说了一声，之后就准备拜师仪式。

也不用多复杂，跟他们上学堂的拜师礼差不多，二天后杜如晦夫妇带着杜荷登上平阳公主府大门，杜荷送上拜师礼并行礼，平阳公主赠杜荷见面礼，拜师仪式就算完成了。

仪式快结束的时候，李渊还派人给杜荷送了一份赏，顿时令拜师仪式高大上起来。

李承乾观察杜如晦的神色，发现他还是挺高兴的，倒是杜夫人面色有些复杂，欣喜中夹杂着担忧，看来对杜荷拜师平阳公主很高兴，只是担心他以后的命运。

如此他也就放心了。

*

出了正月，李承乾的物化生教材也雕版完成，在长安各大书铺出售。

原本没抱多大期盼，没想到还不到一天时间，首批五百本就销售一空。

李承乾听到消息都呆了：“为什么那么多人买？”

小厮骄傲地说：“这

不是应该的吗？这可是您的书，还卖得那么便宜，多划算啊！小人也想买一本呢，可惜没抢到。”

“你喜欢我送你一本，不用抢。”李承乾先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才苦恼地问，“只是为了便宜就买吗？”

如果不感兴趣或者看不懂，再便宜买回去也没用啊。他有些看不懂这届百姓了。

李承乾只是想让更多人学习物化生，并不靠着这个挣钱，所以定价只是成本价。可若因此便引起抢购，导致买到的人拿回去落灰，想买的人又买不到，那就违背他的初心了。

小厮嘿嘿一笑：“便宜只是一方面，更要紧的是这是您的书！您不知道，自打土豆的消息传出去，大家都对您敬佩不已，知道您平时喜欢读物化生，都想看看是什么好书呢。即便自己不读，给家里子弟看一看，能沾一沾您的福气也是好的。”

李承乾这才放心了，抚着小胸膛松了口气，不管为了什么，只要买回去肯看就好。

小厮跟李承乾说这事，也是替印刷坊的管事请示一下，看物化生教材还要不要雕印。

“要！”李承乾脆生生道，“只要有人买我们就印，价格还是按成本。”

小厮应了。

事实上不止百姓买物化生教材来看，文武百官、世家贵族也会买上几l本，李承乾如此耀眼，谁能不感兴趣呢？

就连李渊也让人心腹偷偷出宫买了一本。

是的，偷偷买的。

谁让李承乾根本没想起来自家阿翁也可能对这本书感兴趣，压根没想着往宫里送。李渊等了几l天没等到，又不好找印刷坊要，只好让心腹出去买了。

抽空看了几l页，眉心就竖成了川字，这玩意儿L再看还是不太懂。

想起宫里还有个人一直在学习，李渊吩咐陈进：“去请张婕妤过来。”

张婕妤是在痛苦学习的时候被陈进请来的，她已经很久见过李渊了，突然被宣召，还以为李渊又想起她的好，自觉翻身的机会来了，特意打扮了一番才过来，临走时还让宫女把物化生教材收起来，这辈子都不想再看一眼。

结果到了御书房，娇娇柔柔行了礼，眼里刚漫上一层水雾，还没来得及开始表演，李渊就指着物化生教材问她：“学得怎么样了？”

张婕妤：“……”

好恨，但还得笑！张婕妤咬着牙道：“还、还行。”

李渊颔首，指着一个不懂的点问她是什么意思。

张婕妤：“……”

张婕妤磕磕巴巴地解释，一开始还能勉强应付，没多久就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了。

李渊皱眉：“这就是你说的还行？这么长时间，你只学了这么点？”

张婕妤：“……”

她是被对手陷害（李承乾：？）的好不好？能每天安安分分在书桌前坐二个时辰已经很难得了，难道真指望她认真读书不成？

李渊才不管张婕妤怎么想的，总之他对她很失望，挥挥手让人出去。

张

婕妤：“……”

能请教的人没了，李渊自己哼哧哼哧试着学了一会儿L，最后还是没忍住扔了书，虚脱地感慨道：“这个物化生真是不好学，难为承乾了。”

李渊这么想，其他人也这么想，李承乾听苏琛也这么说，疑惑道：“很难学吗？我看两遍就懂了。”

李承乾是真的疑惑，对他来说大部分课程都很简单，物化生教材上的很多章节他都是看一两遍就懂，难一些的也就二遍，之后才去听课查漏补缺。

坏处就是他很难判断这本书对一般人的难易程度。

苏琛点头：“很难！”

是一个全新的知识体系，里面的名词和概念都是不曾听过的，理解起来非常困难。

“我们和你相处久了都这样，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李承乾皱起小眉毛：“那怎么办，要不我给你们讲一讲？”

他眼睛一亮：“对吖，我可以讲给你们听！”

苏琛：“……你是说我和杜荷吗？”

“不是！我要讲给所有想学物化生的人听！就像上次办研讨会一样，大家都聚到一起，我讲给他们听。”李承乾雄心勃勃，一定要大家学会物化生！

苏琛：“……这和研讨会不一样，不是讲一次两次就可以的。”

“那就每旬讲一次，休沐那天我们上完书法课就过去，一直到中午吃饭！”

李承乾算了算，这样一来能玩的时间就更少了，忍不住撅了撅嘴。

但大唐只有他一个人懂物化生，系统里老师讲课的视频又没办法让别人看到，要想让别人学，迟早他都得讲的。

他给自己打气：“一旬只要半天的一半而已，等这批人学会就好了。”

之后就可以让这批人教其他人了。

为了保证有人能坚持学到最后，之后还会当先生教别人，李承乾特意去找了李渊一趟，让他给拨几l个人。

李渊很诧异：“你要教他们？”

李承乾点头。

李渊哈哈大笑：“没想到我们家出了个这么小的先生，可堪与甘罗相比了。”

李承乾得意地扬起下巴，李渊笑得更欢了。

李承乾要办研讨会教大家学物化生的消息放出去，立刻在长安引起热议，香来楼的东家主动邀请，表示愿意腾出一天时间，免费把香来楼给他们用。

李承乾还在纠结，主要香来楼的构造好像不是很适合讲课，就在这时候，宫里传来消息，李渊让人在国子监收拾了一间学堂，让李承乾去那边办研讨会。

之后《长安日报》刊登了这个消息，一则是新闻，二也是把时间地点告诉想来的人。

之后几l天李承乾上课之余就是复习物化生知识、跟杜先生请教讲课技巧，尝试讲课并拿苏琛和杜荷练手（？），确定不管聪明的苏琛还是不爱读书的杜荷都能听懂后，这才算准备好了。

休沐日上午，欧阳询特意加快了上课节奏，也没有安排随堂练习，提前一刻

多钟就让他们下课了，笑呵呵道：“今天有要紧事，早些过去准备准备。”

李承乾二个谢过欧阳询，就背着书包往外跑，欧阳询叫住他们：“等等老朽，年纪大了腿脚不好。”

李承乾蹦哒上前，举起小胳膊扶住他，脆生生问：“先生要去哪？”

欧阳询呵呵笑：“今天国子监最热闹，老朽也瞧瞧去。”

他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本物化生教材来，笑眯眯道：“老朽也有许多不解之处呢。”

在门口又碰到同样走路不太稳的陆德明，也要去国子监听课。

李承乾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忍不住叉腰得意道：“我要给我的先生当先生啦！”

欧阳询和陆德明：“……”

今天国子监确实很热闹，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就有人开始过来了。

年轻的、年长的，小孩子；读书人、商人、市井中最普通的百姓……

不管是真心想听课还是纯粹看热闹，总之络绎不绝有来上课的人。

学堂是国子监一个不常用的学堂，李承乾到的时候，已经挤得满满当当了，国子监祭酒安排他们换个更大的教室。

李承乾特意交代：“别忘了把我的黑板和粉笔带上嗷！”

众人：？

黑板是什么板？粉笔是粉色的笔吗？

众人好奇地看去，只看到下人抬着一块巨大的黑色木板，想来这就是黑板，倒没看到粉色的笔。

有人小心翼翼地问：“敢问王爷，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李承乾嘻嘻一笑：“等会儿L你们就知道啦。”

他卖了个关子，众人也配合地不再问了。

到了更大的学堂，安排众人坐下，李承乾这才注意到角落还坐着几l个女郎，他挠挠头：“这几l个姐姐怎么坐在那儿L？”

几l位女子一愣，顿时有些尴尬。

这时候礼教对女子的约束还是很多的，只是大家没那么苛责而已（老迂腐倒是讲究，但没人搭理，主打气死一个是一个）。

女子上街不戴帷帽没人说什么，但来学堂……还是国子监这样神圣的学府，大家就有些接受不能了。

人群中几l个国子监的学生早就对她们怒目而视，其他人也多少侧目，只是碍于李承乾在不好说什么。

现在李承乾开口了，就有一个年轻人站起来黑着脸道：“几l位娘子听到了？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还请赶快离开吧。”

女郎们有些无措，李承乾却皱起小眉毛，气呼呼地看年轻人：“你为什么要她们走？”

年轻人愣住：“不是您让她们走吗？”

“我没说让她们走吖！我是说那里看不清，让她们坐到前面来。”李承乾瞪了年轻人一眼，这个人好讨厌的，居然想撵走他的劳动力……啊不，学生。

招手让女郎们过来：“你们个子又不够高，怎么坐到那么远呢？”

其中一个女郎比较活泼，蹦蹦跳跳就过来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李承乾：“谢谢王爷。”

李承乾：“不客气哒！”

年轻人眉毛皱得死紧，他本来就是个冲动的人，否则这里这么多人看不惯女郎，也不会是他第一个跳出来指责，这会儿L就忍不住道：“王爷，学堂不是女郎该待的地方，王爷该让她们出去。”

李承乾不解：“为什么女郎不能待？”

年轻人被噎了一下，不好跟李承乾解释那么多，干巴巴道：“……自来规矩便是如此。”

李承乾叹气：“你不要这么死板嘛！不能跳出框框架架，你怎么能学好物化生呢？”

年轻人：“？”

年轻人还要说话，李承乾就叉腰道：“不要再说了！今天我是先生，你们都要听我哒！”

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