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不小,李世民也不能乾坤独断,不免拿到早朝上询问众臣意见。
听到要将物化生课堂并入国子监,大家面面相觑,目光不由落到国子监祭酒身上。
从表面上看,这件事影响最大的就是国子监祭酒了,若说有意见,自然也该是他最有意见。
然而国子监祭酒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并不发表看法。
其他重臣也没说话,在场重臣一大半都是李承乾的翁伯长辈,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诸如高士廉、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武官里的尉迟恭和程知节等也和李承乾关系不错。剩下的一部分,也有很多和李承乾打过交道,譬如之前整理资料的事,三省六部的长官几乎都向李承乾取过经,受过他的恩惠,这时候当然不会唱反调。
众人面面相觑,场面一时非常安静。
这时候,一个年轻官员站出来,高声道:“下臣以为此事不妥。”
李世民和李承乾还没说话,之前一直不吭声的尉迟恭就呵呵一笑:“哪不妥了?”
年轻官员看向李承乾:“下臣想问殿下,国子监的学生均以参加科举为国效力为要,令物化生并入国子监,莫非也要纳入科举不成?”
“自然!”李承乾毫不犹豫,“同样属于国子监,当然不能厚此薄彼。而且物化生的用处大家已经知道,如今朝中也有凭借物化生入仕的官员,为了日后取士便宜,科举是最好的办法。”
年轻官员目露不屑:“物化生乃奇技淫巧,小道而已,登不得大雅之堂,怎配与圣人之言同样待遇?”
众人:“……”这是哪来的憨憨!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此人的长官身上,长官安详地闭上眼睛。这事真跟他没关系,他也没想到手底下会有这样的愣头青,冲出去做出头鸟也就罢了,论点还这么站不住脚。
且不说物化生之前就立下很多功劳,就连百姓都颇为认可,如今二熟制初获成功,朝堂和民间欢呼雀跃,正是物化生风头最盛之时,现在说这种话相当不合时宜。
房玄龄微笑:“前有火炮,后有曲辕犁、水转翻车和二熟制,前者关乎社稷,后者关乎民生,物化生作用这么大,在你眼里都是小道,那什么才叫大道?”
年轻官员梗着脖子:“圣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大道自然是治国平天下之道。即便物化生有用,如太医署般另置别署也就是了,不必通过科举取士。”
“圣人也说过,足食,足兵,民信之矣。物化生所行正是治国之道,尔饱读圣贤之书,想法不要太迂腐死板了。”杜如晦淡淡道。
年轻官员涨红着脸,败退了。
一位御史紧接着站了出来。
李承乾认得他,此人名叫权万纪。即便在御史中也是有名的硬骨头,对权贵尤其不屑,路边见到权贵家的两只狗对着叫,都要弹劾权贵管教不严的那种。
李承乾作为不典型熊孩子,也没少被他弹劾。不过李承乾看起来熊,其实行事
自有章程,权御史的脸都快被打肿了。
权万纪比前面那位愣头青聪明得多,知道用科举说事不顶用。就换了一个思路:“殿下的物化生学堂有许多女子,莫非日后也要女子入国子监和参加科举吗?”
李承乾:“昂!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不妥了!
权万纪立刻开始义愤填膺,且不像前面的年轻官员一般就事论事,还各种攀扯李承乾,说他结党营私、逆转人伦等等,仿佛李承乾不是增加一个科考科目,而是谋朝篡位似的。
这是御史弹劾常用手段,各种大帽子扣下去,总有一个能扣准的。权万纪经常用这法子,可以说得心应手。
但这一次他失算了,没等他说完就被打断,尉迟恭不耐烦道:“你说这些我都听不懂,你的意思是太子殿下不配当太子吗?”
权万纪:额……
他确实说了类似的话,诸如李承乾不堪为储君之类的,但这只是一种句式,并不是真的觉得李承乾不配当太子。
如果李承乾都不配,那他也不知道还有谁配当太子了。
这尉迟恭怎么回事?这种话不是听听就行吗,哪有人专门点出来问的?
程知节笑呵呵道:“不就是选几个女子当官,权御史这么激动干什么?是不是担心自己才疏学浅,被女人比下去啊?”
尉迟恭配合地哈哈大笑。
李承乾:“……”两位伯父,你们现在真的很像即将要被打脸的反派。
权万纪脸色涨红:“程将军休要胡言论语,我岂会怕区区几个女子!倒是程将军和尉迟将军如此维护太子,恐怕有勾结谋逆之嫌!”
魏征皱眉道:“朝堂之上,权御史岂可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