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上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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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几座山脉聚集在一起形成的岛屿上，其山周围十数里的海水正波涛汹涌的挤入群山之中，虽后又各自散开倒流入海，震耳欲聋的“呼啦”声，正是海水倒灌而回所发出的声响。此情此景，声音之隆、景色之伟、意境之奥妙早已不应是凡间所该有的景色。

最让尹凡吃惊的是，在那波涛汹涌的海水之中，偶尔还会露出一双巨大的乌龟脑袋，而其脑袋周围，隐隐有一道硕壮的青藤缠绕。其形状的巨大，让他目瞪口呆，无法形容。如若非要说出个比较来，他只能用偌大的一个即墨城堪堪只比那乌龟的半个眼睛。

尹凡自奇闻传记之中有了解，渊州离岸东去三千里，水皆苍色，谓之沧海，沧海东去一万里，有上古玄龟，玄龟背驼九座神山，随海中隐流漂浮，日夜变动，是为蓬莱仙岛。

但奇闻传记，多为夸大其词，尹凡原本并不相信此类说法，只是今日骤然见到这般实景，让他不得不相信。

界灵同样也是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只是她不时望向那巨大的玄龟、头部，目光中有些疑惑。小白马却不在意与眼前岛屿宏伟，它瞪着眼睛看着时隐时现的玄龟、头部，吃惊为何这乌龟有这么大。

于桑见得他们如此吃惊，很是得意，双手环抱胸口，仰着头吹嘘道：“哼哼，别的咱不说，饶是我蓬莱这一手山门卖相，便是比之其余几大门派要好的多了吧。”

尹凡此时震惊不已，哪里理会于子在哪里王婆卖瓜般的心情，讨得他一脸没趣。于子正想出手“提醒”这面前的几人时，远处浓雾里忽地咻一声飞出一道红色光芒。

于子定眼瞧去，发现乃是一道红色彩绫，彩绫上站着四个人，不过四人都是一脸紧张的神色，连带着那彩绫都是一上一下，显得不是很稳当。

于子不禁奇到：“那两人看的面熟啊……”

“废话！”于桑瞪了他一眼，道：“那是素食宗十年前才来的一对天才小师妹，拜在大师姐门下，刚刚修到破魂境勉强能御物飞行，就被掌门师叔也踢下山让去寻‘有缘人’了。临走之前你不还跟她们两个一起吐槽掌门师叔吗？”

“是啦。”于子一敲自己脑袋，道：“难怪如此眼熟，说了半天是同门，这人老了，记性不中用啊”

于桑摇了摇头，一脸他没救了的神情。

他转过身对尹凡道：“好了小子，看也看够了，日后若是有缘，你可以没日没夜的继续看，直到吐为止……时间不早了，我这就把你们送到无为天梯去，之后的路，就看你们自己了。”

尹凡此时也已经回过神，急忙拜谢道：“恩公大恩大德，小子铭记于心。”

于子干咳一声，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你是吃肉还是吃素啊？”

尹凡一怔，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道：“是要吃些肉的。”他没兜自己老底，以他在九桑山中这一年时间，何止是吃些肉？那简直是一日不吃肉就要饿的头晕眼花，像近几日这般，他竟然还能走的动路，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好，好，好！”于子一连三个好字，笑的那叫一个开心，“我肉食宗发扬光大，指日可待，哈哈哈……”

在于子一连串大笑声中，葫芦骤然加速，向蓬莱一处山脉脚下落去。

一进山，海水流动发出的巨大声音骤然弱了下来，入耳后便似潺潺流水，颇为宁静心神。蓬莱中山头林立，云雾缭绕之中，隐约可见有九座山脉，而在这九座山脉中，更有一座山峰鹤立鸡群的似的高耸而起，直插云霄，宛如通天。

山脉中颜色是红是绿，时黄时蓝，五彩缤纷，包罗了人间所有的颜色。于子于桑御使着金葫芦缓缓下降，落在一处湖泊边缘的平台上。平台上嵌着四四方方的石板，整体拼凑下来，约莫二十来丈，显得极为宽广，四角各立有一根一人高的石柱，上刻古老图案，一条模样古怪的蛇缠绕在柱子上，在顶端探出蛇头，望向天空。

平台周围满是淡紫色的竹子，海风吹来，竹林摇晃，发出醉人的声响。隐约中，竹林里现出一道斜向上去的阶梯。

于子看了无为天梯一眼，勾起了回忆，一脸惆怅，他道：“走过这里，前方你看到那个石梯就是无为天梯了。作为前辈嘛，给你提个醒，无为天梯别的没什么，就是看见任何人、事、物都不要做出过分偏激的反应就算过关。其后，只要一直往上走可以了。还有，每个人走进无为天梯后都会生成特有的幻象，所以你们虽是结伴而行，但无法结伴闯关了，这点你们要记住。”

界灵歪头想了想，忽然两手一托，把小白马举到于子面前，问道：“那小白马要怎么办呢？它也要一块走吗？”

于子于桑早就发现了这个小家伙，此时它四条小腿笔直的竖着，站在界灵手上，眼巴巴的看着他们，显得颇为可怜。

于桑奇道：“呀，这会才注意到，这小家伙这么可爱。还这么小就这么有灵性，以后修炼修炼不得了啊。”

小白马赶紧点了点头，咧着嘴小声嘶鸣。

“所以啊……”她坏笑着伸出手，把小白马从界灵手中拎下来，道：“你也乖乖的爬梯子吧。”

小白马明显的一怔，忽地变了嘴脸，对着于桑一个劲地吐舌头。

尹凡见面前两人对“妖怪”格外的容忍，忍不住问道：“两位恩公，不时说仙家门派，对妖物一流很是痛恨，恨不能斩尽杀绝吗？为何你们……”

于子忍不住大笑一声，道：“问得好！妖就必定为恶吗？妖就一定不能修仙吗？善恶之道，只凭人心论，便是仙道之中，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世人连自己都未认清，又有何脸面去判定妖的善恶！”

于桑笑了笑，也道："或许世间仙道仍旧如此，但我蓬莱，并不以此为道。"

于子接道：“大道无形，有教无类！这，便是我蓬莱修仙之道。”

尹凡被他们两人说的一怔，第一次听到如此新颖理论，忍不住重复道：“大道无形，有教无类。”

于子点了点头，道：“若是有缘，你进了蓬莱之后自然知道此句该怎么理解。”他望了望天色，道：“这紫竹林附近有些果子，乃是人间极品，你们若是饿了便寻一些冲饥，准备好了只好直接走无为天梯就是。我们还要回宗门，就先离开了。”

尹凡听罢，急忙拉着界灵行礼道谢。于子于桑又交待了一些小细节，便御起金葫芦向那处高耸入云的山峰去了。

这两人前脚刚去，尹凡和界灵就见一道红色彩绫从天而降，站在前方的两少女稍显镇定，平稳落地，但站在她们两身后的两人却因为彩绫收势过快，落地不稳，猝然倒地在平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

“……”

“……”

这两少女年年龄似乎与尹凡差不多，皆是一些白色长衫，长发飘飘，穿着、打扮、容貌一模一样，最奇特的是两人就连表情都是一样的。她们手拉着手，望着从地上一脸痛苦的爬起来的一男一女，面色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先从地上爬起来的一皮肤黝黑的少年先从地上爬起来，随后把另外一位长相清秀的少女拉起来，他望着两女，苦着脸道：“两位仙长，你们这御物飞行之术日后还是要多练练啊。”

两人同时用手指卷了卷末梢的头发，有些害羞的笑了笑，并不说话。两人给那对少年男女讲了一些与尹凡听到的内容差不多的话便御起彩绫离开，中途偷偷回头看了尹凡和界灵一眼，面带笑容，轻声细语，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一时间，偌大一个平台就只剩下四个人。那两人穿着两件经过多次修改的粗布衣裳，上面打满了补丁，且满是污渍，应该是普通农户家的孩子。少女一直拧着双手，低着头，不时抬头看身前少年一眼，神情显得颇为慌张。

少年身体虽颇为结实，可与他比尹凡还稍高一点的个子相比就偏瘦了，不知是没吃好还是天生如此。他倒显得大气的多，向尹凡走了几步，大声道：“你好，我叫夕昊。”他指了指身后的少女，“她叫李雪，我们是一个镇上的。你们呢？”

尹凡也稍稍向前走了两步，拱手道：“在下凡意，这位乃是我的青梅竹马，界灵。”

夕昊细细打量身前少年，不觉一惊，此人虽穿着普通，但长相俊美异常，态度从容自信，虽看来好似放纵不羁，但眼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精光不敢让人小觑，他脸上露出的令人目眩的笑容又在一瞬间解除了他人戒备，变得相当相信他。

这人不简单！

这般想着，他不由顺着目光望向界灵，只看了一眼，顿觉天塌地陷一般，原来这人间还有这般美丽的人。她垂直的秀发披在肩上，明净清澈、灿若群星的眼睛，挺秀的琼鼻，虽不时露出相当疑惑的神情，但目光深处却好似有无穷无尽的智慧。她虽简简单单的站着，却自有高贵气质自然流露，恍若天上仙子一般，就连刚才那两个他觉得好似神仙般的人物，较之都要差了一截。

看着看着，夕昊心中竟不由产生一股自卑情绪，低头移开了目光不再去看界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