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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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被白鹤仙子弄出的半天天乌云逐渐散了，海面风平浪静。

尹凡带上金面具，怀里抱着水晶，这样的形象想必谁都会认出他是戌劫。

昨日脑子一热，竟然没有多想便跟午劫与申劫硬碰，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若按照冷静时的思路，必定是在好言想说之后先撤离，再做打算。

过了正午时分，海上阳光闪耀，万里晴空，尹凡的视野尽头出现一座岛屿的轮廓。

波浪起伏的海面光线弯曲，好似岛屿都在随波逐流。

尹凡停在海面之上，不让自己因为过近而让岛屿上的人发现，当然，前世是还有人的话。

他仰头望向岛屿中山峰周围，寻找昨日让自己记忆混乱的金色光束，来回扫视三四次后，视线中并未看到。

尹凡沉吟少许时间，接着闭上眼睛。虽然说闭上眼睛，但并不意味他看不见。

玄天八卦剑阵拥有震雷剑后已完成了大半，他愈发对身周灵力的运动轨迹灵敏。

这些隐藏在空间中无色、无味、无形的微小颗粒，根据自身的属性，被尹凡用主观意识标注成金（金）、绿（木）、蓝（水）、火（红）、土（褐）五种颜色，出现在尹凡脑海中的假想空间中。

蓝色的小颗粒在空间中来回移动，时而聚集成一片海，时而扩散称一条条河。

尹凡观察着它们杂乱无章的运行轨迹，忽然观察到有几束五彩颗粒流向岛屿。随着他极为仔细的观察，发现空气中有很多这样的颗粒束。

它们一部分飞向岛屿深处，另一部分，则是飞进尹凡身体中。

自己会吸收这样的颗粒束，尹凡并不会感到惊奇。

自从玄天八卦剑阵出现后，他已经不经由身体的灵脉的吸收灵力，而是由剑阵代为吸收。剑阵五种属性同时拥有，所以会吸收五种灵力。

特别是铸造震雷剑时融合天劫道印后，它的整体核心便转化为了血缶符这一件东西。

而血缶符与他本命戚戚相关，间接导致他对剑阵的掌控力度更加大。

自己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才会吸收五种灵力聚集的颗粒束，另一束又是什么东西在吸收呢？

难道是人？

不可能，尹凡第一时间否认这个想法。

要想通过身体吸收五种能灵力，必须是五灵之体，但这种体质在九州纪这数千年都没有出现过了。

当然，他曾一度认为界灵是五灵之体，可在长时间的接触后发现她并不是，而是一种更为古怪的身体。

排除掉人类这个选项的话，只可能是物体。

但是——

立刻出现在尹凡脑海中的景象并不是物体，而是一束光。从天而降，螺旋状的金色光束。

尹凡立刻睁开眼睛，拿出天妖剑看向前方。

海岛安静伫立于海面，没有任何动静。海风微拂，柔软的风触摸尹凡的脸颊，淡化他警觉的心思。

耳朵里除了呜呜风声，便是远处海岸礁石传来的排浪声。

尹凡收起天妖剑，贴着海面飞向岛屿。他这回决定，不管有没有人阻拦他入岛，他也不动武，表明来意调查好盘石塔的原因便离开。

岛屿越来越近，视线里它的轮廓愈发清晰。山脉顶峰像个秃子，直到山腰才出现几颗稀疏的松树，再往下则是些尹凡喊不上名字的植物。

尹凡刚靠近沙滩还未上岸，他便感觉到有人用真元锁定自己。

尹凡脚尖在水下一点落在礁石上，看着前方从虚空中走出的扭曲的影子。

影子很快凝聚成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只是他体型魁梧，贴在他身上的黑袍仿佛要裂开似得，他说：

“离开这里。”

黑袍人的声音像头牛，闷里闷气的，尹凡用自认为比较随和的口气说：

“我有一些朋友住在这里，我来拜访他们。”

“滚！”

水晶藏在尹凡怀里的头咔的一声，以一百八十度转过来，用血红的眼睛瞪着黑袍人，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

尹凡双眼中的血红迅速蔓延，奇特的纹路在双眸中闪烁，他立刻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声说：

“我的朋友，他们去了哪里？”

“找死！”

黑袍人不在说话，从虚空抽出两截青铜色短棍，脚尖在沙滩上细沙一点，整个人化作团残影扑向尹凡。

尹凡低头默念一句，背后血色光羽展开窜入天空后，视线边缘便看见刚才落地的礁石被黑袍人砸的粉碎。

黑袍人在礁石两腿弯曲，蹲下身子，噌的一声冲向空中。

尹凡双手一送，水晶握着四色光剑飞出，斩出一道光芒。

黑袍人手臂快速伸缩，水晶斩出的剑光被他用一截短棍打的粉碎，叮铃一声中，化成玻璃破碎般的多边形块散入海中。

尹凡脸色一沉，用天妖剑斩出剑光后抱住水晶迅速离去。

“想逃？”黑袍人用短棍击碎一道剑光，整个人化作一头黑牛冲刺过来。

尹凡开启地煞的速度少有人能及，就连被誉为一只脚踏入归真境的六觉主都难以追赶，但身后这个古怪的黑袍人在短暂的时间内便已经有靠近的趋势。

尹凡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这个黑袍人的修为，恐怕在六觉主之上，但绝对不是归真境之人。

两人速度皆是快的不可思议，就连距离他们仍旧有数百米的海面，在他们经过后都会被气流激起像船经过般的痕迹。

尹凡心中的怒气无法遏制的蔓延，不，他异常享受这种愤怒充满全身的感觉。望去一切，什么都不想，脑中只会产生一个念头。

摧毁引起他愤怒的源头。

尹凡回过头，血红的双眼眯着看向他。黑袍人化身的黑牛喘着粗气，根本不在意尹凡的眼神。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黑牛哞的低吼，速度在这一刻增加了一倍，硕大的身躯撞在尹凡身上，头顶的一只公牛角贯穿尹凡胸部。

在被撞击将要发生的那一刻，尹凡把抱在怀里的水晶像旁边甩开，避免了这次伤害。

水晶离开他身体不到一米后立刻这回，拔断自己的左胳膊砸中黑牛头部。

两声痛苦的大叫，尹凡与黑牛同时坠入旁边一座荒岛之中，与地面接触而引起的冲击波吹得荒岛上的植物剧烈摇晃。

尹凡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胸口被牛角贯通的恐怖伤口在短暂的时间便愈合，他顶着疼痛不让地煞的力量消失，展翅向黑牛坠地的方向飞去。

黑牛这时才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庞大的身躯缩小成人，重新变成穿着黑袍的人。

黑袍人身上多处流血，特别是头顶裂开了条巨大的缝，硬要说可怜的话不如说恶心。

他从地上爬起来，整个脸被血覆盖，摇摇晃晃的握着短棍比着尹凡。

水晶从高空落下，很聪明的没有冲进尹凡怀里。

尹凡身体虚弱，更多是依靠地煞的力量维持不倒，水晶要从是那么高的地方冲进他怀里，绝对整个人立马就会倒在地上失去意识。

他看向这个黑袍人，更加确定他修为不俗。

水晶那截手臂的力量他亲身体验过，只是接触一点，胸膛便会被割裂。而他被水晶用手臂直接打在头顶，只是碎裂头盖骨。

黑袍人的兜帽碎裂，脸虽被血液全部覆盖，但是其面容被尹凡看的清楚。

仔细看了许久他才分辨出这个人的长相，但是真正确定之后他的眉头皱的更紧。

这个人，他认识。

那是在数年前前往劫印山乘坐的的七彩龙行舟上，那个掌舵的蓬莱的长老，牛尊武。

“你怎么会在这里？”尹凡身体虚弱，声音小了许多。

牛尊武身体摇晃，露出的神情就像一个痴呆的人一样。看来刚才水晶用手臂对他头部造成的伤害不轻。

“喝！”

牛尊武突然整个人暴起，手中两截短棍砸向尹凡。尹凡使用瞬移轻巧躲开，靠在一棵树上大口喘着气，他感觉到支撑到地煞的时间已经到了极限。

但他不能就这样倒下去，他心中的疑问没有得到解答，反而更加巨大。

牛尊武作为蓬莱的长老，为什么也会出现在那座岛屿上？他与时劫是什么关系？盘石塔到底去了哪里？

“不允许合殿，不允许合殿！”

牛尊武忽然整个人疯了一般拿起短棍四处挥舞，他的修为高绝，挥舞出的冲击将周围的树木统统掀翻，地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尹凡目光闪烁，再一次听到了合殿这个词。

合殿对于蓬莱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

几百年前，蓬莱陷入群龙无首的尴尬境。真镜大师的徒弟无凌道出任掌门，取消各殿分而治之的传统，将所有人都挪到主峰御景峰进行进行集权化管理，所有权利全部集中在掌门一人身上，若无掌门令，门中任何一殿都不得单独行事。

就这样，以合殿与不合殿两种不同主张的派系，展开了内战。

当然，这种事情流出现下来的史料一丝一毫都没有，只有一些老人与自己亲传弟子口述，才逐渐传下来一些。而尹凡，也是通过于子于桑才知晓的。

听牛尊武此时此刻的口气，很清楚知道他是不赞同合殿的一派。

他竟然能够在这场内斗中活下来？话虽然说得不好听，但却是事实。

牛尊武在刚才的战斗中因为尹凡的无心之举，让水晶找到了可乘之机，这一手估计是已经将他打的痴傻。

尹凡眉头紧锁，事情比他想的有复杂一些。他原本看见牛尊武出现在这里，以为海岛中或许是蓬莱自己人在做什么事情。

可若是与合殿这个词联在一起，恐怕就不会那么简单。

尹凡正欲走向牛尊武时，天空中刷刷刷的飞来两个影子，皆是全身黑袍。他们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便落到牛尊武身边，看见牛尊武这幅模样，有人惊呼：

“牛长老？你没事吧！”

尹凡双眼一眯，重新靠在树干上，拖延地煞的延长时间。来的两人修为也还不错，但也仅仅只有归墟境第一重与第三重，这样的修为便是水晶都能轻易解决。

牛尊武被两人拉住，出奇的没有攻击他们，可他依旧不停碎碎念着：

“不允许合殿，不允许合殿……”

一名黑袍人握着手中长剑，一步踏出，怒喝道：

“狂徒受死！”

尹凡看着他只有归墟境第一重的修为冷笑不止。水晶笑嘻嘻的踏前一步，扬起光剑便将这人打飞数十米。

另一名黑袍人双眼一凝，一手搀扶着牛尊武，一手握着根长棍，小心翼翼的向后退。

尹凡用手撑住树干让自己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向他们，说：

“你们蓬莱的人，在那荒岛里干什么？”

黑袍人一怔，露出更加凝重的神色，沉声喝问：

“你是谁！”

“你们这些‘不支持合殿’的长老在荒岛里，密谋什么事情？”

听到尹凡这样的问话，黑袍人脸色不断变化。看见这一幕，尹凡心中更加确认这群人的身份。

“你们跟时劫，是什么关系。”

黑袍人脸色阴晴不定，他忽然拽住牛尊武后脚下一点，腾空就要御物飞离。水晶用巽风剑横扫，顿时狂风大作，将他直接从空中吹翻落向地面。

尹凡一步一步走向他们，身后的血色光羽已经到达极限，化作细微的颗粒消散，他说：

“在海岛里的天空之城去哪了？你们在做些什么事情？跟时劫什么关系？把这些，都一一告诉我！”

尹凡双脚踩在地上的声音异常清楚，听在黑袍人耳中便如催命亡音。

“我、我们不知道，我们只是跟随牛长老来这里而已。”

“海岛里是什么东西？昨天的金光是什么？全部告诉我，否则……”

水晶笑嘻嘻的扯断左手臂，断裂的口子血肉模糊，鲜血直流。

“是五……啊……”

牛尊武突然用短棍砸破他的脑袋，脑浆迸裂，他整个脸比刚才更加可怕，他没有神光的双眼盯着黑袍人，说：

“不准说、不准说……”

刚才被水晶打飞的黑袍人噌的窜向天空逃离，水晶射出震雷剑将他劈成了飞灰。

牛尊武拽住被他杂碎脑袋的黑袍人身体，大喝声中将他身体撕裂成两截，双目血红的扫视周围，看见了站在身前的尹凡与水晶。

“去死，去死！”

牛尊武握着两截短棍冲过来，水晶用手臂穿过他的法宝砍中胸膛，将他拦腰斩成两截，倒在地上蹬了两下腿便没了动静。

尹凡再也支撑不住，在牛尊武到底的同时自己也倒在地上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