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31时事变迁
武汉,珞珈山。
济南失陷,南京危在旦夕,德国转变了立场,西方世界的报纸更愿意去报道花边新闻也不愿意去报道在亚洲发生的这场战争,似乎一下子所有的事情都变的对抗战不利了起来。日本人的气焰一天比一天嚣张,东京的内阁和军部完全没有将退到武汉的中国政府放在眼里,日本的谍报机关已经在北平组织了伪政府,这简直就是对最高当局的公开蔑视!为此最高当局连续失眠了两个晚上,在1937年的年尾,中国迎来了抗战开始以来的最低谷......
身为侍从室室长,必须睡得比最高当局晚,起得比最高当局早,最高当局这么一折腾,钱大钧就得陪着最高当局熬,计较起来,其实钱大钧更惨一些,因为最高当局大多数时候是坐着的,钱大钧确得一直站着。
窗外,天色渐渐开始发白,漫长的冬夜终于到了尽头,钱大钧让人将厚重的绿绒布窗帘拉开,连续在这间屋子里面待了两天两夜,钱大钧觉得是时候应该见些阳光了。
最高当局所在的这间书房外面的走廊尽头就是总参谋部的军官值守处,差不多每隔十几分钟就会有值班军官敲门进来送上最新的战报,看着最高当局面前书桌上堆积如山的电报和各种文件,钱大钧觉得除非最高当局有分身术,否则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国家和家庭有时候其实很像,主事的人想轻松一下都难,中国这个大家庭里面又不太团结,有着太多有想法的人;再加上院子里面来了个像日本这个强大的对手,最高当局有的头疼了。
“钱室长,把南京、北平还有五战区的电报挑出来,其他的交给军政部和总参谋部去办吧,国家给每年发那么多的薪俸,这些人总得做点事情吧......时候不早了,让人弄些早餐来,吃完了好见客,应该有人已经等急了......”
最高当局说着站起身来开始活动腿脚,钱大钧想赶紧迎上去扶着最高当局,可两条站了几十个小时的腿却突然不听话起来,疲惫的肌肉和迟钝的关节让钱大钧慢了半拍。
习惯了钱大钧悉心照料的最高当局也发现了钱大钧的异样,最高当局看着有些尴尬的钱大钧说道:“我们都老了,熬一下就顶不住了!青年人又实在太嫩,外面总是说我蒋某人揽权,他们那里知道我的苦处?这么个烂摊子,交给谁?又有谁愿意要?到头来还不是我一个人来挑这副担子?”
钱大钧听了最高当局的这番话马上意识到最高当局这是在说前几天报纸上写的文章,也不知道是那股势力在背后指使,文章里面讲最高当局称为唯一一个能中国抗战的人,最高当局看报纸的时候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几个字,可实际上最高当局心里面却是十分的得意,这几天从最高当局嘴里面时不时的便会蹦出一些那篇文章里面的句子来,要是这篇文章的作者现在站在最高当局面前,钱大钧敢肯定宣传部又会多出一位副部长来。
主子既然开了口,钱大钧就得接话,好在这几天这样的对话已经有过了好几次,钱大钧现在应付起来已经是驾轻就熟,哄最高当局高兴,那可是作为侍从室室长的必备条件。
南京、北平还有五战区的电报很快便被挑了出来,钱大钧安排的早餐也来很快,两碟点心一杯热牛奶,这是“夫人”和最高当局的私人医生制定的餐谱。
最高当局拿起装牛奶的杯子喝了一口,这杯牛奶从厨房送出来的时候便量过了温度,加上在路上消耗的时间,现在的温度刚刚好是最高当局最喜欢的度数,南京撤出的人员陆陆续续来到武汉之后最高当局使用的很多东西又恢复到南京时期的标准,为了这一切,钱大钧没少花心思。
“钱室长,你也用一些吧,天一亮就得连轴转,吃不消的......”
钱大钧的努力工作得到了回报,最高当局的这几句话让钱大钧受宠若惊,他赶紧回答说自己现在还不饿,最高当局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侍从室有侍从室的规矩,偶尔的一些小事情可以轻松一些,不过最好还是一切都按规矩来的比较好。
青岛于今天早上落入了日本人的手中,这座优良的军港城市日本人一直惦记了很久,当年将德国人从山东赶出去的便是小日本,要不是后来在国际社会的干预下中国赎回了山东,日本人早就把山东变成第二个满洲国了。
当“七七事变”的枪声刚刚响起,台湾附近的日本第三舰队第十战队、第十六驱逐舰便匆匆赶到青岛。日本人在青岛的日侨组织“青年义勇队”“在乡军人”在市区巡游,赶修工事,收集情报,内外呼应;8月14日,在日本对上海发动了军事进攻后的第二天,急不可待地制造“德县路事件”,制造战争借口。这天下午,日本海军陆战队6名士兵列队行至德县路,其中2名拒绝到上海作战的日本士兵被2名身穿便衣的日本浪人袭击,死伤各一,这就是所谓“德县路事件”。5分钟后,日本海军即进入临战状态,将舰艇炮口对准市区,日舰抵岸。
12月18日,时任青岛市市长的沈鸿烈下令实行“焦土政策”,用炸药炸毁了日本在青岛的青岛啤酒厂、丰田油厂等多家工厂和自来水源、船坞等,大火烧了三天三夜;12月25日,下令将困在胶州湾的二十余条军舰、船只凿沉,12月30日,青岛沦陷。
山东半岛上的又一颗明珠被插上了太阳旗,在抗战开始之前,最高当局对青岛这样的小城市可以说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在连续丢失了上海苏州北平等一系列大城市之后,现在像青岛这样的小城陷落的消息也能让最高当局好一阵唏嘘。
武汉政府已经被日本人驱赶的渐渐远离了中国最富裕的地区,最高当局现在感觉他已经从中国的领袖变得越来越像是一名地方军阀,这便是他对日本人在沦陷区扶植傀儡政权极为反感的最主要原因。
五战区的电报里面没有半点好消息,由于韩复榘未经抵抗便放弃了济南,李长官的所有战略计划都变成了泡影,现在五战区长官部每天发给最高当局的战报里面最少有一半字数是骂韩复榘,五战区下面的部队也都忙着重新调动和调整,日本人在山东过得很滋润。
看完了华北和五战区的电报,最高当局的情绪有开始变得有些低落,要是倒退上一些日子钱大钧会马上递上南京战场的电报让最高当局开心一下,全中国的军队都在败退,也只有黄浩然的部队还在打胜仗,黄浩然是最高当局的最后安慰。
可现如今,南京的战局也开始急转直下,最高当局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不让黄浩然的部队早点从南京撤出来了,前几天潜伏在上海的“军统”情报人员便报告了一个新的情况,日本人又运了增援部队到吴淞,番号是第4师团,日军大本营的这一手用意是在明显不过了,他们要置黄浩然的南京卫戍军于死地!
昨天,这个4师团已经赶到了芜湖,南京卫戍军现在唯一的退路受到了极大的威胁,能不能跳出松井石根的三路合围,就得看黄浩然的本事了。
最高当局眯起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了几秒钟,然后还是打开了黄浩然的电报,钱大钧不知道里面都写了些什么,这些天各个战区发来的电报里面没有一点点可以让最高当局感到开心的消息,钱大钧希望黄浩然的这封电报能出现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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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英租界19号路。
几个穿着便装的男人顶着刺骨的寒风走在清晨的街道上,街道两边的路灯还没有熄灭,租借里面的男男女女们还沉浸在昨夜的狂欢之中,这里是大英帝国的庇护所,战争的台风从来没有光临过这片土地。
领头的便装男人走到一盏路灯底下掏出了香烟,从街道边的小巷里突然冒出来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这几个黑西装显然对便装男人十分的敬畏,他们中间只有一个带头的走到了便装男人的面前,然后点头哈腰的掏出了火柴。
便装男人很不耐烦的推开了对方试着要点燃火柴的手,他用一口很生硬的中国话问道:“昨晚没有人进去过吗?”
黑西装连连点头,便装男人对黑西装的表现非常不满,甩手便给了黑西装两记耳光,黑西装不敢反抗,他只是低着头不断的说着:“哈伊!哈伊!”
街对面的一座独栋小楼里面住着一位曾经显赫一时的老人,他就是民国初年直系军阀的首领,曾靠贿选而被选举为第五任民国大总统的曹锟!
黑西装是日本特务机关派到英租界来监视曹锟的特务,这里毕竟是英国人的地盘,虽然日本早就占领了天津,他们在英租界办事的时候还是有所顾忌的。
“高省长,一切拜托了!你是大日本帝国的朋友!大日本帝国不会亏待你的,当然,还有你的朋友曹总统......”
便装男人转过身对着他带来的一个人笑着说出了这番话,那种奇怪的发音让听他说话的对象感到不寒而栗,日本人是什么货色,高凌蔚十分的清楚,要不是自己和街对面宅子里面的蓸锟对日本人有价值,眼前的这个魔头才不会这么和颜悦色的和自己交谈呢!
日本人要高凌蔚办的事情是游说曹锟加入他们在北平组建的伪政府,许给高凌蔚的职务是河北省省长,这些东洋鬼子又玩起老一套“以华制华”的把戏,他们是要让华北走32年东北的老路,曹锟就是日本人眼中新的溥仪,他们要的就是曹锟以前显赫的经历!
还有什么人比担任过大总统的曹锟更适合当作日本人组建伪政府的招牌呢?日本人打曹锟的注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混进英租界监视曹宅的日本特务就很能说明问题。
曹锟的夫人刘氏也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在高凌蔚看来,曹锟不愿意和日本人合作至少有一半是因为这位刘夫人。几天前日本关东军情报机关的一位大佐来天津英租界请曹锟“出山”。曹锟怕得罪日本人想开门召见,但刘夫人堵着门不许曹锟出去,并指桑骂槐高声叫骂。日本人讨了个没趣,灰溜溜地走了。事后刘夫人历数日本人在东北三省犯下的罪行,对曹锟说:“就是每天喝粥,也不能出去为日本人办事。”
关东军情报部门在曹锟家碰壁后并不死心,又派了在“冀察政务委员会”做委员的曹锟的好友齐燮元来做说客。一天夜晚,齐燮元叩门求见。曹锟的门卫遵照刘夫人的嘱咐,不予开门,从此以后齐燮元没有再去曹家。
刘夫人见晚上常有日本人的说客来访,便立下一条新规定,晚9点钟锁大门,不许家人出去,也不许客人们来访。大门钥匙由刘夫人亲自掌管。
高凌蔚对这趟说客之旅实在是没有什么信心,要不是日本人逼得紧,他压根就不想到天津来,自己当汉奸就已经够糟糕了,现在还要来拉曹锟下水,想到暴怒的刘夫人,高凌蔚就有些腿肚子转筋。
当然,这些心里话高凌蔚是不会对日本人说的,高凌蔚已经打定了说服不了就放弃的主意,只要不激怒刘夫人,那他的这张老脸也许还能保全。
晚年的曹锟曹大总统一直住在天津,曹锟晚年信佛,他常常烧香念经,还花重金买了一尊金佛放在天津‘大悲院‘中,并请人画了一幅“圣迹图”,每天朝拜。
曹锟下野后,身边无兵,来到天津后,身边只有两个侍从,一个秘书。刘夫人花钱请了几个英租界的门岗。家中有3个老妈子及几个丫头,专门伺候夫人和儿女们,收拾屋子等。另外还有两个伙夫,一个司机,一个当差的。
高凌蔚也算是曹府的常客,曹锟贿选总统之后,内阁拖了三个月才组成,在那段内阁真空状态的日子里面,名义上代理国务总理的,便是高凌蔚。
所以刘夫人没有为难高凌蔚,开门让他去见曹锟。
见到高凌蔚顺利的进入了曹宅,便装男人在路灯下露出了微笑......
曹锟20岁便应募入伍开始了他的军旅生涯,先是在天津武备学堂学习,毕业后做了毅军的一名哨官。曹锟听说袁世凯的叔祖父袁甲三有个拜把子兄弟叫曹克忠,在当地很有权势,人称“大帅”,于是备下厚礼前去拜谒。这曹克忠也是天津人,曾任广东水师提督,一看来了个姓曹的小老乡,很是开心。接着一查族谱,发现曹锟竟是自己的孙辈,自然更加高兴,便正式认曹锟为族孙,并派自己的姨太太去袁世凯那儿为他通融,自此打开了曹锟扶摇直上的康庄大道,由帮带而帮统,由帮统而统领,由统领而统制。
曹锟是袁世凯小站练兵的骨干,参加过甲午战争,之后被袁世凯任命为北洋军第三镇统制官。到了民国,曹锟任陆军第三师师长,曾于护国战争时率军南下四川,与护国军作战。袁世凯死后,北洋军阀分列为直皖两系,曹锟在两系暗斗中,脚踩两只船。在冯国璋死后,曹锟成为直系首领,相继取得了直皖战争、第一次直奉战争的胜利,成为主宰中央大权的实力派人物。
曹锟在历史上干的最出名的事情,就是贿选总统。1923年,政治野心急剧膨胀的曹锟不顾自己依赖的直系支柱吴佩孚的反对,策划了贿选总统的丑剧。
在这场闹剧中,许多议员丑态毕露。这些人注意和关心的问题就集中在选票的票价上。还有就是如何收到卖票的钱,卖票的怕投了票拿不到钱,买票的则怕付了钱议员们不投曹锟的票;于是付款是现款还是支票,支票是即期还是远期,出票人是谁,银行是哪一家,都是双方谈判的焦点。
1923年10月5日下午曹锟以480票当选第五任民国大总统,与曹锟一起名列参与人其中的孙中山居然只得了33票!结果一出,舆论大哗!
后来揭露的幕后的真相是共有480名参会议员收受了曹锟的贿赂。曹锟在整个贿选中共花费了1356万元,包括给各政党的补助费3242万元、特别票价141万元、普通票价3045万元、宪法会议出席费572万元、常会出席费20余万元、特别酬劳费324万元、“冰敬”、“炭敬”及夫马费190余万元、招待所临时费120余万元,秘密费70余万元。
用钱买回来的总统到底是不能服众,没过多久,曹锟就成了历史上的一段小插曲,而贿选总统这个称呼,却成了跟随曹锟后半生的骂名!
不过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现在的曹锟每天早上起得很早,在院中练一套虎拳之后便回到屋里打坐练气功。整天不是练书法,就是画画。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以前的那些雄心曹锟已经都记不得了。
可是现在,日本人却想起了在天津有这么一个他们需要的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