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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招是个什么名堂?”李弃歌坐在马车上,问旁边的鉴空说道。
与鉴空化解了误会之后,李弃歌便主动与他坐在一起,好奇的问东问西。至于荆天留和楚卿恒,则跟着邓夜菡去了后面那辆马车上。
“哪一招?是先手点你穴道那招,还是后手攻你肩膀那招?”鉴空反问道。
“你这呆和尚,你就一并告诉了我不就得了。”李弃歌笑道。
“哦哦,先手那招是‘如来千叶手’,后手那招是‘袖里乾坤’。”
李弃歌听后,皱着眉低头不语,思索了半晌,说道:“不好破……单是其中一招,便是精妙绝伦的武艺,两项并用就更难了。这两门都是少林绝学么?”
“不错,一点粗浅技艺,让施主见笑了。”鉴空回答道,“对了,小僧还不知道几位的姓名呢。”
“在下李弃歌,后面坐的那两个是我朋友,荆天留和楚卿恒。”说完之后,抬眼看着鉴空,却发现对方像是没听过这两个名字似的,只是默默地笑了笑。
这倒颇为出乎李弃歌的意料,他本以为对方定是晓得这两个名字的。
鉴空像是看破了他的想法,笑着解释道:“李兄莫怪,小僧自幼在寺中清修,未曾接触过江湖事,本来应该说几句‘久仰’的,但是出家人不打诳语,所以只能沉默不语了。”
“你这小和尚……”李弃歌摇头叹道,“说你聪明,你却经常呆里呆气的;说你蠢笨吧,你又好像能洞察人心,真是奇怪。”
鉴空听后,先是一愣,随后挠了挠头,一脸疑惑地问道:“那我到底是聪明,还是蠢笨?”
前面赶车的邓无期听到这里,却再也忍不住了,回头插嘴道:“你呀,这就叫大智若愚!”
大智若愚?李弃歌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倒是贴切的很。”
鉴空憨厚的一笑,开口问道:“不知几位施主来长安,所为何事?”
“说起这事儿我就来气,”李弃歌没好气的说道,“刚好邓大哥和夜菡也在,我便把今天的事跟你们说一说……”
当下,将方才自己在水月坞的经历有板有眼的讲了出来,还把公孙大娘与李白二人的往事添油加醋的说了,最后还补充道:“你们来评评理,我师父是不是存心难为我?本来那‘僧’、‘道’二人的弟子就够我为难的了,现在除了应付那小秃驴和小牛鼻子之外,又出了这两个公孙门人。”
“那僧道二人的弟子……也未必就很强。”鉴空明显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我觉得也就和我差不多。”
“你的武艺很了不起啦!”李弃歌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至少我不是你的对手,若是那两人和你不相上下的话,那就真是棘手的很了。”
“呃……是么?”鉴空挠了挠光头说。
“是啊!”李弃歌拄着下巴,忧心忡忡地说。“对了!小和尚,你法号是什么?师父是少林哪位高僧啊?”
“阿弥陀佛,小僧法号‘鉴空’,师父却并非少林僧人。”
“那你师父在哪家庙里?你武功这么好,你师父一定更有本事。”李弃歌说道,“你师父法号是什么?”
“家师大相国寺住持,法号上‘緣’下‘颠’。”鉴空平静的回答道。
“上‘緣’下‘颠’?”李弃歌重复了一遍,随后双眼猛地瞪大,直勾勾的盯着鉴空,结结巴巴的说:“緣、緣、緣颠!?那你不就是那个……”
“对啊!我就是施主说的那个小秃驴。”
“呃……”这回却轮到李弃歌不自在了,只好故作愤怒地说道:“小和尚,你为什么不早说?是不是存心戏弄我?”
“阿弥陀佛!李施主,小僧是出家人,出家人怎么能心存戏谑?”鉴空一脸诚恳地说道,“不过你既不问我,我自然也就不说。”
“你……”李弃歌看他一脸真诚的表情,竟是无论如何也发不出火来,只好扭头冲邓无期吼道:“邓大哥!你是不是也知道?为什么不跟我说,反而存心看我笑话?”
邓无期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也没问我啊?”
“我……”李弃歌被他这一句噎得半天说不出话,只好坐在那里生闷气。
此时,车队正缓缓行过一条主要的大道,过了这大道在左拐,便是礼部侍郎尹家的府邸所在,邓无期在前方赶着马车,撇眼看见右边有一条小巷,忽然全身一震,赶车的手也停了下来。
那小巷幽深幽深的,路面却很平整,而且宽度却也不算窄,想来这小巷原本定是很热闹的,故而修的也很是敞亮。只不过现在日子久了,原本的车水马龙便消失了,如今门可罗雀,所以看上去很是冷清。
马车不走了,李弃歌和鉴空自然疑惑,李弃歌坐在后面,看见邓无期望着那条小巷呆呆的出神,便出言问道:“邓大哥,怎么了?那巷子有古怪?”
邓无期回过神来,回答道:“不是,只是那巷子里有我以前住的地方。此时故地重游,心里有些感慨。”
“哦……”李弃歌恍然说道,随后心中又是疑窦丛生:“邓大哥以前住在长安?这到奇了。难怪他如此熟悉长安的路线,看他赶车之时驾轻就熟的。可是……”
李弃歌转念又想到:“此地距离礼部侍郎府都不算远,想来应该是繁华、富贵地界了,莫非邓大哥以前家里是大富的人家,亦或是什么官宦?”
此时后面的人也陆续跟上,看领头的马车停住不动了,都感到奇怪。
鉴空说道:“阿弥陀佛。邓大哥你既然有心事,不如就去看看,或还有些当初的左邻右里在那里,也未可知。”
邓无期听后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我便去看看,你们赶车吧。”说完,跳下马车,大步地走入巷中去了。
看到邓无期的身影消失,鉴空叹了一声,说道:“尘缘当真是害人不浅,可是又有几人能看破?唉!”说完还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
后车的邓夜菡离着前车不远,见前车负责赶车的邓无期翻身下车,跑入了小巷,便冲李弃歌和鉴空喊道:“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马上就到礼部侍郎府了,堵在这儿像什么样子?快走了。”
“好嘞!”李弃歌回道,随后看向鉴空,右手一指马缰,笑道:“来吧,大相国寺的高僧,赶车吧。”
鉴空楞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会啊。”
“啊?”李弃歌也跟着一愣,“出家人不打诳语啊!你真不会?”
“当然不会。”鉴空理直气壮地说,“我自幼在寺中……”
“行行……“自幼在寺中清修”是吧?”李弃歌不耐烦的一扬手,打断他说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让邓大哥去了?”
“我是让他去了啊。可是这不意味着我要赶车啊。”
“那现在怎么办?”李弃歌问道,“总不能让马自己走吧?”
“你急什么?你赶车不就得了……”鉴空说道。
“我要是会我还问你?”李弃歌此时更是焦急,“这怎么办?我从来都是坐马车的,要么就是骑马,赶车这活计我也不会啊。”
“要不……问问后面的邓姑娘他们?”鉴空回头看了一眼,说道。
后面的邓夜菡看前方二人还是没什么动静,心里边犯起了嘀咕,正好看到鉴空回头看向自己,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脸嘲弄的喊道:“哟!李二少爷,你不是不会赶车吧?”
也是邓夜菡这话说得赶巧了。李弃歌刚才过招输给了鉴空,而后又在车上给邓无期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本是争强好胜的人,与李白的性子甚为相似,此时少年人的倔强脾气犯了,冲口而出道:“谁说的?我赶给你看!”
说完,左手一拉马缰,右手马鞭一甩,高喊一声:“驾!”
那马儿给他一拉一抽,还以为驾马之人要自己疾奔向前,当即嘶鸣一声,撒开了四蹄向前奔去,当真如流矢一般,眼见着便已冲出了老远,早就超过了礼部侍郎府的所在。
李弃歌这下子可慌了,登时手忙脚乱,一边稳住身形,一边扭头问鉴空说道:“怎么办?”
“你问我?”鉴空一指自己的鼻尖,随后很认真的想了想,说道:“要不你拽它尾巴试试?”
这明显又是一个昏招,可李弃歌病急乱投医,那里顾得了细想,当即用力一扯那马儿的尾巴。那马儿臀部吃痛,哪还有停下来的道理?瞬间又是一声嘶鸣,足下却毫不停歇,越跑越快,越奔越疾,四条腿风火轮也似的转作一团,笔直向前滚去。
长安城街道虽多,但布局却也简单得很,若是沿着这竖直而且宽阔的主道向前方疾驰,那么终点只有可能是一个地方——皇城大明宫。
李弃歌算是把所有的招都用上了,就是没有试着去拉马缰,他此时脑中已经乱作一团,竟是连跳车也忘了,而鉴空也只是闭目念经,祈求佛祖来救。
强自振作之后,李弃歌定睛抬眼观瞧,但见前方一座巍峨厚重的朱红色城墙,渐渐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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