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7 章 盛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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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道而来的大齐使团一行受到了南燕王庭的热情招待。尽管百多年厮杀的仇恨不可避免地使他们走到哪里都能遇上敌视的目光,却无一人敢对汗王的贵客轻举妄动，但充斥着杀气与恶意的眼神总不可避免。

虽则如此，一帮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在这等不友好的环境中,每次出门难免担心突然窜出个不顾大局的莽夫,冲动之下对他们出手。如此,纵然事后惩罚也晚了。

反正此行目的只是递交国书、达成和议，从使团抵达南燕王庭起便基本达成了目的，何必为区区不相干的小事枉送性命？

有些人如此想着，索性除却汗王邀请之外足不出户,静待一切结束之后回返大齐。

也有人想着来都来了,只是简单当一回传话筒,不能暗搓搓搞点事未免太可惜了。

——谢拾毫无疑问正是后者。

所谓“英雄所见略同”,魏王与杜尚行这正副二使显然也是如此想的，不过几日便携礼四处登门拜访,和一干南燕贵族都混熟了,谁也不知私下是否达成什么默契。

尤其是魏王,十足的高调作风,不是和二王子一起饮酒作乐,便是与三王子一道去草原上跑马，他摆出一副大大咧咧、毫无心机的模样,不知被“套”走了多少话。

相较而言，谢拾走的是低调路线。

他维持着自己顽强的作息时间表，每天清晨都会出门散步,理由是锻炼身体，对周遭投来的一切恶意视线无动于衷，仿佛身处之地并非敌方大本营，而是大齐腹地。

如此连续数日下来,王庭中人对这个看着文弱俊秀的齐人都少了许多好奇与警惕。毕竟他不曾接触重地，也不曾打探机密，看模样更是草原上最瞧不起的小白脸……

殊不知谢拾所过之处，方圆数百米范围都被无形的波动笼罩，一只胖狸猫已将他看见的、没看见的一切事无巨细记录下来。

以至于虚拟自习室都多出了一项新的模拟场景——百分百真实还原的南燕王城。

此外，谢拾不吝散发亲和力，与平时遇上的每一个人搭话。哪怕某些人态度警惕，言语并不友好，只要他们不是从头到尾闭紧嘴巴，言语中总会出现有价值的信息。

从饮食习惯，到风俗人情，乃至无关紧要的八卦，不知不觉中都被谢拾录入“资料库”，弥补了他对北虏一无所知的空白。

……兴许哪一日就能派上用场呢？

又是数日过去，魏王负责四处赴宴、吃吃喝喝，副使杜尚行负责任劳任怨干活，大齐使团顺利完成任务，一切事宜均已谈妥。什么也没做的谢拾仿佛跟团来了一趟草原游，一路上除了观光就是蹭吃蹭喝。

嗯，从明面上看大抵就是如此。

他这顿划水摸鱼的行为被汗王与一干南燕贵族看在眼中，难免对这位传说中“六元及第、百年第一”的状元郎生出了轻视。

须知谢拾文名远扬，又在万寿宴上凭剑术胜过元穆，本是一行人中仅次于魏王的关注焦

点，南燕王庭中不少人都等着领略这位文武双全的状元郎的风采。

第一眼见到谢拾时，其风姿气度着实不曾辜负他的名声。

但这些日子下来，却令人大失所望。

大齐文武双全的奇才，就这？

甚至有人开始怀疑他所谓的凭箭术胜过大王子元穆是否掺了水分，毕竟谢拾看着就弱不禁风，该不会是后者为了讨得大齐皇帝欢心故意放水认输，以便签订和议罢？

元穆的几位弟弟不乏恶意地揣测起来。

此番大齐与南燕王庭达成互市和议，出使大齐的元穆功不可没，他们岂能不妒？难免在暗中恶意揣测元穆对大齐皇帝卑躬屈膝、或是私下让渡利益，才促成此番和议。

其中就包括与谢拾比试时故意放水，抬高这位状元郎的名声，讨得齐帝花心。

一时间，或真或假的谣言漫天飞舞。

听闻谣言的元穆气得差点吐血：“这等谣言都有人信，一个个都没有脑子的吗？”

草原上，武力为立身之本。纵然他是汗王长子，没有一身过人的武艺也不可能服众。他便是再想获得和议的功劳，也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将自己的名声扔在地上踩！

殊不知，他在大齐败于一介文弱读书人之手的消息传回王庭后，名声受损可不轻。几个对头都明里暗里嘲讽他是银样镴枪头。

想起此事，元穆顿时心中窝火。

就算他已经狠狠收拾嘲讽自己的人也无用。

哪怕被他揍歪鼻子，对方来来去去一句“你输给了文弱的南人”，直接令他破防。

这背后自然有几个弟弟指使。

而今他们又传起了新的谣言。

尽管元穆的武力值重新得到尊重，不再是“竭尽全力却败于文弱南人之手”，而是“故意放水输给文弱南人”，但元穆一点都不为此而高兴。

莫非不惜用自己的名誉抬高南人，放弃大燕王子尊严讨好齐帝就是什么好名声？

——分明是更糟了才对。

传出此则谣言的人未免太恶毒了！

元穆怎么都没想到，一帮只会耍刀弄枪的兄弟中，竟然隐藏着如此阴险无耻的小人。

一时间，元穆只觉如芒在背。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从“文武双全、战胜大王子的俊才”，到“弱不禁风，胜之不武的小白脸”，尽管谢拾的风评在南燕王庭一路下滑，他的心情却是一路上扬。

来时预定的侦查目的完美达成。至于在敌人心中是被高看还是低看又有什么打紧？倒不如说，正因为被人看低才方便他行事。

嗯，就让元穆自己烦恼去罢！

谢拾丝毫没有主动澄清的想法。

他自认这般已经算是够善良的了。

心思“阴险”如魏王之流，看出谣言背后汗王诸子之间的暗潮汹涌，还暗戳戳推了一把，就差高呼两声“打起来，打起来”。

遗憾的是，汗王诸子打起来的好戏始终

没有看成，大齐使团一行眼看着就要返程。()

临行之际，恰逢草原上最隆重的“萨乌尔大会”。据说此乃当年一统诸部、建立大燕的汗王元成所定，每逢萨乌尔大会，各族出色的年轻小伙都会聚集一集，进行骑马，射箭，摔跤等诸多项目的竞技，表现最出色的勇士便可当众向心上人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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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大燕已经一分为五，但“萨乌尔大会”依旧是草原上最隆重的盛会。只不过五部王庭不再齐聚一堂，而是各过各的。

“哦？草原上竟有如此盛会？本王可要好好见识一番。”收到邀请的魏王当即答应萨乌尔大会过后再走，反正不差这一日。

魏王发话，使团众人自无不可。

说到底，他们心中亦有几分好奇。

萨乌尔大会当日，场面果然不小。大齐使团作为远道而来的贵客，被安排在汗王所处的高台，居高临下便将一切尽收眼底。

正值草长莺飞的时节，成群的战马飞驰而至。所有骑士齐齐下马，向汗王行礼时，声音仿佛撼动天地，颇有震慑人心之效。

第一轮就是射箭竞技，以草原上的活物为靶。既比猎物多寡、也比狩猎的难度。作为萨乌尔大会的开头，此乃重中之重。草原上，骑射本领往往是衡量勇士的标准。

一众骑士摩拳擦掌，整装待发。

“好！好！好！”汗王大笑几声，唤他们起身，“齐使远来，不曾见识我大燕儿郎风采。尔等今日务必让齐使大开眼界。”

“父王！”此言一出，几位王子纷纷主动请缨，争先恐后，“儿臣请命下场！”

以他们的身份，本该在其他人结束之后再上场，或者干脆不下场只替获胜者颁奖。

不过汗王既有如此期许，旁边又有大齐使团看着，若能在齐人面前大出风头、扬大燕之威，定能令他们这位父王龙颜大悦。

倒是大王子元穆与众不同，他的目光落在大齐使团方向，尤其是谢拾身上：“贵我两国既然摒弃旧怨、结为同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何不派一二好手共赴竞猎？”

说着他又看向汗王，“儿臣以为，齐使难得远来，若能共襄盛会，岂不是更好？”

汗王连连点头。这是在他们燕人的主场，草原上的勇士几乎是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难道还担心能被区区南人抢了风头？

……不可能的，不存在的。

倒是南人亲身下场，更能体会到他们大燕勇士的强大，说不定又是一重震慑呢。

汗王当下笑道：“我儿提议甚好。贵使如何看？”说话间，他的目光投向魏王。

突然来的这一出令魏王一愣。

若是拒绝岂不是仿佛怕了他们？

可答应的话……

魏王的目光在使团成员身上扫过，一个个不是文质彬彬就是弱不禁风，哪里能行？

等等，好像还真有人能行。

目光落到一行人中年纪最轻、相貌最好的年轻人身上，魏王眼中仿佛亮起灯泡。

……巧了，这不正是文武双全、一箭败退南燕大王子的状元郎吗？说到这个，提议让大齐使□□人下场的似乎就是南燕大王子？

魏王悄悄瞥了一眼元穆，又看了看后者身旁那一排意气风发的弟弟，好像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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