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渡见流被转移到了一处新的据点。
那里不再是军方的秘密基地,周围也没有其他相同的实验体。
新的据点依旧空间昏暗狭窄,环境压抑,从声音可以判断,屋子里只放着几台电脑。
天花板上连应急灯都没有,屋外的光线在这片区域难以触及,只能依靠电脑屏幕上微弱的光亮.........
以及实验仓的光芒照亮四周。
神渡见流的身体没办法行动,眼睛也无法睁开,肺部以及全身上下都插着管子、连接着各种仪器。
唯一不受全面影响的只有听力。
然而,那个拥有贫血症状的青年只在第1天出现过一次。
后面根本没再出现过。
直到第6天,他才毫无征兆的突然现身在新转移的据点内部,轻缓的脚步声慢慢濒临至神渡见流的面前。
对方伸出苍白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实验仓的玻璃罩。
“你.........”
“其实早就已经醒了吧?”
青年的声音同初见那般雅致,如涓涓细流,带着几分特属于某个国家的口音。
神渡见流:“.........”
他没有反应。
“知道自己是谁吗?乙36号,桑。”
对面的声音还在继续,像是笃定了他现在依旧清醒着。
但神渡见流没有搭理对方的想法。
理由很简单,他现在行动受限,没办法继续传播希望完成自己的理念。
每当这个时候都是神渡见流的“休息”时间。
其次,这个人的语气中感受不到任何“绝望”,也没有不好的情绪,不需要自己关注。
关注与绝望无关的人,只是在浪费他的时间。
“真是让人遗憾.......”
“从见到你之初到现在,你的心速一直维持在一模一样的水平,从来没有出现过较大的波动。”
实验仓的旁边摆放着四五台仪器,其中自然包含最常见的心电监护仪。
上面能24h无间断地显示神渡见流的心律。
“我只是一个喜欢乐于助人的好心人。”
“看到你被困在那里所以才把你救了出来。”
青年似乎淡淡地微笑了一下,语气亲切到令人觉得他可以为你做到任何事。
“你有什么想做的,我都可以帮助你。”
神渡见流:“........”
“或者..........”
“你能不能帮助一下我呢?”
“我现在感觉很绝望啊。”
***
此时此刻,横滨。
武装侦探社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大危机。
三天前,社长突然遇袭,身体中了一种名为“共噬”的异能力病毒。
同时中招的还有PortMafi
a的首领森鸥外。
想要保全一方领袖,必须解决掉另一方的领袖。
这导致武装侦探社和人手众多、规模庞大成熟且异能力者诸多的PortMafia自争夺“人虎”事件后,第二次产生了对立。
还是全方面正式交战的那种。
PortMafia围攻社长身处的医院,大家把拥有幻象异能的谷崎润一郎独自留在那里,借此争取了时间。
剩下的人趁机拼尽全力动用能力,试图抓到病毒.....亦或者说瘟疫异能力的使用者普希金。
可惜——
抓捕失败了。
推理出的据点根本不是普希金的藏身之处,那里只住着一个和孤儿L们生活在一起,从欧洲异能犯罪所潜逃出来的罪犯。
侦探社重新陷入危机之中,大家因为不同的决定互相分开,大部分战力都去了PortMafia本部。
只留下两个人坐在夕阳西下,默默注视着城市即将彻底降下去的落日。
“那个.........”
“国木田先生,你说花袋先生没死?”
中岛敦有些意外地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金发青年,内心感到庆幸的同时,又产生了几分疑惑。
“那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逃脱?”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
国木田独步的语气很沉静:“能从费奥多尔手底下逃走..........”
“叮铃铃——叮铃铃铃铃——”
一道清脆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是中岛敦口袋里的手机。
他赶紧拿出来,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竟然是太宰治。
“太宰先生!?”
中岛敦急忙按动接通键,想到国木田先生也在这里,也许是有什么重要的情报来了,他直接设置了免提。
“太宰先生,您没事吗!中弹的伤口怎么样了,手术结束了吗?”
对方不久前腹部中弹,被紧急送去了医院手术。
所以前半部分的作战没有参与。
“已经没事了哦——”
“姑且算是保住了这份性命吧,真是的,本来以为我很快就能下去和人团聚了呢。”
黑发青年幽长的嗓音从电话另一头传了过来。
不过很快,他的语调就恢复了正经。
“敦君,啊,国木田君也在你旁边吧?”
“现在有一个很可疑的据点需要你们去查。”
“据点?是普希金真正的藏身之处吗?”
惊喜来的太突然,中岛敦紫金色的双眸亮起了光芒。
这样的话侦探社就不用再和PortMafia继续争斗了,规则还能继续打破。
果然太宰先生是最厉害的!
有了乱步先生+现在“复活”的太宰先生,僵死的局面肯定会有所改善。
“恐怕不是哦。”
........
“诶?”
太宰治的语气有些头疼:“那个据点是我在中枪之前察觉到的,但是没来得及去看就中枪了。”
“那里有很大的概率是「魔人」费奥多尔的大本营或暂居过的据点。”
“当然,不排除这里面有对方本人推波助澜让我察觉到的可能性。”
“所以它可能是个陷阱,但也有极大的概率存在情报,这些都不是定数。”
“太宰。”
国木田独步坐在台阶上,语气比刚才还要凝重几分。
“你说的那个地方,还会有孩子牺牲吗。”
他和中岛敦之前在追寻普希金的时候,由于情报有误,追到的人不仅不是普希金本人,还让无辜的孩子因此失去了性命。
虽然不清楚国木田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根据对方的语调,动动脑子就能大致猜到一些。
太宰治沉默了几秒才说道:“不知道哦。”
“那里有没有无辜的人,我也不清楚。”
“如果是纯粹的陷阱,那么那个据点也只是费奥多尔拖延时间的利用工具罢了。”
“所以我才说——不是定数。”
“如果再次打破规则,又会有无辜的民众死去。”
国木田独步从台阶上站起了身。
“我的理想无法做到看着那些人死去。”
“但我知道,还有更多的人等待着我拯救。”
“拯救啊........”
太宰治的声音突然有些变淡,简短的尾音令人听不出语气的喜怒:“国木田君。”
“我曾经认识一个和你很像,同样拥有‘理想’的人。”
“帮助这个世上所有有困难的人走出黑暗是他的信条,但这样的人往往是活得最辛苦的。”
“如果做不到绝对的理智,再坚持那样的想法,你心中的堡垒会一层层崩塌的。”
“..........”
空气中没人说话。
“不过正好,这件事非国木田君莫属哦。”
“社长和森先生现在恐怕正在生死决斗吧,但他们的战斗马上就会终止。”
“花袋桑已经找出了老鼠的真正据点,我提到的据点只是情报中比较可疑的部分,所以光明正大地过去是误导敌人的诱饵。”
“诶!花袋先生果然还活着吗!”
中岛敦的语气很激动,他明明从监控里亲眼看到对方中了费奥多尔的枪支:“是太宰先生救了花袋先生吗?”
“不,这次和我没有关系。”
太宰治否认得非常快。
根据他的猜测,恐怕是夏目漱石重新出山了。
“国木田君,你要做的是趁着社长和森先生那两人死斗期间,尽快前往我说的地方。”
“敦君的话,在国木田君做幌子的时候,你要和芥川一起去真正的据点哦。”
中岛敦:!!!?
“嘛,总而言之——我要说的就是以上这些。”
“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最佳时间是病毒发作的十二小时前。”
“至于国木田君这边么,我马上就会跟过去的。”
“毕竟我也很好奇那个据点呢,还可以做幌子给外面看。”
“到时候电话联系。”
.........
电话“嘟”得一声挂断了。
坐在台阶上的两人陷入沉默。
比起中岛敦的震惊+不敢置信+挣扎反对+不安踱步,国木田独步显然接受得更加良好。
他们各种分开,彼此前往各自被指示的地方,国木田和太宰治的电话也重新连接了起来。
“喂,太宰。”
“我现在已经到了你说的那个废旧的地下综合管廊,你确定是这里吗?”
“是哦。”
“就是这种老鼠一样的地下管道。”
黑发青年的声音不咸不淡,像是对老鼠的据点没有任何观赏兴趣。
“我现在正在往你那边赶,还有几分钟就能到了。”
“国木田君,你就这样继续前进吧。”
“我知道了。”
国木田独步握着电话,表情严肃地进入地下,穿过那些杂七杂八的管道,在黝黑深邃的走廊里小心前行。
突然,悬挂在墙壁底端的安全标识闪烁了几下,发出了磕磕绊绊的绿色光芒。
国木田独步顺着那个方向看去,竟然看到了继续通往下层的电梯。
“太宰,这里有一处电梯。”
“不用管,继续往前。”
太宰治仿佛没听到一样,语气不受任何影响。
因为他毫不犹豫的指示,国木田独步下意识想往前迈的动作顿住,立即把腿收了回去。
这家伙平时看着不靠谱,但一直是个脑袋过于精明的男人。
果不其然,在他离开一小段距离之后——
“轰隆!”
那处电梯竟然发生了小型的爆炸。
整个废旧的管廊地动山摇,无数细小的石块和灰尘从天花板上落了下来。
“发生什么了?”
“太宰......我刚才说的地方爆炸了。”
“呵呵......果然如此,在那里也设置了陷阱啊,国木田,我已经到........”
“这、这是什么!?”
金发青年震惊的声音打断了太宰治的话。
“国木田君?”
“发生什么了?”
“人........”
“这里关着一个白发少年,他泡在实验仓里。”
在躲避爆炸之后,国木田独步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前方左拐口的一扇门后面,发现如此令人诧异的景象。
太宰治:“.............”
空气莫名安静了半晌。
由于他本人已经抵达了目的地,太宰治没让对方继续转述给自己。
他直接追上了国木田的脚步。
亲自来到对方暂停的位置,黑发青年的目光粗略扫过站在旁边的国木田独步,跟着对方一起迈进了屋内。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金属与电路交织的冷淡气味,微弱的机器运作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着。
昏暗的房间好似一只沉睡的巨兽,永不停息地吞噬着外界的光亮。
在这间屋子的中央,一个巨大的实验仓正矗立在对面。
它的里面装满了泛着绿色的荧光液体,透过透明质的玻璃仓壁,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在微弱光线下缓缓流动的营养液,以及漂浮在液体中的一名少年。
对方闭着双眸,身上插满了管子,好似感知不到这个世界的存在。
各种精密的仪器围绕在实验仓周围,如同最忠诚的守护者,只有仪器上的红色指示灯诠释着那个生命体活着的证明。
除了这些仪器,最吸引人注目的是缠绕在实验仓上的东西——
倒计时只剩5秒钟的定时炸.弹。
........
太宰治定定地站在那里,像是看不到炸.弹在倒计时一样
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