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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皇后见白兔和华凤正在两两对望,笑了笑,声调略高,成功压下其他妃嫔们谄媚的奉承声,开口说:
“凤儿,你不认得吧,他就是刚刚回宫的七皇子。”
华凤正直勾勾地盯着白兔,闻言,惊觉自己的失态,慌忙屈膝行礼:
“凤儿给七殿下请安!”
“华姑娘不必多礼。”白兔表情淡淡的,看不出真实情绪。
华皇后微笑,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坐在下首身穿玉兰色纱缎宫装的何婕妤。
何婕妤会意,一双修长妩媚的眸子波光一转,抿嘴笑道:
“有些日子没见,华三小姐真是越长越水灵了,这个年纪也该议亲了吧。皇后娘娘,不是嫔妾说句冒失话,三小姐这模样行事越来越像皇后娘娘了,这就叫姑侄连心吧,不仅大方高贵,心胸儿脾气儿也都是百里挑一的。依嫔妾看,像华三小姐这样好的姑娘,只有做了皇子妃,才不会辱没了人品。”
这话的意思太直白,在场的人全听明白了。
皇子妃?晋国现存的皇子只有一个,那就是
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全部落在白兔身上。
华凤已经羞得压低了头,双颊通红,如熟透了的番茄。
华皇后很满意何婕妤的机灵,其他妃嫔见她并没有责怪何婕妤的冒失,这才看明白何婕妤的这番话必是皇后授意的,当下也跟着随声附和,把华凤夸得天上少有地下难寻。仿佛她是全宇宙第一完美的好姑娘。
华凤掩藏在羞涩下的得意被白兔看得真真的。他心里冷笑一声。对于女人。也许挑好处他挑不出来,但若论鸡蛋里挑骨头的本事,他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做作骄矜的女人他最讨厌了!
呆在女人堆里他早已不耐烦,见这群女人互相吹捧个没完,更是恶心得想吐,上前拱拱手道:
“皇后娘娘,父皇让儿臣请过安后就回去,说是还有吩咐。请安也请过了。儿臣就先告退了。”
“既是皇上吩咐,那你就快去吧。本来还想留你用午膳,让你们娘俩说说话。也罢了,回头你们娘俩有的是时间说话。”华皇后看了姝妃一眼,笑说。
白兔听了这话,不由自主地往姝妃那里看去。
然而姝妃仍旧没有瞧他一眼,或者说,自打他进来,姝妃除了最初的那一眼,之后目光便再也没有落在他身上。连对于久别的儿子重新归来时应该产生的情绪波动都没有。
即使对于这样的母亲他早已习惯并绝望了,也明白到了这个年纪他不该再因为这种事感觉受伤。可他的心里还是一阵不舒服。
“凤儿,本宫听说老太君因为暄儿的事,最近身子不大好。老太君那么疼你,平常离了你半刻钟都不行,现在病着,正盼着你回去给她解闷呢。本宫今儿就不多留你了,我这儿正好有些东西,你带回去,顺便替本宫在老太君跟前尽尽孝心。”
华凤含笑应了。
于是华凤便和白兔一齐离开无极宫。
白兔也不傻,自然明白华皇后的一番用意,因此自打出了无极宫便走得飞快。
华凤却不是个省油的灯,提着长长的裙摆就追了上来,走在与他并肩靠后的位置,温柔又羞怯地微笑道:
“七殿下,凤儿可以和您一起走吗?”
白兔不理,继续走。
华凤哪受过这种无视,像她这种美人都是被人众星捧月捧着长大的,外出时就算够不上万人空巷,那也是无数男人心目中的女神。一个每天过着发愁仰慕者太多的日子的女神,今天却受到这般冷漠的待遇,脆弱的自尊心又怎会允许。
心发凉,顿时委屈地红了眼眶,她再次上前,贝齿轻轻咬住红唇,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委屈地问:
“七殿下,您怎么不理凤儿呢,是凤儿做错了什么吗?”
委屈、无辜又无害的表情、泛着盈盈水光的动人眼神,楚楚可怜,只盼君怜悯的腔调,这样小白花般纯洁、小白兔般柔弱的女神,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动心吧?
可惜啊,白兔他名叫白兔,他向来认为装小白兔是他的专利;他喜欢养红花、蓝花、紫花,什么花都喜欢养,却偏偏就是不喜欢白花。和二兔一样,他只爱鲜艳的颜色。
停住脚步,他眉头微蹙,打量了她一会儿。
华凤见他这样看自己,大喜,心想莫非他终于注意到自己的美丽了?
这么想着,一张小脸顿时羞得通红,芳心怦怦乱跳,怯生生地半垂下眼帘,双手紧紧地握着帕子。别怪她动心太快,正常的怀春少女,面对一个比女人还要美丽、又是即将要继承皇位的皇子殿下,不动心才是傻瓜。
“华姑娘。”白兔忽然开口。
“是!”华凤开心地应了一声,抬起头,满腔喜悦地看着他,当与他的眼神相碰撞时,慌忙又垂下眼帘,羞涩地笑问,“七殿下有何吩咐?”
“你今天穿的这身衣服和你的胭脂颜色很不配,胭脂的颜色应该再淡一点;口脂最好选择偏粉一点的颜色;额头上的花钿不应该用牡丹,应该用梅花;还有啊,你头上戴了那么多首饰,那朵海棠花根本就不该再戴上去。本身就像个水晶灯笼,再戴一朵海棠花,简直是糟蹋,你是花大姐吗?”他用一种极挑剔的眼神看着她,相当毒舌地评头论足道。
华凤的眼睛更红了,不是因为要装可怜,而是被气的;她的脸更红了,不是因为害羞,而是难堪的。难以置信,一个地位尊贵、风华绝代的皇子殿下。竟然会对她这样一个名门闺秀如此无礼。她可是皇后的亲侄女。前太子妃的亲妹妹。也是未来太子的太子妃,甚至是将来的皇后娘娘
白兔望着她瞠目结舌的样子觉得好笑,更缺德地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红唇,妖冶一笑:
“华姑娘,嘴巴,张得太大了,苍蝇会飞进去的。”
说罢,转身。笑着扬长而去。
他敢肯定,华三小姐回家后必会哭得三天起不来床。
事实上他高估了华凤的心理素质,她已经在一票宫女的注视下当场哽咽出声。长这么大她都没受过这样的羞辱,他居然说苍蝇会飞进去!她从没这么丢脸过!
白兔头也没回地往前走,听到呜咽声,没趣又不屑地扁扁嘴。
同为女人,果然这就是差距,如果刚才的那些话他是对娘子说,娘子才不会哭,而是会绷着一张脸看着他。然后说:
“有废话的工夫,还不快给我滚出去劈柴!”
啊!果然还是娘子最够味儿了!
好怀念被娘子骂的日子!
少了娘子的骂。这日子还真不自在!
过了这些个日夜,刚刚恢复记忆时的迷茫与失忆前后的性格冲突,在他的努力下,互相矛盾的地方终于完全融合了。仿佛经过重新改良组装,现在的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完完整整的他。
这时候再想起冷凝霜,他的心就像缺了一块,寂寞惆怅。
永康三十二年,在先太子白暄病逝后不久,幼年时出宫疗养的七皇子白暖痊愈归国的第二天,因病许久不曾上朝的晋国皇帝突然宣布早朝,并在早朝上毫无预兆地下旨宣布立七皇子为储君,即刻入主重华宫,昭告天下,以安民心。
同时任命现玉堂殿编修兰墨凉为重华宫詹事府詹事,由御林军左统领慕吟风兼任重华宫近卫军总领。
此道圣旨刚一下达,就引起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首先,在此之前他们谁也不知道晋国居然还有一个七皇子,这位七皇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众人不知;其次,兰丞相家的公子任詹事府詹事,慕将军家的公子任近卫军总领。一个二十几岁才回宫的皇子,皇上居然就为他拉拢了这两大家族,而这两大家族都是“倒华家派”,总觉得信息量很大
而最最让所有人惊讶的是,这位七皇子和已故的太子殿下实在是太像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就算同是一个爹娘生的,也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七皇子是皇上和姝妃的亲骨肉、太子殿下的亲弟弟这一点没人怀疑,除非眼睛瞎了。
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没人反对储君人选,因为皇上只剩下这一个皇子了。
甚至忠诚的老臣们全都喜极而泣,他们本来绝望了,还以为储君人选需要从宗室里过继,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冒出来一位皇子。管他是从哪来的,只要血统纯正就行!
晋国立储的消息传到其他三国,也引起不小的震动。三国的情报网居然全都没有查到这位七皇子的背景,神秘的来头让一些人的心里多多少少产生了不安。
重华宫。
这是白兔第一次踏进这里。
他穿着明黄色的金丝蟒袍,负手,站在一幅巨大的挂画前。
画上的男子眉眼含笑,唇红齿白,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即使是静止在画上,却依旧掩不去一身绝代风华。
画上的人和他一模一样。
他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忽然微笑道:“总管太监何在?”
一个三十来岁的太监听见点名,急忙上前跪倒,道:
“老奴陈喜参见太子殿下。”
“这画上的是谁?”白兔眉眼带笑,温声问。
陈喜愣了一愣,赔着笑脸回答:“自然是太子殿下。”
“哪个太子殿下?”白兔含笑问,然而那轻柔的笑声背后却带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陈喜在这样的氛围里,不由自主地颤了颤,抬着一张胖脸,战战兢兢地赔笑道:
“自然是太子殿下您了。”
白兔微笑着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轻飘飘说了句:“我最讨厌把我当傻瓜的人。”
顿了顿,勾起的红唇猛然敛起,墨玉般的眸子迸射出森冷的光芒,他沉声道:
“来人,送他去掖庭司。”
宫人们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全都知道是陈总管惹怒了太子殿下,犹豫了片刻,两个胆大的太监在太子极具威严的眼神中上前去拖陈喜。
陈喜吓得高声尖叫起来,大呼冤枉,直问自己错在哪里。
白兔不理他,回过身,望了一会儿那副画像,忽然微笑道:“想必这是六哥生前最喜欢的肖像,拿去烧给他吧。”
于是愣了愣之后,所有人都明白了。
伺候过前太子的人都知道,如果不是前太子病逝,前太子与现在这位太子站在一起,就是他们也很难认出来。但太子本人却知道画中人到底是谁。
陈总管找死!
陈喜没想到白兔认出来了,也不敢再喊冤,改为高声叫道:
“太子殿下,是奴才一时疏忽,您就饶了奴才这一回吧。奴才是皇后娘娘派来伺候殿下生活起居的,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太子殿下就饶奴才这一回吧!
拿皇后来压他吗?
白兔偏过头,目光轻柔地望过去,温和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直到他心中狂喜以为自己要被宽恕了,才莞尔一笑。
他带着笑意,却冷酷地说了句:
“我也最讨厌搞不清楚状况的人了。拖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