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霏霏飞奔而至,看到南宫少游安然无恙,舒了一口气,立即看到孟珙躺在床上,眼睛睁大,眼神十分空洞,地上有一滩鲜血。
慕容霏霏明白南宫少游叫她来的意思,立刻从怀里拿出翡翠瓶子,倒出一颗地藏丹,“大师兄接着。”
慕容霏霏手指一弹,地藏丹稳稳落在南宫少游手掌,因为她一生爱干净,所以看到如此污秽的场面,敬而远之,反正孟珙的生死她倒是不关心,南宫少游十分关心孟珙生死,所以她马上拿出义父的灵丹。
南宫少游拿来一杯酒,将地藏丹溶入其中,此时孟珙口不能张,南宫少游左手扶起孟珙,右手轻按他喉下穴道,令其口张开,然后慢慢灌入嘴里,又轻按其胸腹穴位,令酒水慢慢流入胃里。
孟珙的呼吸渐渐有力,面上有了红气,红气渐盛,整张脸红得像关公,红气渐退,脸色变蓝,蓝得像夜叉,如此来回三次,孟珙吐了三口黑血。
孟珙胸膛起伏,右手轻轻抚摸,笑着说:“见完黑白无常之后,我又见到阿旁尊者带着马面,铁链套在我脖子上,幸好南宫兄弟把我抢了回来。”
众人听到孟珙开起玩笑,都舒了口气,南宫少游连忙让士兵将孟珙扶到另一干净的房间躺下,南宫少游心里叹服程忱的医术真是震烁古今,想来春秋扁鹊,三国华佗大概如此。
孟珙休息了三天,已经行动自如,南宫少游过来探望,孟珙笑道:“贤弟的灵丹真有起死回生功效。”
南宫少游笑道:“这是霏霏义父医神程忱所配制的灵药。”
“世上竟有如此良医,不知是否可请到军中效力。”孟珙道。
南宫少游道:“这位前辈神龙见首不见尾,很难遇上,即便遇上,大概也不肯来。”
“世上真正有才能的人性格大多怪异,可惜,可惜。”孟珙叹道。
“孟大哥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南宫少游问道。
“偶尔脑袋里面好像有阴风吹过,其他一切都好。”孟珙道。
南宫少游心中微微一惊:“难道孟大哥中了阴风掌,听程二叔说过,中了阴风掌的人,有后遗症就是感到脑中生风,开始没什么,八到十年就会越来越严重,最后头痛而死,曹操也因这个而死,我请教了程二叔救治方法再说吧。”
孟珙又道:“贤弟,为兄想请你早日出发。”
南宫少游马上应允,孟珙写了一封信给周凉,交给南宫少游,藏宝图也交给南宫少游,南宫少游马上告辞,第二日一早就和慕容霏霏出发。
两人出了城门,却见张存挑着一个担子在城门等候,二人下马,张存从担子中拿出酒菜,席地而坐,“南宫少游,慕容霏霏,老张跟你们送行!”
南宫少游和慕容霏霏大喜,连忙坐在地上,跟张存饮酒吃肉,一直到午时,才告别,两人一直聊着张存,均觉得此人虽然粗鲁,但为人直率,是一名坦荡荡的汉子,跟他俩倒十分合得来。
一路无事,慕容霏霏倒对南宫少游的小徒弟十分感兴趣,很想快点去看一下,南宫少游想起凌美雪也不禁莞尔。
这天经过一山,山下是一片密林,突然听得一声锣响,一名大汉骑着一匹枣红大马,领着十几个喽啰拦在路上,只见那大汉长得黑乎乎的,像一个黑名神,最令人惊奇的是手中提一对大铜锤,铜锤大如车轮,起码三四百斤一个。
南宫少游心里暗惊:“关羽的青龙偃月刀才八十二斤,难道此人比关羽还神力,师父和程二叔也没提到江湖上竟有如此一号人物。”
黑大喊喝到:“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慕容霏霏笑道:“喂,黑大汉,这里的树起码二百年,你才多大?怎么可能是你种的?”
黑大喊汉着头想了一阵,“哎!你小姑娘懂什么,这树是我祖宗种的,留了几代,我小时候就经常给树浇水施肥,所以是我种的。”
“这路是官道,你祖宗也是当官的吗?”慕容霏霏道。
“当然!”黑面大汉骄傲道。
慕容霏霏笑道:“那你干嘛要做贼?不怕老祖宗地下有知,怪你吗?”
黑大汉一时语塞,高举大铜锤,策马奔过来,南宫少游不敢怠慢,此人脑袋不灵光,力气倒不可小窥。
南宫少游不敢跟他正面碰撞,寒冰剑斜劈向铜锤,想试一下黑大汉的臂力,只听得“嘶”的一声,大铜锤竟然给寒冰剑削去一半,原来大铜锤是木制的,只是表面涂了铜漆。
南宫少游不禁失声大笑,慕容霏霏更是笑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南宫少游从马上一跃而起,一脚踢中黑大汉气海穴,黑大汉立刻掉下马,十几个喽啰一哄而散。
慕容霏霏笑道:“请问这位好汉高姓大名?”
大汉道:“我是神力金刚草上飞沈休文。”
“你是沈休文!”慕容霏霏真的笑到从马上掉了下来,当然没掉地上,半空一个燕子翻身已经站稳。原来沈休文是南朝著名的美男子,传说比潘安还要英俊。
“沈先生你好。”慕容霏霏行个礼,你的神力我们叹为观止,一辈子也学不到,但你草上飞功夫我们也想见识一下。”
沈休文道:“小丫头你们是巫师吗?踢我一脚就不能动啦,你们帮我解了妖法,我教你们草上飞轻功。”
慕容霏霏一脚踢开沈休文的穴道,沈休文一站起来,撒腿就跑,南宫少游一把抓住他,“草上飞跟树上飞差不多。”一把将沈休文抛上树,沈休文杀猪一般惨叫,从树上掉下来,四脚朝天。
南宫少游喝道:“说,你在这里作了多少案?害了多少人?”
沈休文挣扎着叩头,“好汉饶命,我家中有八十岁老母,还有三岁孩儿,才到这里做点没本钱的买卖,才第一次做,就遇到两位,敢问两位尊姓大名。”
南宫少游喝道:“我是无力地上跑潘安,这位是更无力水底游宋玉,我们不劫财,专吃人。”
说完一剑割了沈休文一只耳朵,“你家中并无老母幼子,也不是第一次作案,还不从实招来,在这里就烤了你来吃。”
慕容霏霏道:“我不想吃烤的,炸了比较香!晚上喝血吃炸肉,赏月,何等风雅!”
沈休文顾不得耳上流血,拼命叩头,像拜神禀告一样,从自己十二岁开始偷邻居的黄狗开始说起,一直说自己这几年的买卖,南宫少游在中间连说不对,不老实,沈休文又详细补充,真以为他们有妖术,知道自己过去,不敢隐瞒。
都是一些偷盗小事,倒没伤过人命,一直说到昨天探得一年轻夫妇今天从这经过,那女的美若天仙,他想抢回去,当压寨夫人,想不到没抢到美人,就遇到两个煞星。
慕容霏霏笑道:“沈公子,你相貌堂堂直接提亲就是,何必要抢。”
沈休文叹道:“哎,那娘们真的漂亮,想得我心痒痒的,但她身边有个白面书生,恐怕不会喜欢我。”
慕容霏霏“呸!”的一声,寒光一闪把沈休文另一耳朵也割了,沈休文,又吓得连忙磕头。
慕容霏霏把一锭二十两的银子扔在地上,“走吧!”
沈休文不仅小命得保,还多了二十两银子,傻坐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看来沈公子不想走,想跟我们一起。”南宫少游笑道。
“哇!”沈休文捡起银子,怪叫一声马上跑了,这下倒是显出他草上飞的功力。
“走吧。”南宫少游笑道。
“大师兄,我们在这里等,我要看看那个女的到底有多漂亮,你不想看吗?”慕容霏霏道。
南宫少游笑道:“我不想看。”但还是经不住慕容霏霏的坚持,两人坐在树下,吃着干粮等着。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果然听得树林中传来两人的脚步声,慕容霏霏立刻十分好奇的站起来张望,南宫少游也笑着站起来,他怕慕容霏霏捣蛋。
“四师兄和钟无盐!”慕容霏霏叫道。
原来走进树林的两人正是丛培风和薛泠善,丛培风衣服经过悉心打扮,本来已俊俏更显得不凡,而薛泠善略施脂粉,已作妇人装扮,原来两人已结成夫妻,也难怪丛培风意气风发,小登科当然意得志满。
南宫少游和丛培风都是略带尴尬,薛泠善却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慕容霏霏却另有一番打算。
慕容霏霏快步向前,道:“丛师哥,想必你已经知道事情真相,快点向大师兄赔罪吧!”
丛培风更显尴尬,南宫少游马上道:“霏霏不可以对四师兄无礼,最要紧,最要紧我们还可以重拾兄弟之情。”
这是丛培风眼中含泪,脸上却是一副喜悦之情。
只听得薛泠善冷冷道:“我一家二十三口虽是魔教中人所杀,但跟南宫少游亲手所杀有何区别!”
慕容霏霏怒道:“我尊敬丛师兄本该叫你一声四嫂,但你这么蛮横,我偏偏叫你钟无盐,叫你母夜叉!”
“霏霏!”
“小师妹!”
南宫少游跟丛培风齐声道。
慕容霏霏心知说得过分,但脸色却是忿忿不平。
“你爱叫我母夜叉我倒是高兴,叫我四嫂,我受不起,我跟南宫少游仇深似海,恨不得饮他的血,吃他的肉!”薛泠善咬牙切齿道。
“四嫂,你这是为何?了闻圣僧应该说清楚情况。”南宫少游道。
“若是你南宫少游不是孟珙部将,若你南宫少游不是得罪魔教,若你南宫少游不是我夫君的大师兄,我薛家二十三口何以致死?”薛泠善冷笑道。
“四师弟!”南宫少游无力道,声中竟有哀求之意。
慕容霏霏心中十分悲伤,她知道大师兄素来独来独去,逍遥自在,自视甚高,何时求过人,更不要说这般无力。
丛培风嘴角一动,却没说话。
薛泠善继续道:“南宫少游,我刚新婚,不想杀戮,日后若江湖相见,必是性命相搏,不是你死在我昆仑剑下,便是我死在你寒冰剑下!”
薛泠善说罢转头对丛培风道:“大哥,今日你若念师门之情,你我恩断义绝,你若念夫妻之情,日后便要跟我杀了南宫少游。”
薛泠善居然让丛培风在师门和妻子之间二选一。
慕容霏霏忍不住道:“丛师哥,世间比这女子好的比比皆是....”自己也说不下去。
丛培风凄然一笑,“我跟泠善结为夫妻,并没有告知宋老前辈,一年前跟南宫大侠也割袍断义,泠善难道你还不清楚我对你的心。”
薛泠善拉住丛培风的手,微微一笑,眼中含情。
丛培风此时跟薛泠善对望,眼中也充满柔情,转头却是眼露杀气,“南宫大侠,你害死我泰山一家二十三口,此仇不共戴天,日后江湖相见,我夫妻二人必取你性命。慕容姑娘请你见到宋老前辈向他说明,丛培风感谢他十年栽培,但情义两难存,此后我便与天山决绝。”
慕容霏霏冷笑道:“请啊,丛大侠!”
看着丛培风跟薛泠善背影消失于林中,慕容霏霏终于崩溃,扑入南宫少游怀里大哭起来,南宫少游眼睛呆呆望着天空,身体却像没有灵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