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丛培风鼻子闻着一阵幽香,似兰非兰,沁人肺腑,他知道这是少女特有的女儿香,感觉头好像枕在一个香枕上,透过头发可以感觉到枕头的柔软滑腻,脸上一阵清凉,神志也渐渐清醒,睁开眼睛,一尺处是一张瓜子脸,眼波流动好像随时可以滴出水来,嘴角一个小小的销魂痣,分明是一张江南水乡特有的俏脸,“这里是瑶池吗?你是仙子?”
少女来溪边洗衣服,突然看到一位少年公子晕倒在溪边,头已经浸入溪水,马上惊叫一声,将他扶起,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臂弯里,探一探他的鼻子,还有气息,立刻用手舀起溪水,轻轻敷在他的脸上,看到他慢慢醒转,睁开眼睛,才放下心,仔细一看,这见这位公子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一副风流倜傥的神情,若世上真有潘安,定必长成这幅样子,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四目交投,少女才意识到,公子正躺在自己的臂弯里,脸上一红,手一松,他的头撞在地上。
“公子,你没事吧?”少女顾不得矜持,立刻又扶起丛培风,丛培风笑了笑:“谢谢姑娘救命之恩。”,这一笑几乎把少女的心融化了,他挣扎着站了起来,犹豫失血过多,刚才打斗消耗了不少内力,身体摇摇晃晃的。
少女立刻上前,“公子,我扶你吧。”,少女的声音如哝哝燕语,配上她那清丽容貌,把丛培风看呆了,“姑娘,小生一身脏乱,如果玷污了你的玉手,岂不罪过。”
少女脸上微微一红,低着头,并不答话,走过去,轻轻扶着丛培风,一双软滑无骨的玉手透过衣服,手臂可以感觉到她的温度,“听姑娘的吴越燕语,可是苏州人,小生今日遇到天仙,这点小伤赚大了。”
少女扶着丛培风一直向前走,走了半盏茶光景,才低声道:“我爷爷是苏州人,爸爸,妈妈也是。”,言下之意就是说,我也是苏州人,但姑娘脸薄,不会直接道出。
两人来到一间河边竹舍,少女将丛培风扶入一间房子,“这是我爷爷的房间,他出外办货未回,你先睡他的床。”,丛培风本想感谢一番,可是实在疲劳,头刚碰到枕头就睡着了。
少女轻轻关上门,去爷爷的药房拿了绷带伤药,倒了一盘温水,走进房间,拿了毛巾,湿了温水,替丛培风擦去脸上的污疚,仿佛抹去美玉上面的尘污,世间上竟然有一张这么俊俏的脸,“可惜,可惜。”少女轻叹道。
当拖去丛培风的衣裳时,少女感觉自己的心如小鹿乱撞,手竟然会微微发抖,自己呆在床前,”当“,一声清脆悦耳的响声将少女惊醒,原来是一支玉洞箫从他身上掉落地,少女马上捡起玉洞箫,轻轻替他擦去身上的血污,敷上伤药,帮上绷带。
丛培风模糊之中感觉一对温润如玉的手正替自己洗刷身体,敷药包扎,这般温柔似曾相识,只有薛泠善会这样对待自己,“露珠儿!”,丛培风一把抓住少女的纤手,少女用力一挣,挣脱了,丛培风马上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所谓露珠儿,是他跟薛泠善调笑之语,他说薛泠善就像鲜花里的晨露,自己恨不得一口吞掉,他外号“武潘安”,自然有他风流之处,马上道:“姑娘小生失礼了,竟然妄自猜想姑娘如此冰洁就像水仙上的晨露,恨不得一口将之吞下,以解喉中煎熬。”
这本来就是一句无行浪子的调笑之言,但在丛培风这种美男子口中说出又是一种风情,少女低头道:“公子见笑了,我此等乡间女子比比皆是。”
丛培风哈哈一笑,眼睛看着窗外定了神,少女道:“公子看的是什么。”
丛培风没有回答,继续看着,过了一阵才叹道:“奇怪,奇怪。”,少女狐疑的看着他,“我将满天星斗都看完,也没发现哪一颗思凡下届,叫我如何猜到姑娘的名字,难道是月中嫦娥?”
少女的心甜到腻了,轻声道:“我叫胡紫怡,小名叫小翠。”,此时外面竟飘起细雨,“宿迁风雨夜,书客梦嫦娥,怡怡花前笑,小生裁紫胡,好名字。”丛培风立刻吟道。
胡紫怡转身出去,留着丛培风躺在床上,看着床头那盘水仙,“泠善就像一株翠竹,爽直清朗,紫怡就像这盘水仙,娇柔多情,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胡紫怡端进一碗香喷喷的鸡粥,扶起丛培风,半倚在床边上,舀起一汤匙的粥,朱唇微张,皓齿浅露,呵气如兰,轻轻吹着热粥,然后喂进他的口中,“我丛培风到底前生做了多少善事,今日可以得到姑娘温柔以对。”
胡紫怡微笑道:“定是上辈子我做了很多害你之事,这辈子来还你。”
“那你这辈子再害我吧,我希望下辈子可以得到姑娘更多的柔情。”丛培风笑道。
胡紫怡用手帕替丛培风擦去嘴角的粥水,笑道:“你怎么知道这辈子,我不会害你。”,说完又离开房间,空余满室幽香。
过得两天丛培风精神稍好,就强自下床到河边散步,看着河中浮萍,突然感怀身世,走进屋子,拿了自己吃粥的碗子,双手在河里捧了一捧浮萍,放入碗中,然后将碗放在房间里,胡紫怡看在眼里,并没说话。
但从此往后对他的照顾更加细心,丛培风仿佛或者梦境一般,身上本来是外伤,加上他内力深厚,十天过后,已经好了八九成,这日下午,闲来无事,便在房中轻舞玉箫,意在舒展筋骨,舞着舞着,使出了宋子休所授的弄玉箫法,这套箫法意境飘逸,丛培风使将出来更是犹如彩凤飞舞,在斗室之间竟能飘飘若仙,脚踏凌波。
突然窗外一声浅笑,一柄长剑犹如飞龙而至,和丛培风的箫法配合得丝丝入扣,两人在挥舞间仿佛萧史弄玉,洞箫划空,犹如凤鸣,舞罢丛培风情难自已,在胡紫怡脸上轻轻抚摸了一下,胡紫怡脸上一红,嗔怒道:“公子太无礼了。”,丛培风轻轻摘下一朵鹅黄色的水仙花,轻轻插在她的发髻上,胡紫怡俏脸浅笑,飘然离去。
这天下午,丛培风心猿意马,呆到夜沉,也难以平复,突闻得瑶琴之音,温婉灵动,扣人心弦,他深谙此道,寻着琴音而去,原来是从胡紫怡房间传出,此时更是传来清澈的女音唱到:“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唱得是一首淇奥,曲未听完,丛培风已经心情荡漾,情意绵绵,他怎会不知道胡紫怡琴中思念情郎之意,这个情郎除了自己还会有谁,立刻拿出玉洞箫,幽幽吹起一曲凤求凰,情意绵绵,余音袅袅,胡紫怡的琴音一转,竟然配合着洞箫之音。
丛培风跨入胡紫怡的闺房,放下口中玉箫,笑道:“萧郎已至,弄玉还不随我乘龙而去。”,胡紫怡放下瑶琴,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弄玉已候多时,只是不知来的是萧郎还是潘安?”。
丛培风轻轻拉着胡紫怡的手,将她搂入怀中,情意渐浓,不能自已,在她的朱唇上深深一吻,胡紫怡俏脸一沉,退开他,“我虽田间女子,也不容你这般轻薄。”,说罢大步走出,冲忙间竟然落下一只翠绿色的绣花鞋。
丛培风满腔情意被一盘冷水浇灭,但初心未改,施展轻功,已拦住胡紫怡,“紫怡,求你息怒,外面寒冷,待到房中,我跟你一一赔罪。”
胡紫怡叹道:“丛公子,只是何苦呢?小女子命犯华盖,注定刑克爱侣,你请吧。”说罢纤手一扬,竟然是下逐客令,丛培风一把拉住她的小手,只是轻轻一挣,并没有使力,只道:“公子,你这般轻薄,我可否送两记耳光,给你享受一下?“。
丛培风心中大喜,”能得到姑娘的耳光,打死也是风流。“,说罢,拉着她走回闺房,扶着她坐在床前,“让小生为姑娘穿靴,说罢单膝跪下,捧起她的右脚,只见脚如凝脂,脚背细腻柔滑,丛培风不能自已,轻轻在脚背上一吻,胡紫怡身体微微颤动,发出一声娇笑。
丛培风坐在床边,将胡紫怡搂在怀里,看着怀中美人,俏脸泛红,樱嘴微张,胸膛起伏,忍不住心中的激动,轻声道:“紫怡,可愿让我为你画眉。”
此时的胡紫怡已经沉浸在丛培风浓浓的情意之中,自己也动情了,道:“你可是萧郎?”
丛培风轻吻着她的脸颊,“世上除了萧郎,谁还会吹这曲凤求凰?”
“喜玉儿,不负萧郎。”胡紫怡小嘴吻在丛培风的唇上。
雾消云去,胡紫怡倚在丛培风怀里,闻着怀中美人头发传来的阵阵幽香,他还是情难自控,胡紫怡幽幽说道:“郎君,这是真的吗?你确确实实是真的存在,我不是在梦境?”
丛培风温柔道:“当然是真的,梦境怎么会有如此欢愉。”
胡紫怡轻轻叹了一口气:“郎君,在这乱世之中,你我可以快活一天都是奢侈的,若是太平盛世,你我当如何的快乐。”
丛培风突然坚定的说:“紫怡,你相信我,很快我们就可以得享太平盛世,做一对神仙眷侣,永不分离。”
“真的?你不准骗我。”胡紫怡红红的脸上露出异样光芒。
“真的,紫怡,只要我们分开一个月,你不要问为何,只要你相信我,我上临安办完大事,就可以跟你永世不分离。”丛培风道。
河道旁,胡紫怡泪眼婆娑,丛培风在她脸上一吻,狠心的跳上小船,“紫怡,你定必坚守你我间承诺,在此等我,一月后定必回来接你。”
胡紫怡弹起瑶琴唱到:“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畅饮无绪,留恋处,兰州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