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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卿开心了。
脸上荡漾着笑容。
少年人的兴致好了,难免想要做一点高兴的事。
他回过头,朝着身后如长蛇的队伍,大吼一声:“徐鹏举,你过来。”
“不见了徐鹏举。”后头有少年道。
方正卿怒了:“狗东西去了哪里?”
“我瞧他在后队的辎重车队里。”
朱载墨和方正卿对视一眼,便打马往后队去。
果然,徐鹏举坐在辎重车上,翻找着什么。
一见到朱载墨二人来了,打了个哆嗦:“殿下,方同知,我有大事要禀告。”
朱载墨扬着鞭子:“何事?”
“我带了一些宝贝来,现在正在找,咦,我记得是在这辆车上。”
朱载墨令人停车,徐鹏举翻开帆布,撅着屁股,脑袋几乎要伸进了帆布里,终于,他抱着一个巨大的包袱出来,一脸欣慰的道:“哈哈,找着了,找着了。”
一见这包袱,所有人脸色变了,吓得那车夫忙是跳下车来,其他人纷纷后退,朱载墨和方正卿二人也连打马离远一些。
这是……炸药包……
飞球营里的。
正德卫成立之后,曾去过飞球营里观摩。
那飞球营立的仓库里,就堆砌着这样的炸药包,据说里头统统都是火药,动静极大,还夹杂了无数要人命的铁屑和钢珠,从飞球上丢下去,威力惊人的很。
可这玩意……不太稳定,但凡遇到了火星子,就可能爆炸。
当初那杨彪可是严厉的告诫过,万万不可轻易触碰。
这每一个炸药包上,都印着骷髅的头像,以示危险。
朱载墨怒吼:“徐鹏举,你这狗东西,你带这个来做什么?”
“不是此前说来游猎吗?所以我带着来……”徐鹏举抱着炸药包,手舞足蹈道:“炸兔子啊……”
“……”
沉默。
朱载墨惊呆了。
看着那依旧还抱着炸药包,高兴的像过年一般的‘勇士’。
朱载墨突然有一个念头,自己是不是对徐鹏举此前过于苛刻,这家伙,脑袋被打坏了。
“你藏了多少?”
“不多,几十包!”
“……”
朱载墨打了个寒颤。
若是……运输不善,或是其他原因,这玩意一炸……
“徐鹏举,你将这炸药包放下,走过来,我有话和你说。”方正卿道。
徐鹏举见所有人都对他退避三舍的样子,乐了:“不过来,我得守着,现在不用他们炸兔子啦,咱们炸叛军。”
“……”
在炸死叛军之前,首先……不能将自己给炸上天。
这是一切的前提。
朱载墨很是无言,也不知是喜是忧。
不过……似乎……总算有了一个武器。
而后,他看向方正卿:“我们没有飞球,该怎么丢出去?”
这玩意威力太大了,颇为沉重,想要靠手丢出去,却是有些难度。
方正卿皱眉,突然眼前一亮:“我知道,我知道,父亲曾和我讲过他手撕倭寇的故事……我爹……”
“说重点。”朱载墨道。
方正卿眯着眼:“我们可以自制一个石炮。
石炮……
所谓石炮,无非就是抛石车。
制作起来,倒是简单,而后,点燃这炸药包,利用石炮,将这炸药包丢出去,在丢出去之前,还得点燃引线,而后……
“不错。”朱载墨颔首:“可以试试,那就下令,加快速度前进,得赶紧扎营,而后……”
徐鹏举抱着炸药包,看着每一个人都畏惧不敢上前的样子,乐了。
终于,自己也有被人所畏惧的时候。
方正卿压低声音对朱载墨道:“回去再揍他。”
………………
朱厚照和方继藩,带着人马,急行了数十日里,已是气喘吁吁,可那正德卫,已先行了一天,显然……这些少年郎,也是急行,似乎对于游猎,很是期待。
“正德卫那些家伙,都是属牛的吗?”朱厚照忍不住痛骂,追不上啊,沿途打探过附近的村落,确实……一日多前见过一队这样的人马过去。
可是……人家不眠不歇的走,且还是急行,最近的一次扎营地点,居然是距离京师八十多里处。
疯子……
朱厚照深谙用兵之道。
当然清楚,到了一定规模的军队若是急行,会有极多的掉队情况。
这可正德卫,简直就是牲口啊,至今,沿途上还没遇到散兵游勇,且持续力,如此之强。
朱厚照倒是扛得住,可身后的缺德卫校尉们,急行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已吃不消了,上千人,竟是一下子,少了上百。
朱厚照知道不能继续追下去了。
可方继藩却闹得非要继续追不可。
朱厚照难免要开始给方继藩进行科普:“士卒们吃不消的,已走了四十多里了,这缺德卫,乃是新军,怎么吃的消,再继续走下去,不知多少人要掉队。何况,他们又累又饿,再这样下去,非要哗变不可,老方,这是常识啊,你没有真正的带过兵,不知里头的蹊跷。”
“可为何……正德卫可以。”
朱厚照:“……”
朱厚照顿时气急败坏起来:“我哪里知道!”
“正德卫可以,缺德卫就可以!”方继藩嚷嚷。
“不可以。”朱厚照道:“真不可以,骗你是小狗。这是常识,这里又不是大漠塞外之地,若是大漠塞外之地,可能会好一些……”
“那正德卫为什么可以?”
“……”
朱厚照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
天知道……为何正德卫为什么可以。
正德就是一个牲口哪。
朱厚照道:“好好好,我们赶紧歇一歇,待会儿,继续赶路,可以了吧。”
唧唧哼哼的朱厚照,摸了摸肚子,一面又感慨:“我想,载墨他们……不至于做冲动的事,他们一定会上山,只要上山了,就好办。”
方继藩冷笑:“那是你不懂什么叫熊孩子。”
朱厚照又担心了。
此时,不知父皇回京了没有。
若当真出现了最坏的情况,自己……理应开始……跑路了吧,去哪儿呢?要不要带上方继藩?
方继藩却在一旁,感慨:“方正卿那狗东西,不听话啊。我们老方家,乃是清清白白的积善之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不懂事的家伙呢?太子让他去小五台山游猎,他就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好端端的一个孩子,这样的当都上!”
他心里急的不得了。
若是当真,这一群少年,被叛军给一锅端了。
自己……理应会被抓去以死谢罪吧。
可是自己还不想死啊。
毕竟,自己还要留着有用之身,去为天下万民谋福祉。
他背着手,抬头,突然又有点想念朱载墨和方正卿了。噢,还有一个弟子,成日被人打得那个,叫徐什么什么来着?
…………
正德卫已开始扎营。
而后,立即派出了探哨,其余人,立即原地休息,吃喝了一顿,而后烧了热水,每一个弓箭和刀剑不离身。
若是时间还来得及,大家还会小憩片刻。
毕竟,在叛军来之前,探哨有足够的时间,让大家提前做好准备。
徐鹏举还抱着他的炸药包,觉得自己连走路都拉风了许多。
一队士卒,在一个叫曽业的家伙带领之下,去附近劈砍了木料,制造石炮。
这曽业家里是匠户,对于木工的事,耳濡目染。
似这等结构简单的石炮,倒是得心应手。
朱载墨则骑马带着方正卿跃上了一处小山丘,站在这至高处,取了望远镜,观察四方的地形。
“这地方,和舆图上倒是相吻合,附近有一条河流,前头还算开阔……”
他喃喃说着,随后道:“你看,我们所处的地方,地势较高,算是占住了地利了,到时……”
…………
一队人马,飞马狂奔。
七八百人,自大同方向而来。
他们所接到的命令,是袭击一支兵马,至于为何袭击,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知情的,只有代王卫的指挥陈彦。
陈彦算是老将,受过代王的恩惠,对代王死心塌地。
他当然清楚,一旦代王下毒的事事发出来,不但代王府上下死无葬身之地,自己作为代王心腹,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这是在冒险,而且风险极大,一旦失败,就死无葬身之地。
哪怕是挟持了皇孙以及那些少年,可以使朝廷不敢轻举妄动,对代王殿下动手,可未来会面对什么,陈彦也只是一声叹息。
可有什么办法呢,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七八百人,一路奔袭,到了现在,还尾随而来的,不过四五百人。
其余的,大多掉了队。
可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
他需要不折不扣的完成命令,只有如此,才可挣的一线生机。
至于那所谓的正德卫,陈彦是绝不放在眼里的,代王卫是从边陲之地选拔的,虽然不敢肆无忌惮的操练,引发朝廷过多的注意,在大同之中,也算是一支精兵。
陈彦绝不相信,那只用来陪着皇孙当做玩具一般,才刚刚成立数月的正德卫,在这代王卫面前,能有一战之力。
“报!”一个斥候,飞马而来:“在前方二十里,发现一支军马……”
陈彦眼里放出光芒,喃喃道:“果然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