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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接了旨后,莫知言接过侍者敬上的一只白色箭羽,站在丽湖边上。
众人的目光都跟在她身上,又被她满身的亮光晃的侧了眼,之前看过莫知言彪悍作风的一些官家小姐也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莫知言就那么静静地面对着丽湖站着,看不到其他人的目光,却感受地到他人等待的期盼,眼底闪过的光芒,不被任何人看见。
抬眼看了看那壶的位置,再瞧了瞧手中的箭羽。
嘴角微勾,手臂轻抬。
手腕一划,飞箭出手。
场中人屏了所有呼吸,目光随着那优美的飞行弧度而去,心中都有各自的想法。
丰佑是站着的。
凌雅藏于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冷轻然抿了唇。
顾依倒了杯酒递给凌弘,他却没有接。
凌霁目光没有焦点,嘴角却有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连对这晚宴都不怎么关心的太子爷也朝她这看了过来。
砰一声,那箭羽刚好稳稳落于壶中。
众人目光跟随,有人轻呼了一声,显然有些失望。但有些却长长地吁了口气,该坐下的都坐下了,该喝酒的也都喝了酒,一直没有动作的也仍旧没有动作。
玄成皇原本屏住的呼吸在这一刻似乎也缓缓荡了开,也许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结果,对着旁边的侍者道“赐酒一杯。”
不管是自身教养还是家里都有调教,每个人脸上都是带着笑的,礼貌的笑意是自己素质的最好体现,没有人会在这样的场合给自己难看。
莫知言回身谢恩,脸上皎洁的笑被她隐的很好“谢皇上。”
“接下去该谁了?”
饮了酒,莫知言落座,玄成皇问着身边的贤妃。
贤妃对着玄成皇笑了笑,然后朝下面瞧了瞧,看到内阁大学士胡杰之女胡娇茜,眼角都笑的上挑许多“胡大学士之女是帝都有名的才女,不如从她开始?”
“那就有失公允了。”玄成皇一笑,目光中精光一现“才女一开口,其他人不管是投壶还是作诗都多了压力,她自然要押后些。”
“皇上说的是,臣妾想的不够周全。”贤妃自知失言,立刻告了罪。
也怪她太心急,这胡大学士是凌弘的早教先生,她心里自然偏心了些,但不想,她这点小心思都没有逃过皇帝的双眼。
莫知言有些纳闷,胡大学士之女可以来这晚宴,为什么凌霁告诉她,同为大学士之子的韩煜不能来?他这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难道女眷可以,男眷就不可以?
等等!
宫宴只请女眷是为何?凌霁让她女眷打扮又是为何?
宫宴都是拿来干什么用的?
选秀!相亲!赐婚!
她朝凌霁看了一眼,后者对着她笑的有些诡异。
莫知言也跟着笑了笑,凌霁,你打的好主意。
“父皇,不如……按年岁大小排序,如何?”所有人震惊地看着一晚上都没有半句话的太子爷为皇帝提了这么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都有些回不过神,即对他这个办法不知羞辱了多少待嫁小姐震惊,还震惊他居然对这么一个小游戏都上了心,但心里不管怎么想,这些见惯大场面的大臣们也都不会在面上流露半分。
玄成皇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儿子都是他生的,每个人的品性他自然了解,凌极会在此时出来说话,自然表明这场宫宴已经不仅仅是一场宫宴这么简单,而且他也感了兴趣,愿意一起耍耍。
“那就这么办吧。”这玄成皇看来也是个爱看热闹的,莫知言这样想。
侍者领命下去,办事也很迅速,很快便找来了各家小姐的命帖,细尖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刑部尚书之女……佟景儿。”
各家的修养看来都是练到极致的,这样的时候都没有一丝嘲笑声发出来,都知道这样的事轮到自己也是要被人笑的,似乎不是叫到自己就算是万幸的事,更不敢在这样的时候嘲笑别人。
一女子婀娜步出恭敬领命取了箭羽准备投壶,而这女子莫知言一看便认出,就是刚才在外宫嫌弃莫知言,被莫知言戏耍了一把哭的厉害的那个富家小姐,原来她就是刑部尚书的女儿佟景儿,不过有教养就是有教养,这样的时候她倒是没有被嘲笑的眼和这讽刺的排位第一而吓到,依然淡定完成“投壶任务”。
应了所有人的期望,她自然没有将箭羽投进壶中,她嘴角那抹笑怎么也掩不住。
莫知言用酒杯挡了自己嘴边的笑,她明白,投不进然后好好表现自己将会给自己带来多少好处,在这样的宫宴,这样的情况下,不会有人愿意将箭羽投进壶中的,也就只有自己会这么做。
“佟小姐准备了什么啊?”贤妃一笑,华贵逼人。
佟景儿恭敬一礼,语调酥酥“臣女愿献舞一曲。”
“好。”贤妃在笑,眼底却失了兴致。
听到只是献舞,丰佑嘴角一撇“不过是为人跳舞助兴的,有何可高傲的。”
丰佑嘟囔的声音被莫知言听了个刚好。
莫知言看看他,没有说话。
这样的宫宴,那么多皇子大臣都在,谁不想引人主意,要是入了哪个皇子的眼,皇帝那也留了深刻印象,也觉得是匹配的,那就是飞上枝头了,这样的时候不管有什么才艺都会倾尽表演。
丽湖中的高台早已重新抬高,只是不知何时那里出现了一架战鼓,而佟景儿也乘了小船来到小高台,取过鼓槌,再次朝玄成皇这拜了拜。
然后转身,一锤在鼓面,然后转身一圈,再锤击鼓面,如此反复,身姿转的越快,鼓声也越快,激越的鼓声让人浑身跟着一激,随着锤击的声音越来越激昂,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都愿做那上阵杀敌的英雄。
那鼓声不是软绵无力,而是奔腾激进,佟景儿的身段轻柔,身姿潇洒,将这战舞舞的气势万钧。
贤妃双眼微眯,原以为她只是做那小家子的长袖舞之类的而已,却不想居然是战舞,而且还舞的这般好,倒是小瞧了她。
她这一舞早已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所有人都怕漏了她任何一个动作,所以都僵在那,不动。
唯一可能不足的便是佟景儿没有武力打底,所以这舞不能太久,不然反倒虎头蛇尾了,所以,在最激扬的一下鼓点处恰好停下。
一瞬的停顿。
“好。”玄成皇带头鼓了掌。
其他人更是不敢落下,纷纷响起了掌声。。
佟景儿恭敬谢恩,那起伏剧烈的肩膀显示她还在喘着粗气,但在水中高台没有人看到她那低垂却得意的笑。
她有备而来,知道玄成与草原将要发生的战事,玄成皇自然希望大胜,在这样的情况下,舞一曲战舞,不知给前线的战事带来多少鼓励与喜气,玄成皇怎会不高兴。
接下来,作画的、弹箜篌的有不少,还有少数舞长袖的也有两个,经过刚才那般激烈的战鼓洗礼,众人也渐渐有了倦怠,对这些“文静”的事情都提不起兴致。
莫知言在这无聊的时候才主意到,刚才劝她的那名粉衣白纱女子并不是什么闺阁女子,此刻她坐在现任丞相许华京的身边,该是许华京的内妇吧,目光还不时往莫知言这里瞟。
莫知言心里总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这人似曾相识,但她又确实不认识她。
“这样下去实在无趣。”凌雅在旁边将一切都看的通透,仗着宠爱,也不怕得罪人,想到什么也就脱了口。
众人本想着快些结束这次晚宴,早早回去,脸上都已经有了疲倦感,此刻突然听到凌雅来了这么一句,一个个都一个激灵,“醒”了不少。
玄成皇看着她,笑着问“雅儿,有什么想法?”
“不加些赌注,各位小姐都不用心。”凌雅对着玄成皇道,语气里的撒娇成分不少。
“加些什么赌注?”节目就算多,但是不好看,也是会累的,玄成皇早就对这些表演无感,本想再等几人表演完便撤了这宴,没想到凌雅倒是通了他的心。
凌雅看着莫知言对玄成皇道“像南诏公主这样,就算投进了,也该有些奖赏,不然,每个人都认为投不进随便表演什么,那不是很没劲。”
莫知言被看的都有些毛毛的,觉得好像有人在挖坑,准备等她往里跳。
一些大臣看看莫知言又看看凌雅,最后停在了玄成皇这里。
“那雅儿要加奖些什么?”贤妃瞧着笑而不语却有些赞同的点头的玄成皇,立刻补上一句。
这下凌雅倒是不敢多说了,娇俏的笑着,开始哭穷“儿臣又没有官职,月俸拿的少,哪有什么可以见人的好东西。”
“你要是叫穷,这玄成还有敢称富的?”玄成皇话语里在调侃她,但语气与表情却是极尽的宠溺“那你说,父皇送,行了吧?”
凌雅这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拿袖掩了唇笑了,而后起身对着玄成皇恭敬一礼“谢父皇恩典,不过那倒是也不用,儿臣让哥哥代送就可以了。”
说着看了凌霁一眼。
玄成皇也转眼看向凌霁,看这兄妹俩卖什么葫芦。
凌霁在所有人的目光注目下,起身,从怀中掏出一物,将他放在了随旁侍者的托盘里“儿臣没有什么贵重物品,这是父皇曾送过儿臣的,不如就转赠与公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