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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用在此处,一点都不夸张。
适才距离战场较远,加之天色尚未大亮,子车焉息并未看仔细。
等他随青阳来到战场中,瞬间被惨烈无比的战场所震撼。
曾经积满血水的洼地,依然残留着暗红发黑的血迹。
上千头干瘪巨大兽尸上,覆盖着数十万只隼鸟干尸,然后又被数百名野民战士尸体覆盖,叠加起来的尸体,显得格外诡异。
子车焉息很快就推断出,昨晚经历过几次战斗。
光是看到眼前战况残留遗迹,就足够惊人心魄,不知青氏等人,是如何扛下来这连番的惨烈战斗。
再联想到之前,即使相隔数十里,也能看到那股血红光柱,直冲云霄,还有随后巨大怪物的怪叫声,以及一百零八道光辉浩大的银辉光柱。
让数十里外的他们,简直以为遇到鬼神之战。
城卫军失期未至,固然有苏括搅乱之故,但卫炅、子车焉息两人,感到敬畏,也有责任。
此时他看青氏众人眼神,更加钦佩起来。
青阳轻轻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以后你要害我!”
子车焉息不解道:“中士何出此言,当年青氏与我父亲,有救命之恩啊!我子车家,绝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唉,人一旦做下,对不起他人之事,心生愧疚,日久必成仇,你如今敢说心中没有愧疚之意?”青阳淡淡道。
子车焉息沉思片刻,点头道:“说起来,我与卫炅校尉,失期未至,心中确有愧疚,却无害人之意!”
青阳淡淡道:“那是时间还不够长,你等失期,我很不满,想让我原谅你,就帮我打扫战场吧,放心吧,我不会分给你丝毫首级军功的!”
看着青阳背影,子车焉息一阵苦笑。
这少年,说话真够直接的。
尤其是那句“我不会分给你丝毫首级军功的!”,听上去简直无比怪异。
此时,他心中,更加钦佩起来。
其他人,哪怕在昨晚这种强敌手中,侥幸逃得一命,就足以大肆夸耀,唯恐无人不知。
哪像青氏家主,不仅从容击败强大的赤鬼部,竟然还能创下零伤亡的奇迹。
更让人钦佩的是,青氏家主,没有一丝一毫的炫耀神色,也唯有那个人的后代,才会这样出色。
青阳丢下打扫战场的子车焉息,回到营地。
烈穆阳还没有回来,倒也不用担心安全。
钟伯、阳虎两人,小心擦拭刀剑,保养甲胄,嘴里还在谈论刚才的战斗经验和感悟,那座巨大骨盘,就随意丢在营地中间。
慕青在为各家受伤私军治疗,脸上挂满了笑容。
牟言却比较奇葩,此时他一脸兴奋,站在那些干瘪兽尸旁,扯着枯涩毛发,不停翻来翻去,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青氏十二名私军,没有一人受伤。
在卢毅、贺莳,还有两外两名战兵率领下,小心收拢着野民身上比较值钱的兽牙匕首,异兽骨剑,配饰骨环等。
环视一圈,青阳眉头一皱。
“咦?那头黑色巨虎呢?”
不知何时,那头贡献卓著的黑色巨虎,竟然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战场上,周围也没有它的踪迹,让他心里有些可惜。
“吼!”
北面千丈外,忽然响起黑色巨虎的吼声,透露着一股愤怒之意。
隐隐又有,一名青年声音:“好畜生,这般厉害,看我来战它!”
人马嘶鸣,巨兽吼动。
一场厮杀又在不远处响起。
青阳脸上,现出一丝怒容,他如何能坐视黑虎被人围猎?
正在休息的钟伯、阳虎两人,急忙来到青阳身边,满脸怒气道:“是黑虎!”
子车焉息也听到动静,见众人发怒,对青阳道:“那是成大夫嫡亲外甥,苏括的声音,莫非那头受伤异兽,与青氏有故?”
钟伯虎目圆瞪,大怒道:“那是我青氏异兽!”
在钟伯看来,小虎崽是青氏异兽,它的母亲,自然也属于青氏,何况还有共同对战赤鬼部的情谊,自然不容他人伤害。
“钟伯,你先骑马赶去,岂能让他们趁火打劫,欺辱巨虎!”
青阳面带冷意,即便是成大夫亲身在此,他也不会坐视黑色巨虎被围杀。
钟伯牵过那匹黑马异种,翻身上马而去,消失在众人视野间。
“咴咴咴~”
黑色巨马,飞踏狂奔。
今晚上它太憋屈,接连被众多强大存在,压制的受不了,此时钟伯纵马狂奔,总算有发泄之处。
“咱们走,我倒要见识一番成大夫外甥的威风!”
青阳一挥手,青氏十二名私军紧跟上来,阳虎毫不犹豫跟在身后。
牟言、慕青面面相觑,一咬牙,只留下两人看顾营地,其他人全都跟上青阳的步伐。
子车焉息见状,也只能无奈的跟上来,只留下五十名城卫军继续清理战场。
营地中,本有众多马匹,却早就被黑色巨虎、赤鬼法身陆续现身,吓得屎尿齐流,四蹄虚软,根本无法骑乘。
青阳也不去牵马,手握腰间骨剑剑柄,脚下生风,行走极快。
越是走,他心中愈发冷意勃发。
怪不得牟言在秋射那天结束时,说了那番话。
封爵领主,若是不懂抱团,没有人照拂,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人当做了替死鬼。
离开北林城前,成大夫信誓旦旦,只要引来赤鬼部,半个时辰内,城卫军就能赶到。
结果却好,光是战斗就持续四五个时辰,一直到赤鬼部溃逃后许久,城卫军才姗姗来迟。
身负成大夫命令的苏括,竟然还落在后面,慢条斯理的围猎异兽,丝毫不将青氏安危记挂心上。
要不是出发前自己考虑周全,做好了最恶劣的准备,只怕今天晚上,城卫军连为自己收尸都办不到。
“吼~”
黑色巨虎又是一声大吼,似乎身上受伤。
紧接着,就听到钟伯巨大声音响起:“是何人无耻,竟敢袭杀我青氏驭兽?”
“大胆!”
伴随着一群人的嚣张叫嚷声,传来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其间还有多人被击倒、击飞的动静。
青阳赶到时,现场一片寂静。
钟伯一人一刀,傲然独立。
对面上百成氏私军,甲胄齐全,兵器犀利,却无一人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