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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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强一个连，是不是稍微单薄了些？”常一舟看来并不抵触将一个侦察连的力量，加强给王永平，只是有些担心一个连的力量稍显不足。

朱运铎伏在桌子上，手指在地图上移动着，“常兄，我们现在的七个斥候连，不，应该叫侦察兵连，分布在长达三百里的战线上，各自都有负责的区域，吕强连负责的就是南方的这一区域。目前进入哈斯巴境内的有两个完整的骑兵旅，柴邵武将军麾下骑兵旅在金沙堡，抵达我们报捷村，也就是一个小时的事情。何进将军麾下的第九骑兵旅在饮马河南岸枕戈待旦，随时准备进入战场。而武定候的第二近卫骑兵师，将由定国公决定何时进入哈斯巴国境内。各部已经组建了旅一级和团一级的侦察兵连队，这些连队虽然装备还是以前的弓弩，经验也略显不足，不过配合七个侦察连行动还是没问题的。将吕强连配属给王永平将军，问题不大！”

常一舟看着地图，沉吟了一下说到“恩，这样的话，我们手上的力量是足够的！”。

常一舟看着地图，分析着目前的形势，掏出烟斗点上，吸了两口说到“运铎，我们的战役设想一直都是准备对抗哈斯巴国人屠夏无忌麾下的五万精锐和七八万的各部落骑兵。你说有没有可能，夏无忌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率军一头扎进我们布置的天罗地网！军力也并不像我们我们设想的那么多，三万人，或者更少？”

不得不说，常一舟这个人，毕竟做过骑兵团长，还是有一些战略眼光的。朱运铎吃了一惊，他一直都是在为哈斯巴人倾巢出动做着准备，从没想过这种可能性，看着地图沉思了一会儿道“常兄，把你的想法形成报告吧，我署名，报告给定国公，如果真的像你设想的这样，那么我这次真的很有可能诛杀此獠！”

常一舟点了点头，回头起草报告去了，完成后拿给朱运铎，朱运铎快速阅读一遍后，签上自己的名字，常一舟就叫过传令兵，吩咐火速将报告送给定国公胡硕。

朱运铎开口道“常兄，我不能在此久留，灰头村有杨志清将军坐镇，蒋茂山团长在小河沿一带，你在这坐镇，我需要马上赶到南小围子和定军村去见一下王永平将军。”

常一舟点头道“是该去一趟，我走不开，北线的作战需要我来协调，你去一趟正合适！”

朱运铎笑道“常兄，咱们这些参谋，可从来没想过能指挥这么大规模的战斗啊，我回来之前定国公还问我，那些骑兵团长听不听我这个小少校的命令。”

“哈哈，少校指挥少将，也算是军中一段佳话。我就不留你了，吕强连现在应该是在南小围子，配合他的是十一旅的皮团长亲自率领的一个营，你到了南线，把十一旅的部队调回来吧，南线三个侦察连，让王将军给你们配属骑兵部队。”

“可以，那我就走了，时间紧迫，没见到跟随第六独立炮兵营来前线的刘大炮，常兄见到他，替我问好！”

常一舟答道“没问题”，说罢郑重的向朱运铎行了个军礼，朱运铎还了一礼，带上军帽，转身出了司令部，带着几个卫士向南方而去。

黑石在夜晚，更像是一头巨兽，蹲伏在滚滚向东的呼斯浑河畔。

城内军营中，建起了一座巨大的营帐，营帐中正在进行一场萨满祭祀，一名头顶带着鹿角制成的皮帽，身上穿着用雉鸡羽毛和兽皮等物制成的衣袍，左手上拿着一面鹿皮制成的鼓，右手一根樱桃木的鼓槌，正一边敲打，一边跳着萨满舞，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唱着些其他人听不懂的歌谣。

哈斯巴人每逢出征，必会进行这种萨满祭祀，祈求神灵保佑，祈求战士们能获得胜利，平安归来。

哈斯巴人的生死观念中，虽然不畏惧战死，也崇尚勇敢的战斗，能够活着回来毕竟也是神灵的恩赐！

夏无忌在大帐的一角，看着萨满巫师卖力的舞蹈歌唱，捏着刀柄的手紧了紧，三天的时间，足以让他将麾下的部队调动到黑石城。

经过萨满巫师的占卜，明日一早就是出征的吉时，夏无忌虽然对此不屑一顾，但是手下的将士，大多是萨满教的虔诚信徒，萨满巫师的话，对他们来说十分的重要，夏无忌看了一会儿萨满舞，感觉离这位德高望重的萨满巫师结束这场祭祀，还需要一段时间，就悄悄的走出了大帐，在账外呼吸新鲜空气，萨满巫师祭祀时点燃的植物，能产生一种有着淡淡香味的烟，但是夏无忌很不喜欢这大帐内乌烟瘴气的环境。

月上中天，祭祀依然在进行，现在不光是一个萨满巫师在跳萨满舞，而是十几个萨满巫师围着大帐中间的一个小火堆在跳，伴随着几个巫师手中的鼓点，齐声唱着一首激昂的战歌，夏无忌知道，这首歌结束，祭祀就算是全部结束了。

终于，萨满巫师们齐声大吼着“嚯！嚯！嚯！”，一同停下了舞蹈和歌唱，为首的大巫师向着夏无忌点了点头，带着自己的徒子徒孙走出了营帐，离开了军营。

夏无忌很好奇，这个老巫师，从天黑开始跳，一直到现在夜半时分，居然额头上都没有出汗，夏无忌觉得如果自己手下的战士们都有这种体力，七年前他就率军攻到夏国的都城了。

二十个千夫长围拢到夏无忌身边，各个脸上的表情都很轻松，一个脸上有道伤疤的千夫长试探的问道“大将军，我们明早出发？”

夏无忌拍了拍自己的膝盖，从坐着的木敦子上站起来，背着手望着天上的月亮，还没有到夏国历的十五，月亮还没有完全满月，但是月光很亮，夏无忌就这么看着月亮，所有的千夫长都不敢做声。

夏无忌在哈斯巴国，声望仅次于国王哈斯巴，原因很简单，没有一个哈斯巴人能在决斗中战胜他，而他统领的军队，也没有被敌人击败过。

而作为哈斯巴国的大将军，夏无忌手腕十分强硬，对待部下的百夫长千夫长们，十分严格，反而是对那些下层的战士，和颜悦色，这是夏无忌的御人之术，对于尚未完全开化的哈斯巴人来说，这种手段十分有效。

夏无忌看着月亮道“都看着我做什么，第一次随我出征么？祭祀结束了，你们不去抓紧时间休息，是想明天被你们老婆抱上马背么？都滚回自己的千人队去，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鸡叫三遍就要整好队，不然的话别怪我军法无情！”

所有的千夫长都躬身行礼，然后迅速离开，回自己的千人队去了，驻扎在城外的，还要从城墙上用绳子爬出去，估计等他们到了自己所部，过不了两个小时就会天亮了。

夏无忌还是保持着背着手的姿势，仰着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一片云飘过来，月光变暗了许多，夏无忌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无奈。

哈斯巴正式的表示要把王位传给夏无忌，在这个时候，夏无忌率军外出，势必会刺激一些得到消息的部落头领，包括自己的三个义兄，如果出现什么突发情况，夏无忌很难返回黑石城，一旦黑石城被别人占据，想要夺回来，很难！

夏无忌内心对权力的渴望，并没有那么大，他更多的是想让自己的族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是想要过上这种生活，就需要像他这样有能力、有眼光的人带领整个部落，甚至是整个国家。

各部的头人们，只是盯着自己部落的利益，即使对这个新生国家做出一些贡献，也是因为哈斯巴和夏无忌这两人实在是太有手腕，太强大。

夏无忌觉得自己的思维需要转变一下了，从大将军的角色，向国王的角色转变，夏无忌觉得自己是个出色的将领，但未必是个出色国王，他觉得如果自己与夏国交战并不可怕，即使是战死也不可怕，但是作为一个国王，要为自己百姓着想，不能再去招惹夏国人，不能让夏国这个庞然大物立下将哈斯巴彻底灭国的决心。

夏无忌第一次感到无力，这种无力感来源于身边没有哪怕一个像自己，或者是像哈斯巴那样有智慧的人，没有这样的人，他觉得哈斯巴的未来不会很光明。

“唉……”一个被敌人称为人屠的人，一个被自己国家百姓敬畏的大将军，在夏国历二零三年九月十三日的凌晨，在他人生的第四十六个年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