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能人在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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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老汉连忙上前扶住胡硕，大声道“还不都去干活，哈斯巴人的援兵要是这时候来了，咱们大军那什么抵挡，快动起来。”见民夫都去干活了，拉住胡硕道“公爷这是折煞我们这些人了，我们那当得起你行这样的大礼！”

胡硕起身看见民夫们都继续忙碌了，便对郎老汉道“老哥，可否有兴趣陪老弟逛逛？你我聊聊可好？”

郎老汉虽然担心自己村负责的工程进度，不过定国公开口邀请，不好意思不给胡硕面子，便点头答应，叫过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让他暂时负责，自己跟着胡硕在工地上溜达。

走了一阵，胡硕开口道“郎老哥，依你之见，这围墙还要多久能修好？”

郎老汉虽然第一次这么近的接触高级军官，但是也不怯场，沉声道“公爷，依小老儿只见，这东面的围墙，三日内可成！其他三面的围墙加固，十日内也可完成，不过想要建城，那就难了。”

胡硕点了点头道“可是因为天气？”

“正是，公爷有所不知，再过半个月，也就是十月二十日左右，这里夜晚就会结冰，虽然第二天上午就能化开，不过对施工来说阻碍太大。”郎老汉答道。

胡硕背着手，看着忙碌的工地道“时间不等人啊，我担心哈斯巴人出尔反尔，冬季来攻，大部分堡寨没有完工的情况下，我们很被动啊！”

郎老汉虽然不懂战略，但是对战争有自己的理解，他对胡硕拱了拱手道“小老儿倒是有些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胡硕笑道“老哥但讲无妨，我胡硕还没狂到不听劝，有道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哥年长，见识必定不差，说来听听！”

郎老汉道“要说这哈斯巴人，穷得很，老汉我退役之时，正是哈斯巴人建国之初，当时的哈斯巴人，穷凶极恶，每年都越过饮马河来劫掠，但是规模不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小股，想来是当时他们怕我帝国报复，不敢大举来抢掠！”

胡硕点头称是，郎老汉见自己的看法得到了定国公的认可，精神一震，继续道“不过后来就不一样了，他们来劫掠的次数变多了，规模也变大了，这金沙堡以东，也出现了他们的定居点，依小老儿看来，是他们的人口变多了，底气变足了。不过同时他们的东西也不够用了，于是就加大了对我们边境劫掠的力度，以当年的蟒山城惨案为最。其后的几年，哈斯巴人虽然因为老公爷常常来巡边，有所收敛，但还是不断的派人劫掠我们。老汉觉得，哈斯巴人想发展，就得来抢我们，抢我们来得快，比自己攒东西跟咱们交易来的快多了！”

胡硕惊讶的看着郎老汉，没想到伊戈退役了快三十年的前陆军上士，把哈斯巴人看得这么透。

郎老汉继续道“哈斯巴人不事生产，我估计最主要的是他们不会！别的不说，就说这铁器，咱们帝国控制的就比较严格，村上的猎人们，箭头那都是有数的，丢了坏了都心疼的不得了，再说咱们猎人用的箭头，都要比那些哈斯巴人用的好上不知道多少，哈斯巴人光凭掳掠的那些铁匠，一年能弄出多少来？咱们的铁匠被掳去，能不能尽心给他们干都是个问题！”

胡硕又是一阵点头，郎老汉又道“这哈斯巴人不光穷，还有些憨傻，据说他们甚至愿意用几匹马换一个瓷杯，用几只羊换一口铁锅，这在咱们帝国，那是不敢想的！这些哈斯巴人穷怕了，任何咱们帝国的东西，他们都喜欢！老汉想，若是咱们的互市官员，不那么欺负哈斯巴人不识数，稍微的公平一些，他们可能也不会拼着性命来我们这边劫掠。但凡有条活路，谁会不要命的顶着咱们的弓箭火枪来抢？”

胡硕眼睛一亮，看着郎老汉，郎老汉见胡硕目光炯炯，有些不自在，小声道“这都是老汉瞎琢磨的，老汉不是怕哈斯巴人来抢，只是觉得不值当！”

胡硕一抱拳，对郎老汉道“老哥，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些主持互市的官员，将哈斯巴人逼迫的太狠了，卖给哈斯巴人的物价，是咱们国内的几倍，哈斯巴人本就穷，再这样盘剥他们，不动歪心思就有鬼了。那些走私商人也不是好人，价格虽然比互市低，但是从来不要牛羊，只要皮子、药材和沙金，哈斯巴人有多少沙金？要不是这些家伙，哈斯巴人也不会铤而走险来劫掠我们。”

郎老汉见胡硕赞同他的看法，很高兴，笑着说道“公爷，依老汉之见，我们造好这些堡寨，就重开互市，最好是能让军方控制，以高出国内一两倍的价格跟哈斯巴人做生意，既让哈斯巴人既能接受，又不让他们攒下钱或者物资，让他们给咱们放羊牧马。”

胡硕眼睛一亮“这个法子好，让他们能活下去，却不能活的太好，让他们吃个半饱八分饱，让他们有物资换盐铁茶叶却不让他们有物资发展！”

“对对对，就是这么个理！要是他们不听话，咱们就敲打一番，反正这些堡寨修好之后，他们想进入我们帝国，是个难事！咱们不用怕他们！”郎老汉笑着说道。

困扰帝国多年的边境问题，竟然被一个帝国陆军前上士给指出了解决之道，这让胡硕很兴奋，同时也感到很讽刺，这种想法难道帝国国内的各方大员就没有想到么？胡硕觉得不是没想到，而是都有利益在其中，多数是因为参与了走私。

胡硕对郎老汉拱了拱手道“老哥一番话，让胡硕茅塞顿开，我这就将老哥的想法整理出来，报给皇帝陛下，看陛下是否能用上这个法子，这法子不光对哈斯巴人有用，对那些没事儿就闹腾的周边小国，都可以用。胡硕先告辞，晚上派人来请老哥哥去喝酒，你可不要推辞。”

郎老汉受宠若惊，听说要把自己的想法报告给皇帝陛下，激动的浑身发抖，一叠声道“公爷自去忙，小老儿不敢居功，这就也回去看着后生们继续做活，要是有什么事儿，公爷只管吩咐便是！”

胡硕又拱了拱手，告辞去了，郎老汉也回到工地上，看着自己村子里的后生们忙碌。

胡硕一溜烟回到指挥部，提起笔就开始写报告，郎老汉的一番话，打开了他的思路，原来对付异族，不一定非要喊打喊杀，用经济的手段同样能够控制对方，只要一天自己手里捏着对方的命脉，就不怕对方不就范。

战争是需要人付出生命的，在敌人对自己没有威胁的时候，用军士们的性命去换取和平，胡硕认为不可取，自己年少时在皇家学院求学，曾经有幸拜读过先帝遗作，其中一句话现在在胡硕脑袋里不断的出现“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郎老汉提出的用互市和物资去控制哈斯巴人，显然是伐交的层面。

胡硕将报告写好，又反复斟酌了几遍，交给陆珂，陆珂在看完后，惊讶的看着胡硕，眼中都是不解！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说我脸上的胡子都开花了？”胡硕被看的心里发毛，忍不住问道。

陆珂紧张的问“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刚刚去围墙工地上转了一圈，遇到个民夫队的老汉，以前是军中上士，我与他聊了聊，这老汉说的，我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就回来写报告了！”

“能人在民间啊！胡子，你知不知道，我来前线前，陛下召见过我？”

胡硕不解道“你说的这不是废话么？哪个方面大员去前线之前，不会被陛下召见？”

陆珂正色道“问题是陛下召见我时，在对哈斯巴的方略中，就提到了这个用经济和物资控制哈斯巴人发展的法子！”

胡硕一脸震惊，低声道“你别跟我开玩笑，要是陛下早就想到这个法子了，我们还打什么？直接谈判不就完了么？”

“你糊涂啊，直接谈，夏无忌会跟你谈么，现在我们打赢了，大可以漫天要价，比如说让夏无忌将打鼓山以西全部割让给我们，赔偿我们几万匹马，再来上几百上千斤的金沙，反正就是狮子大开口。这样夏无忌根本想不到我们的底线就是重开互市，然后用互市一步步的侵蚀他哈斯巴！”

胡硕恍然大悟，原来皇帝也没跟自己交实底，估计是怕自己动力不足，更怕各级指挥官不愿意为了一个重开互市的理由就拼命。

不过现在结果很好，哈斯巴人被打的够呛，脾气也没有那么暴躁了，就连夏无忌都在那个小院子里老老实实的等着胡硕发落，这样的情况下，谈判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胡硕二人手里。胡硕不禁有些失望，一旦谈判成功，自己父亲的仇就难报了。

“老陆，你说夏无忌的底线是什么，他会不会对我们提出的条件一条也不答应，玩什么宁死不屈的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