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伽罗应了一声,在心中道,“好的。”
“你还好吗?”她听见封鸢关切地询问,“这段时间有没有受什么伤。”
“没有。”伽罗一边回答着封鸢的问题,一边注意着那两个面具人是否在监视自己。虽然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还是不免心中担忧,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发现。
“好像到了路比较难走的地方,”她继续道,“车子走得很慢很慢,而且刚才开车的人说快要到了……但是我看不清楚到底到了哪里,外面太黑了。”
直到现在她还是有些不习惯自己身体的创伤和沉珂疾病好像已经痊愈了。
原本干涸混乱的灵性犹如一张皱巴巴的纸被抚平,重新变得充盈起来,充沛的灵性就像是一汪活泛的泉水,滋养着她的身体开始复苏。压抑的视觉逐渐能看到光线,视网膜上所呈现的图像逐渐清晰,沉重的身体也变得轻盈,虽然她也不过才十几岁,可是从前让她觉得自己比年迈的爷爷还要虚弱。
现在她才能真切的意识到,原来自己也可以有“未来”。
而这一切,都来自于封鸢。
早上封鸢来问她昨晚是否有再做那个梦,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如有所思地道:“伽罗,你认为艾灵再第一次尝试感召秘术失败之后,还会尝试第二次吗?”
“应该会吧……”伽罗犹豫道,“我昨天晚上还问了柳医生,她告诉我,这种秘术的成功率好像不是很高,所以她应该会多尝试几次。”
“那么,如果她下次再对你进行感召的时候,你愿意回去吗?”
“我不知道。”当时的伽罗回答道,声音压得很低,如阴雨天一般沉闷,“她是我的老师,我相信她,可是我听你们说,她好像在酝酿什么阴谋。”
封鸢微微弯下腰,轻笑道:“伽罗,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诶?”伽罗诧异道,“什么游戏?”
“一个……嗯,平等交换的游戏,”封鸢点头,“对,很平等。”
他抬起手,轻轻放在了伽罗的头顶上,伽罗本以为他要像阿伊格那样揉一揉自己的头发,但是他却没有,只是就这样将手掌轻轻覆盖在她的头颅上,说道:“你帮我做一件事,如果下次你还做了和昨晚相同的梦,也就是艾灵再一次对你使用感召秘书的时候,不要抗拒,跟随她的召唤过去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而作为交换,我会让你拥有完整的精神体和健康的身体。
“怎么样?”
伽罗一时间有点没明白他这几句话利所蕴含的意思,张了张嘴,呆愣了半天才道:“哥哥,你,你是医生吗?”
“我不是医生,但是我能治好你。”封鸢笑道,在伽罗再次开口前又补充了一句,“但这是一个秘密,你不能告诉别人。”
“可是——”
“不要犹豫了,”封鸢打断她的话,像个骗走小孩糖果的魔术师一般诱哄道,“这很公平,不是吗?”
“好,好吧,”被他催促的伽罗下意识点头,猛地又反应过来地道,“可是我要怎么才能在梦境里不抗拒秘术的感召?我上次也没有抗拒——我是说,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从那个梦里清醒过来的,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窗户前。”
“我会帮你的。”封鸢说道。
接着,伽罗只觉得按在自己头顶上的那只手力道很轻地按了按,她的脑袋不自觉地往前点了一下,而后她就感觉到,自己空荡荡的身体里灵性的力量如同小溪一般开始流淌,而且没有散逸,没有不受控制。
她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霍然抬起了头,而当她的灵性慢慢恢复时,她蓦然发现,自己好像能看到了一点微弱的光。
……
“别着急,”封鸢悠然道,“如果他们要伤害你的话,不要反抗,直接让CPU带你传送离开。”
“好的。”伽罗在心里应了一声,低头看了看缠绕在她手腕上的CPU。
封鸢哥哥说这是一条鱼,伽罗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荒漠里没有河流湖泊,再加上她已经眼盲数年,因此没有见过真正的鱼,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吃过,荒漠和城市常有贸易往来,鱼类罐头是交易食物中比较常见的一种,冻鱼虽然不算常见,但也不是没有,从别人的描述中,伽罗知道鱼是一种生活在水里的生物,大部分时候是梭形或者椭圆形,嗯,很好吃。
可是封鸢养的这条鱼,竟然和橡皮泥一样可以随意改变形状,而且还会忽然冒出来一只吓人的眼睛……伽罗刚刚恢复视线的时候,一转头就忽然和一颗硕大的眼珠子对上,吓得她差点跳起来,而在封鸢责备了这条鱼不要吓人的时候,它竟然还向她道歉!
这条鱼!它会说话!
当时伽罗怯怯地问:“鱼,不是吃的吗?它为什么会说话。”
结果封鸢还没答复,鱼先大惊失色——别问伽罗怎么从一条鱼脸上看出来“大惊失色”这个表情的,毕竟当时它都跳起来了,语无伦次地朝她道:“不不不不,我不好吃!一点也不好吃!”
伽罗不知道自己哪里刺激到了它,连忙解释道:“我没有要吃你的意思,我只是很奇怪,你为什么会说话。”
CPU干巴巴道:“我也可以不会说话,只要你不吃我。”
就吃于被吃的问题纠结了半天,伽罗终于接受了这是一只神奇的鱼,能帮助她在梦境之中保持清醒,并寻找到感召秘术的真正方向。
而且它不能吃,这一点CPU特意强调的。
这一路上她的眼睛已经完全恢复,只是还有些不习惯忽然清晰起来的视线,CPU还礼貌地询问她是否需要自己幻化一片阴影帮她暂时把眼睛遮住,毕竟长久失明的人如果忽然见光都会有一点受不了。
由此,伽罗和CPU逐渐熟悉起来,路上一人一鱼还会时不时地说话,这让被捆束的伽罗在这段时间不短的路途中没有那么枯燥。
她完全不恐惧,一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最终会见到的其实是自己朝夕相处的
老师;其次则是她在梦境中看到CPU化作了一片巨大模糊的虚影,带着她离开了梦境,追溯着感召的方向到了荒漠之中,见到了这些面具人,伽罗觉得,自己的老师艾灵应该也没有这么厉害,因此就算她有什么不好的图谋,自己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刺啦。
刹车发出一声刺耳的长响,车轮与地面摩擦的惯性导致伽罗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前倾了一下,差点撞在了前排座椅靠背上。
车子停了。
副驾驶的面具人率先下了车,借着车灯往前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道:“车就停在这儿吧。”
司机点了点头,同样推开车门下来,打开了手里的手电筒,往后车窗看了一眼,道:“把她腿上的绳子解开。”
另一个面具人拉开车门,用绑在小腿上的匕首切断了捆绑着伽罗双腿的绳索,将她从车厢里扯了出来,推搡着:“走!”
伽罗假装趔趄了一下,随后慢吞吞地站直身体,借着黑暗的掩饰与前方那人的手电筒光芒,朝着四周望过去。
她看到一片浓郁阴晦的黑暗,手电筒的光芒照射出去并没有消融般散逸开,而是似乎投在了某种巨大的平面上,被遮挡,被映射,形成了一片巨大散乱的光斑之影,影子之中,冷峻嶙峋的轮廓延伸着,一直融入黑夜之中。
那似乎是……山壁?
伽罗在心中回想着这种陌生而模糊的地形,她只见过一次山峰,那是在她的母亲泽兰过世时,她被爷爷和哥哥带去信山参加葬礼,那时候她还是个幼儿,所见所闻明明不应该留下多少清晰的记忆,可是那时候的发生的一切……画面……景象,竟然都彷如昨日。
因此,这时候的伽罗很轻易就认出了远近起伏的山峦,这与她记忆中葬礼那天所见的湖面逐渐重叠。
这里是信山?
他们带自己来信山干什么?
又走了一段伽罗逐渐明白这应该不是信山,因为信山是在半山腰上,这里却似乎是在某座山峰的二角下,一抬头只能看到被巨大倾斜山壁遮挡的黯淡天空。
但是这里应该距离信山不远,因为只有荒漠的深处才会有山峰。
二人一行脚步不快地在山脚下行走,手电筒所照耀出的两侧山壁越来越狭窄,黑暗越来越浓郁,仿佛行走于传说中的恶魔深渊。
一直到穿过了那条狭窄的孔隙,伽罗倏然发现,他们前行的道路一直在往下,直至到了一面山壁跟前,那里有一个被乱石掩埋的入口。
“这地方真难找……”拿着手电筒的面具人嘀咕道,“也不知道大祭司怎么想的,竟然在这里修建了一个出入口。”
他的同伴没有回答,示意他上前去清理那堆乱石,而他自己则颇为警惕地盯着伽罗。
那堆乱石很快被扒拉到了一旁,两人押解着伽罗走了进去,一开始还是仅供一人通行的幽深隧道,可是经过了一个拐点之后,这里霍然开阔起来。伽罗发现自己脚下竟然是颇为平整的石板路,只是上面沉积了一层薄薄
的灰土,越往前走,地上散乱的脚印越多,显然这里时常有人通行,而这样规整的石板道路,绝非自然可以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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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那通道再往前行,伽罗发现方才看到的点点蓝光是某种会发光的植物,而通道两侧,是一面是嵌入石壁的台阶和拐弯的通道,另一面时不时出现一间有着穹顶的大厅。
这简直就像是一座地下宫殿!
荒漠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伽罗心中暗暗吃惊,控制着面上的表情变化,在心中对封鸢道:“哥哥,他们来了地底,这里很大,好像一个地下的宫殿!”
……
“祭坛,”赫里讶然道,“这里曾经是放逐者用来祭祀的地方?”
“看样子是的。”言不栩收回了注视着壁画的目光,快步走到高台跟前,这高台足有数十平米宽阔,表面的凹陷的铭文似乎都被深色的颜料填充过,而高台中央的位置,那种颜色的沉淀最为明显,哪怕历经了千万年,也依旧能看得出其上深黑的痕迹。
“是血吗?”赫里移步到了第二幅壁画跟前,“他们好像是在进行活祭。”
那副壁画上堆积着大量着骨殖,只不过,那些骨殖都是漆黑之色,上面布满了奇异玄奥的纹路,哪怕只是目睹壁画上的描绘,也能让人觉得时间的流逝仿佛加快了。
“放逐者曾经在这里的举行过一场巨大的血祭……”
这里除了入口处之外,另外二面墙壁上都有壁画,他和赫里同时来到了第二幅壁画前,他们看到了和第一幅壁画类似的场景,高耸的祭台、堆积的祭品、跪拜的信徒。
言不栩忽然眼睛微眯,道:“画面上细节不太一样,这似乎,是另一座祭台。”
赫里回望第一幅壁画,火种的光芒昏黄摇曳,将这古老地下遗迹内的一切映照得愈发阴森诡谲。
“也就是说,”赫里回过头,望向大厅中央宽阔的祭台,喃喃道,“像这样的祭台,不止一座?!”
……
夜晚的荒漠寂静无垠,路标路标297往东南方向二千米处,赤萦停下了她的车子。她开的是一辆轻型卡车,车厢里除了毒蝎帮的那位酷似野人的大汉之外,还有都格的尸体,和她的卫队中最精锐的八名成员,她相信这些手下足以应付大部分突发情况,但也仅仅是“大部分”,倘若遇到和之前类似的被控制心神之类的诡异事件,那就是只能祈求女神保佑了。
她对此行同样心中没底,理论上她不应该完全相信那位忽然冒出来的“调查员”的话语,可是倘若不相信,她也找不出更好的处理方法,于是只能按照他说的做。
赤萦没有让手下下车,她自己站在车头,昏黄车灯映照之下,前方除了偶尔闪烁的路标光点之外一览无余,连大一点的石头都没有,更别说人了。
她借着
()车灯光芒点燃了一支烟,青色的烟雾袅袅弥漫,逐渐被寒冷的夜色浸透,消失。
而就在烟头即将燃尽之时,赤萦将烟头抛飞向远处,飞散的、泯灭火星一瞬间点燃了夜色,猩红点点,分不清是烟头燃烧的余烬,还是路标遥远的闪动,而那些如焰火般的光点散尽之后,冷凝夜色之中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凭空出现了一道人影。
车灯照射过去,那人由远及近行来的剪影身量纤细,以人类的标准来衡量称得上高挑,那是一个女人。
赤萦缓缓站直了身体,瞳孔瞪大,声音很低地呢喃道:“神师……”
“你们是什么人?”那女人走近,穿着黑色的制服,五官秀气,眉宇间隐有锐利锋芒,正是刚才巡查回来的南音。
言不栩说要去找局长,结果这人也是一去就没了丝毫的音讯,伽罗又莫名其妙的失踪,封鸢和阿伊格也大半天没了消息。南音在遗迹之外徘徊了半晌没有丝毫发现,而局长叮嘱过让她不要再进去里面,她徒劳无功的在外面等了一阵子,只好又返回。
一回来就遇上观测站站长说,外面来了个巨人,看样子不像是路过。
本来站长已经临时调配了两名调查员出来看看,但南音此时心烦意乱,顺手便将这件活计揽了过来,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好转移注意力。
“是一个叫封鸢的调查员让我来这里的,”赤萦直截了当地开口,先行表明自己的目地,然后才道,“我是赤萦,巨人部族的一个族长。”
南音在荒漠这段时间收集了不少荒漠巨人的情报,她听说过赤萦的名字,也知道赤萦所带领的巨人部族是巨人族群中人数居多、实力不俗的一支。可是封鸢不是和阿伊格去集市了吗?怎么又会遇到赤萦,还让她找来了观测站?
“封鸢?调查员?”南音先是疑惑,随即忍不住心下好笑,并决定等封鸢回来之后好好嘲笑他一顿,建议你加入我们你拒绝,结果自己又暗戳戳说着自己是调查员,啧。
赤萦见她没有立即回答,不由有些纳闷起来:“难道我找错了?”
“没有,”南音摇头,“我认识封鸢,他是我的……嗯,没错,就是同事。”
南音心里默默补充,这下你不想当调查员也不行了,封调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