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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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上吊桥，扬羽的感官变得异常清晰。

身体的神经绷得紧紧的，身体更是保持住一个怪异的平衡，看似会摔，却没摔着。

哗啦啦啦。

河水潺潺流动，声音在两旁高高耸立的崖壁中回荡，哪怕是在数百米高的桥上仍旧能清晰听到，不，正正是在两旁崖壁之中，所以声音才会更加明显地传入耳中。

在崖壁间的风势强劲，扑扑簌簌的。扬羽那双长在头顶无发丝遮掩的狐耳被强风刮得有点痛。

桥也因为有人在走动而摇摆不停，风大时更是晃得教人不自觉地抓紧两旁的绳索。

因着地形的关系，站在吊桥上，各种声音，尤其是风声跟水声，甚至比站在崖边时远远听得清楚，声声入耳。

这一切一切都让扬羽感到万分熟悉。

那一天，也是这样的一个地方。

位于百米高的木制吊桥，在耳边萧瑟的狂风，还有，桥下那急速流动的河川。

那是七十八等，成仙入魔，也就是玩家们所谓「二转」的前置任务之时，一个必经的地方。

这里也是一年前，不，准备来说是八个月前，2049年的12月，月影蝶被人轮白回二十级的地方。

那一次又一次的被强行pk，被那些人强行拉扯到桥上，然后，又被那些人轮流推下桥。

从高处摔下的时候会持续掉血，而在地上那一击更是秒杀。只是，桥下是河川，而百米的高度亦不足以让她在半空中死去。但是，掉下河后，因为水流之急速让没有把游泳技能点满的她活生生被溺死。

这还不是最糟的，糟的是，因为成仙入魔的前置任务离最近的处于安全区中的重生点实在太远，对上这个有时间限制而且要一人独自完成的任务，扬羽与绝大部份人的选择一样，把重生点设在最近的地方，哪怕，这重生点所在之处并非安全区。

而这一点，造成了她的悲剧。

或是说，那些人正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行动的。

死亡本应是能够选择等待被补师复活或是自行回城的。理论上，她可以选择等待他们离去后才回城复活，与他们比耐性。

是的，理论上。

因为无瑕人生中有一个过度贴心的设定。

死亡后由好友名单中的好友所复活会自动为玩家选择原地复活，而假如在持续掉血的场景中，则是自动选择回到绑定的复活点。

当时，也是她笨，没有好好带眼识人。

那群人当中，夹杂了一个还在她的好友名单中的补师。

因此，每每她被溺毙后便会被补师复活，下一秒便被传到重生点，然后被守在重生点的人带到仅有数十米远的吊桥处，再推她下去，周而复始。

无瑕人生中，强制pk会使玩家进入战斗状态，而战斗状态是不能下线的，除非从现实中被人强行按下脱离游戏键。

打又打不过他们，又没能抢在他们强制pk之前就下线，又或是把那个补师从好友中删掉的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从高处坠下，溺毙，被复活，如此循环。

在扬羽步上吊桥的那一刻起，自身下传来被扩大的潺潺流水声，吹得耳朵生痛的萧萧风声，木板在摇晃间的碰撞摇曳之声……

事隔二百多天，再次身临与当时如出一辙的场景，扬羽那自以为已经忘记的回忆倾斜而出，挡也挡不住。

急速的水流不断冲撞身体，四肢被弄水压得极痛，不受自己操控。水从五官拥入，耳膜都要被压破的痛感，以及那呼吸不能的窒息感……接踵而来。

扬羽的思绪早在回忆突如其来涌出的那一刹被抛到九霄云外。

她扶着绳索，身体既想靠上去，但看到几百米以下的河水又缩了回来，靠着不行，不靠也不行，宛若千斤重的双腿，前进不得后退不能。一举一动均是反射动作。

「扬羽！」因璟色暮夕那一声而往后看的月下遗爱急得连爱称妹妹也省去，连忙扶住在自己身后的扬羽。

只是处于惊惶扬羽把月下遗爱想要扶起自己的手与那些人攻击推撞自己的手重叠，连番的挣扎让桥变得更加的摇晃。

「小扬羽！深呼吸，冷静点。」璟色暮夕也三步拼两步回到后方。

「你们先后退一点，小羽大概是太怕了，身体反射动作排斥让她觉得自己的平衡会被崩坏的外物，先让她冷静下来再去扶她。」右慕拉住一手扶着被甩开的月下遗爱一手想要抓住扬羽的璟色暮夕，又朝左慈喊道：「左，先不要攻击，你一攻击桥又要晃了，先撑一下。」

「嗯，好。」左慈点头。

本来就不敢使用技能只用普攻的左慈闻言更是连握住大刀的手也垂了下来。他也不敢躲开攻击，因为他就怕自己身体一闪一躲，狼的攻击落在桥上会把桥摇晃得更欢快，只好硬撑着狼的攻击。

凌月移到左慈身边，顶上右慕原来的位置，顺手为左慈补上急降的血量：「有我在不用怕，你们先安抚扬羽妹妹吧。」

听到妹妹二字，扬羽下意识抬头。

只是此举却让身边的三人以为她冷静理智下来了。

「要不，我抱着扬羽走吧？」璟色暮夕的话让本想再次伸手去扶的月下遗爱停下手，点头让出位置：「嗯，也好。」

璟色暮夕试探的伸出左手，轻轻放上扬羽的肩膀，扬羽没有再像刚才那般激动反抗。

众人算是松了一口气，扬羽总算冷静下来了。

扬羽的思绪虽然是稍稍回笼，但却不是他们所想那般，镇定下来，而是，她远去的理智对于妹妹二字作出了反应。

时而小蝶妹妹，时而蝶妹妹。

妹妹，月下遗爱对她的爱称，也是因为爱姐如此称呼她，公会中绝大部份待得有点久或是比她大的都喜欢跟着喊她妹妹。在公会中，她就是妹妹担当，满足了一众现实中没有妹妹的妹控们的梦想。

这是她在无瑕中所听过的，最好的称呼。这个爱称，也承载住她在无瑕中最美的回忆。

妹妹这个爱称一直跟着她，到她想要改变时，要求大家不要再喊她妹妹为止。

璟色暮夕右手伸到扬羽腰后，双手一用力，把扬羽拦腰抱起，假如不看扬羽那尚有点呆滞的苍白脸孔，这画面就好比童话绘本中最后的一页中，王子给予公主一个公主抱的幸福结局画面。

事情在刹那间发生，扬羽的剧烈反抗动作把璟色暮夕弄得措手不及。

下一秒，标准的公主抱变成了像是在提猪的样子。

璟色暮夕放在扬羽肩膀的左手用力得连青筋也隐约可见，本来半抱住扬羽纤腰的右手紧紧圈住扬羽的大腿，另外更是半跪在地，用屈起的右脚垫住扬羽的腰间。

做出如此滑稽的动作也只因璟色暮夕在扬羽的挣扎下不让她摔到桥上去。

扬羽没有因此而停下动作，她两手无目标乱甩乱拍，双腿又踢又伸，在璟色暮夕双拳难敌四手的情况下，终于还是把扬羽小小的摔了一下。

摔到在地上的扬羽久久没有等到自以为会被再次拉起扯起或是硬生生被抱起后再把她丢下去的动作，茫然抬头。

璟色暮夕屈膝半跪在她跟前，眉宇间是扬羽不曾见过的紧张担忧神色。

「璟……色？」

「嗯，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