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徐飞龙是想到了天台姬家去,准备到天台附近查查姬家的底,但再一想便又打消这个念头,姬家父子都进了宁王府,他到天台可说是毫无用处白费工夫。
如果浑天王在宁王府藏身,改头换面以另一个面目出现,那就更不容易着手追查了。最好的机会已经失去了。
宁王造反的事情闹到现在几乎已是天下尽知的事了,而且起兵在即,如果让浑天王廖永生再次领兵,到时候他纵横天下,徐飞龙就更不易下手啦!
徐飞龙不甘心失败,他知道长安成伯那里容不得失败者,失败一次,再想得到这个机会就没可能了,所以他暗中打定了主意。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必须冒险走一趟江西,任何凶险也阻止不了他徐飞龙深入虎穴的决心。
宁王举兵造反的凭藉,一是江西地界内的水陆悍匪,二是早期训练的刺客,本来是不成气候,成不了大事的。
那些水陆悍匪,水上以邵阳地区的水寇为主力,由水寇组成的舰队出了邵阳,便派不上多少用场了。
陆上则以赣南的山贼为主,那些打家劫舍的匪徒像更是乌合之众,除了抢劫一无所长,碰上真正训练有素的官兵,不自乱已然是侥幸了。
但如果浑天王真的投奔了宁王府,宁王便如虎添翼,不啻平空增加了十万大军,以浑天王纵横两省,屠杀官兵数十万的丰富带兵经验,来领兵除确大江阻隔很少有险峻地形的鱼米之乡,可说易如反掌势如破竹,没有人可以挡得住这位骁勇善战的造反专家。
去江西走一趟,险中求胜;这是徐飞龙的想法,虽然明知凶险,明知有无数的不测与难以计数的危机在等着他,但已经握在手中线索,由不得他退缩了。
徐飞龙打算从九江转道南昌,走正门而不从偏僻处偷偷入境,九江是江西的门户,危险性虽然大增,但也容易混入,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
至于如何偷渡?他想起了金贞姑。
徐飞龙揭破了妖道李自然九华的谋划,及时救了魔龙现首一群黑道群雄,妖道必定恨呀入骨,不但会禁止他入境,甚至会通令宁王派在天下各地的爪牙,搜查追杀他准备永除后患。
糟的是夜袭九华精舍,无意中被疑似是浑天王的人逃脱了,如果那人真是浑天王,当然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徐飞龙,必定会倾全力搜寻他这个可怕的劲敌。
其实徐飞龙对闻香宫宫主司马秋曼指证他是活命阎王真正身份的事,感到有些不安和不满。难道又要变个行头?
如果在江西被人认出他的身份,危险性是极为严重的。但要是不能隐瞒身份,在江西他将是寸步难行。
到池州还有百多里路,沿途还有不少山岭,但这些山岭都不高,沿途村落都有招待行人的地方,食宿倒是十分方便。
徐飞龙没有拿着剑,穿了青短小祆背着个行囊,虽然不像是普通人,但也不像是什么上流人物,除了年轻的脸仪表非凡,颇为引人注目之外,十足是一个平凡的流浪汉角色。
这天一早雾气末消,徐飞龙正在满天朝霞的照耀下通过一个路口,由于地形视野有限。
正当他下了一座山峰,倏地感到心潮一阵汹涌,平空生出了一丝毛骨悚然的感觉。
难道有什么危机要来了。徐飞龙本能地想着,超人的感应力令他心生警惕,暗中留了个心眼。
他并未停留,继续下山赶路隐约中他觉得后面貌似有人跟踪他,虽然他无法发现跟踪的人,但他却知道跟踪的人不但是此道高手,而且不是等闲之辈,还是个武林高手。
一面走,一面完成防范意外发生的措施,他就继续泰然自若地赶路。
到达山脚,已是快到中午。他感觉似乎跟踪的人已经不再跟来了。
徐飞龙想:自己是不是疑心生暗鬼,庸人自扰?
没有人跟踪,当然不是坏事,免得沿途提心吊胆,被人跟踪毕竟是件挺讨厌的麻烦事。他不再疑神疑鬼,放开脚步加速赶路。
走了不远,前面山坡下,出现了一座歇脚的小亭,一个中年僧人,正在亭子里整理着快变成灰白色的破僧袍,从容不迫地束紧脚上的长袜,弄妥了草鞋,直等到徐飞龙接近至百米内,方才动身向西北方向走了。
总算碰上同道的旅伴,徐飞龙想跟上去与这僧人结伴同行,聊聊天打发旅途的寂寞。毕竟一个人走显得非常的无聊。
僧人似乎不想与人结伴,大袖飘飘脚下不慢,自得其乐地信口唱着劝世歌:“回头好。回头好。世事将来一笔扫。红尘堆里任他忙。我心清净无烦恼。终日贪。何日了。只恨家中财帛少。无常到。没大小。不用金钱不用宝。不分富贵与王侯。年年多少埋荒草。看看红日落西山。不觉鸡鸣天又晓。急回头。莫说早。小小孩童易得老。财高北半富千箱。孽障随身何日了。劝世人。回头好。吃斋念佛随身宝。看来名利一场空。不如修心念佛好。”
听了这么有趣的歌,徐飞龙心中一动,吁出一口长气,喃喃自语道:“要是人,都像如此看得开,岂不天下太平,人人安乐无烦恼?我也不用这般冒险了,可是世间怎会如此,不过是个空罢了!”
“一派青山景色幽。”僧人又在高歌,有一代歌霸的风采:“前人田地后人收,后人收得休欢喜,还有后人在后头。”(范仲淹?书扇示门人)
徐飞龙看这僧人唱个不停,摇了摇头,一声苦笑,打消了与其结伴同行的念头。
听僧人的口气,人生目标那是要做一个看破一切世情的苦行僧,两人要是同行,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谈的。
徐飞龙活在高科技时代,对佛理真的是一无所知,对因果报应之类的更是存疑,混江湖,只知快意恩仇,也听不进那些消极的禅理,又何必去自寻烦恼?
没了同行的心思,徐飞龙顿时脚下一慢,目送僧人逐渐去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