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丐放了中年店伙,双手支棍哈哈大笑,笑完说道:“这才像话嘛。呵呵!你就是朱义了。”
白发老人神色平静,踱近含笑说道:“正是老朽。请问你是……”
“呵呵!先不要问我是谁,可否借一步说话?”
“老兄之意我不明白。”
“牵涉到江湖事,你要我在此地说?”狂丐低声问。
“这……”
“薛老兄,你偷,我乞,套个交情正是门当户对,我们的事都不足为外人道,借一步如何?”狂丐这次的声音更低。
朱义眼神一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让在一旁伸手向内虚引说道:“请里面说话,这里请。”
狂丐向门外一指,低声说道:“镇外我还有一位同伴。如果我不幸跌人贵店的大酱缸里淹死了,我那位同伴可不好说话。”
“老哥笑话了。”朱义讪讪的说道:“请放心,敝店的人,全都是平平凡凡赚钱养家糊口的老实人。再说,酱缸也淹不死大名鼎鼎的狂丐。请。”
到了一间有小院子的小厅里,朱义亲自肃客就坐,并奉上一杯香茗。这里面静悄悄的似乎没什么人经常来。
狂丐毫无顾忌的喝干了杯中茶,笑问:“薛老兄,兄弟此来,你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是不是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
朱义重新为他斟满茶,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只要来的不是桑家的人,兄弟就用不着提防。”
“提防些总是好的。”
“当然当然。不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个经历了大半生风险的人,是不会在乎这些的了。你老哥活跃在北边,很少到这边来,彼此虽不曾正式谋面,但兄弟曾多次看到过老哥的风采。今天老哥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你知道瑞桑山庄的变故么?”狂丐开门见山率直的问。
朱义点了点头,不假思索的说道:“自从毒无常离开之后,兄弟可说是一见陌生人就心惊肉跳,不得不留些神。”
“毒无常熬了不少的酷刑,但都未将你招出来。”
“他总算很够朋友,是个很难得的汉子,虽然他并不是什么好人,至少我敬重他。”朱义的语气相当沉重:“但他最后还是招供了,兄弟感到意外,他对你们这些颇有侠名的人从无好感,为何会跟你说。”
“他并未招供,是活命阎王猜出来的。”
“哦!瑞桑山庄将毒无常交给活命阎王了?”
“是夺获的。”狂丐欣然的说道。
“这……可能吗?”朱义颇感惊讶,也有点不信。
“世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你老哥的话我信。”
“谢谢你的信赖。兄弟今天来此,是专诚向老哥请教,并求证姬家父子夜人瑞桑山庄的事。”
朱义长叹一声,不胜感慨的说道:“多年养成的习惯,很难改变过来。洗手十余年,
依然改不了当年的习性,真是贼性难收。”
“你去瑞桑山庄作案?”
“我是说走夜路的习惯难改。”
“哦!得罪得罪。”狂丐为说错的话而致歉。
“那天兄弟白天在县城见到了姬家父子,巧的是兄弟恰好认识他们,因为早年兄弟
曾在天台作过案,而他们并不认识我。我是大概半夜才离开县城的,走不了两三里路,便发现后面有声音,本能的藏身路旁暂避,竟发现赶来的人是姬家父子与两个穿夜行衣的青年男女,我本以为他们是追踪我的,心中一动,便暗中跟了下去,一跟便跟到瑞桑山庄。”
“你跟进去了?”
“我怎敢跟进去?在我洗手藏身的第二年,我就知道桑二爷是宇内三大盗中的妙笔生花了。像我这样一个心中有鬼的人,岂能不清楚附近有那些牛鬼蛇神?老实说,妙笔生花设在石臼湖的三处藏身处,都被我摸的一清二楚。”
“那你怎么知道姬家父子不是前来找他晦气的?”
“我必须弄明白这件事,所以在庄外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最后看到桑二爷亲自送客从庄北的小径出来,鬼鬼祟祟的,一看就知道是避免被庄中的警哨发现,所以桑二爷与姬家勾结之事,庄中知道的人肯定不多。那天晚上的事,我一直心中不安。不知姬家父子是否为我而来,因此事后不敢放松,一直暗中跟踪他们的去向。跟至太平府,方才心头一块大石落地。由于心中仍有点不安,动身回程那天,无意中碰上了一位故友,他在和州混得不错,与乌江镇的八爪蜘蛛颇有交情,对江湖动静所知颇广。我一时鬼迷心窍,便向他打听天台姬家父子的消息,并向的说出姬家父子夜人瑞桑山庄的事。可是,他根本不知天台姬家前来太平府的事,对天台姬家的底细比我还要陌生,想不到,这一来可把我害惨了。毒无常从他口中知道我的底细,先一天在酱园下毒,迫我把经过说出。现在你老哥也来了,该怎么办你说吧!反正桑二爷早晚会来找我的,我已经经准备放弃这里算了。”
狂丐呵呵一笑,站起说道:“瑞桑山庄不会对你构成威胁了,妙笔生花还敢在瑞桑山庄,等候那些苦主前来抄他的家么?”
“老哥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已经证实了他确实与姬家父子勾结,恐怕他已经等不到苦主上门,便要大祸临头。”
“哦!活命阎王不会放过他?”
“也许是,只是老要饭的仍有一件事不放心。”
“什么事?”
“老要饭的怎么能证明你是空空手薛刚?”
朱义离座呵呵一笑,说道:“兄弟知道你要赶回去的。”
“不错。”
“天色不早,距晚餐时间不到两个小时。”
“老要饭的可不在你这吃晚餐。”
“所以兄弟给你准备一些酱菜带走,那可是敝店的精制名菜。”
“谢谢,老要饭的改天再来叨扰。”
“不必客气。哦!在路上可得当心,最好能放在怀里稳当些。”朱义指指狂丐的胁下说道。
狂丐顺对方的指向低头一看,吃了一惊。左胁下,一只碗大的荷叶包,安安稳稳的拴在他的腰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