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江鳌吁了一口长气,苦笑道:“倒霉,刚好碰上那些家伙画了你的图形查问你的下落,全是些精明难缠的货色,我不知他们是怎样看出破绽的?真想不到他们竟然真能追上来。”便将卖酒菜所发生的经过说了。
徐飞龙心中一紧,叫苦道:“如果他们已经知道咱们有三个人,定然是四海神龙将咱们出卖了!不过他们怎知道咱们往此地走的?”
“别忘了这些家伙全是老江湖。”
“张兄,咱们往何处走?”
“自然住上游走。”
“不行,不久前有一艘快艇。载了八名穿水靠的人,向上游走了,会不会是他们的党羽?”
“真的?”
“已经走了快两个小时了。”
“糟了!他们定然是水陆并进。好,往下走快些,让他们跑断腿好了。”
船立即折向下游,船行似箭。岸上,有人在大叫道:“翻江鳌,此事与你无关,你要是置身事外,咱们保证你的安全。”
“哈哈哈哈!”翻江鳌仰天狂笑。
“你与那杀人凶手无亲无故,何必替他卖命?将船靠岸,你回头还来得及。”
翻江鳌鼓桨如飞,船破浪而下,先是一阵狂笑,笑完拉开大嗓门叫道:“你们这些狗娘养的杂种,你把我翻江鳌看成什么人了?来罢,张大爷等着你们。”
“你们走不掉的,下游的铁背苍龙的船已经到达江口了。”
“哈哈!铁背苍龙想咬我的鸟,大爷要抽掉他的龙筋,拔掉他的龙鳞。”
船顺流飞驶,渐去渐远。
徐飞龙最近一直有一种疑惑,他感觉怎么好多人他都认识,但又不是,铁背苍龙是一个,云墨双奇也是,于是问道:“张兄,铁背苍龙武功如何?”
翻江鳌神色凝重,审慎的说道:“一般来说,水上彼此半斤八两,陆上功夫,我要差他一丝半丝。”
“往下走碰上他,我们怎么办?”
“哈哈!放心啦!这一带江流,越往下走越宽阔,到了南昌江宽有十里,江上两船相斗,咱们不接的话他们连边都沾不上。再说,消息传到江口。咱们也同时到达,让他们追好了。”
岸上,墨飞在分派人手,沿河追随不舍,分别派人到上下游收集人手,要所有的人速来会合。
天罗地网终于开始收紧了,生死关头将到。
船在水中飞驶,人在官道上急赶。翻江鳌的船张起了帆,顺风顺流快逾奔马。但陆上的人也不慢,墨飞与一名年约半百的高于,用上了绝顶的轻功,正在向北飞赶,宛若星跳丸星掷。一点也不慢。
不知不觉,江口在望。江山的船开始多了起来,可只有他们这艘船与众不同,像一头浮在水面的天鹅,破浪飞驶。
“再过一两个小时,任何人也追不上咱们了。”翻江鳌傲然的说道:“瞧!那艘梭形快艇。”
徐飞龙正与姑娘坐在舱里吃东西,心中并不慌乱。
梭形快艇的八支长桨整齐划一,破浪上航。舱中间有七名穿水靠的人,舱首站着一名持金弓的绿衣女郎。相距虽远,仍可看清人的轮廓。
“铁背苍龙来了。”翻江鳌叫,傲然一笑又道:“水上斗船,你们坐稳了,看我的。”
他与姑娘收拾残肴,将剑拿好,严阵以待。
近了,一里,半里……
“下帆,翻江鳌。”吼声传到。
翻江鳌一声狂笑,舵柄一转,帆索徐移,船向左前方斜向冲去。
梭形快艇也跟着斜移,迎面拦截。
蓦的,破风厉啸入耳,“唰”的一声响,帆索倏断,风帆骨碌碌向下滑,船猛烈地颠簸。
翻江鳌大惊,脱口叫道:“徐兄,替我防箭,南昌第一神箭金弓银箭林青青来了。”翻江鳌一面叫,一面收舵架桨。
徐飞龙奔向船舱,“啦”的一声恰好击落了一枝银箭。
水面交战,弓箭大占便宜。翻江鳌是高手,帆被射落便知大事不妙。
铁背苍龙的船首,站着一个绿衣女郎,手中的大弓金光闪闪,搭上的箭白芒耀目。
翻江鳌心中一懔,说出这是南昌第一神箭手金弓银箭林青青来了。
人的名,树的影。翻江鳌知道这位女神箭手的利害,因此在架桨时叫徐飞龙过来替他防箭。
船在摇晃行驶中,风帆居然被人射落,而且双方相距至少半里,发箭人的箭术,委实耸人听闻。
徐飞龙急奔而至,第二枝银箭恰好射向翻江鳌。徐飞龙手急眼快,百忙中一掌斜挥,拍落了奇快射到的银箭,抓起了两块舱板叫道:“你放心操桨,箭我负责。”
“得得得”三声暴响,连珠射到的三枝银箭,全钉在徐飞龙身前的舱板上,矢尖透过厚厚的木板,震力甚猛,令徐飞龙极其吃惊。
船在翻江鳌的双桨控制下,立即转向。
糟了,两枝桨与八枝桨相较,差距不问可知,唯一可倚仗的风帆已经被射落,形势被逆转,情况糟得不可再糟了。
船已经冲过去了,眼下从回避变为追逐了。梭形快艇钉在后面百米左右,正是弓箭威力最大的距离。眼看不久便可追上,徐飞龙心中焦急,说道:“张兄,靠岸。”
“为何靠岸?”
“咱们不能与他们在水中接战。”
“怕什么,水中脱身反而容易。”
“不行,燕姑娘不会水。”
“这……”
“靠岸方有希望,片刻他们便会追到,那时便无法脱身了。”
“好,靠岸碰碰运气。”
东岸曾经发现有人追踪,必须到西岸去碰运气。
徐飞龙持舱板挡在翻江鳌身后,双方已经接近四十米以内了。
梭形快艇上的金弓银箭林青青共发了九箭,都被徐飞龙以舱板接住,知道碰上克星,也就不再浪费宝贵箭枝了,用惊奇的目光不停打量着持板而立的徐飞龙,似乎很难相信徐飞龙真能接下她的箭。
“翻江鳌,你还不往水里跳?咱们不追究你的过失,你走吧。”艇上有人叫。
“哈哈哈……铁背苍龙,咱们山水有相逢,有一天会好好亲近亲近的。”翻江鳌狂笑着答道。
“那人与你有亲?”
“无亲。”翻江鳌不假思索地答。
“有故?”
“无故。”
“你为何包庇他?”
“交朋友义气为先,张某交他这个朋友,自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不是太愚蠢了么?你可知七星盟九江秘坛烟消云散的事?”
“总有一天,云墨双奇与你们这些家伙,也要烟消云散。”
幸好西岸有不少芦苇密布的河湾,小舟冲入一条小港巷,后面视线被阻。
“上!”徐飞龙叫。
“你先走,我断后。”翻江鳌抓起分水刺急叫。
小敏姑娘抓起徐飞龙的包裹,一跃上岸。
两人随后登岸,撒腿便跑。
运气不错,这一带是荒野,森林连绵,野草高与人齐,正是藏身的好地方。
小敏姑娘的伤已经痊愈,轻功也不差。三人一阵急逃。钻入遮天的丛林,不管东西南方向北,尽量往林深草茂的地方钻,急如漏网之鱼。
后面追的人也不慢,循迹穷追不舍。
不知到底走了多少路,首先不支的是小敏姑娘。她到底武功差些?渐渐的浑身都被汗打湿了,呼吸也开始沉重,双腿越来越难以支持,开始被树根草结所绊,仿佛随手都要倒下了。
徐飞龙已经接过她的包裹,看她已经举步维艰,赶忙搀住她,向断后的翻江鳌说道:“张兄,咱们分手?”
“分手?什么意思?”翻江鳌问。
“救一个算一个,你往南走到江边脱身。”
“这怎么行。”
“张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犯不着,我引他们来追。”
“不许你乱说,再拖一个小时,天便黑了。”
“只怕拖不到天黑。”
“沿河走,必要时往水草中一钻,怕什么?”
“好,向东南走。”徐飞龙断然的说,挽住姑娘便走,急如星火。
正如徐飞龙所说,拖不到天黑了。上游下来的另一艘梭形快艇恰好在东南角江边靠岸。
原来铁背苍龙的船,将人卸下便回到东南,载了墨飞六个人,也渡江到了西岸。
走了两里左右,姑娘双膝一软,虚落的说道:“放下我吧,你们各自逃生。”
徐飞龙猛地将她背上,沉声道:“走一步算一步,咱们认了命。”
“徐哥,你一个人容易脱身……”
“即使将你留下而他逃得性命,他是男子汉大丈夫,这样活在世间岂不遗臭江湖,活着有何意思。安静些,不要出声。”
“已经听到水声了。”翻江鳌欣然的说道:“看地势,前面定有沼泽,必要时我们藏在水中脱身。”
徐飞龙扭头向姑娘道:“只要你能听我的,我可以带你在水中脱身。”
“我……”
“出水便呼吸,入水便闭气,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你得沉着些。”
“徐哥,我……我可以试试。”
“不能说试,你必须要办到。”
“好,我……我听你的。”
钻出密林,前面果然是一处河湾,可惜沼泽不大。沼泽位于位于河湾底部,芦苇有四五米高。西南方向,是一片矮林区。北面,是密密麻麻的白杨林。他们位于沼泽区与白杨之间,相距尚有数百米,地面全是及腰的野草,他们必须冲过野草地带,方能到达沼泽。
“快!”翻江鳌喜悦的叫道。
刚奔出数十米,白杨林中钻出四名穿水靠的青衣人,喝声震耳:“什么人?站住!”
随即有人发出呼哨声,在如唤同伴。
徐飞龙脚下一紧,急射而出。
“站住!”四名大汉怒吼着疾冲而上。
一追一逃,向沼泽急冲。翻江鳌看清了对方的像貌,吃了一惊,叫道:“绕沼泽而过,不可入水,饶州那四个水鬼来了,在水里我照顾不来。”
四鬼之首来势奇快,大笑道:“翻江鳌,你这该死的水贼狡诈如狐,今天可让咱们兄弟盯上你了,你认命吧!快乖乖投降。”
四鬼初展身手,而徐飞龙三人已经奔逃了十几里,脚下已经发虚,自然慢了许多,距沼泽尚有四五十米的距离,眼看要被追及。想绕沼泽逃入南面的矮林,除非生出双翅,不然休想。
翻江鳌一咬牙,沉声道:“徐兄你先走,我挡他们一挡。”
徐飞龙却火速转身,向姑娘叫道:“抱紧我,跟他们拼了。”
“你还不走?“翻江鳌厉吼。
“张兄,你……”
“你不走,大家都玩完。”
“这……”
“你走不走?没有你我还可以从水里逃脱。”
徐飞龙一咬牙,说“张兄义薄云天,小心了,再见。”
翻江鳖厉笑一声,但并没有直接转身回头,而是仍向前走,脚下放慢,直等到第一名大汉追到,一声厉啸,大旋身回头猛扑,分水刺一挥,势如疯虎。
大汉猛然后退,手中分水刀急架。可是翻江鳌这会已经存了拼命的心思,刺猛吞化吐,连人带刺撞入对方怀中,分水刺贯入对方的小腹,尖透脊背。大汉的刀,掠过翻江鳌的左外胁,也削掉了一层皮肉。
“蓬”的一声大震,两人都倒下了。
第二名大汉抢到,大喝一声,一刀向压在上面的翻江鳌劈下。
也是翻江鳌命不该绝,为了将刺拔出,必须站起或扭转侧卧方能做到。他采用的是后者,猛的一扭。
“嚓”的一声响,分水刀下落,大汉反而将挨了一刺的同伴砍了一刀,正中右臂。
大汉因失手而大吃一惊,一怔之下,翻江鳌恰好拔出刺,顺手一送,扎入大汉的下阴。
“啊……”大汉疼叫一声,抓住了贯入下体的分水刺,摇摇欲倒。
翻江鳌丢掉分水刺,爬起来拾起第一名大汉遗落的分水刀,顿时朝水中跑去。
刀光一闪,刀风压体,第三名大汉一刀下劈,要砍断他的手。
翻江鳌临危不乱,赶忙缩手暴退。
而第四名大汉已经超越众人,追赶徐飞龙去了。
第三名大汉一刀落空,大喝一声,接近一刀拂出,咬牙切齿进击,大概已经看出两名同伴已经完玩了。
翻江鳖到底是跑了许久力尽了的人,出其不意击杀了两个人,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这一刀躲不开了,“喇”的一声,左胁裂了一条缝,断了一条腹骨,只差半分便伤到内腑,可说是危险极了。
追进水际,两人已经首尾相连,大汉咬牙切齿地一刀扎出,下手绝情。
刀尖刺入了翻江鳌的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