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宗翰在曾勋兄妹的搀扶下向院门走,苦笑道:“是彭家的小凤姑娘。”
“你怎么了?”林祯关心的问。
“被她打了一耳光,膝外挨了一掌,哎!”
“你们怎样闹起来的?”
林宗翰倒是个硬汉,便将经讲过了,又道:“谁知道她装成这么一个糟大娘来挑衅?就算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也不该如此对待我们,何况过去彼此也算有交情的人?只怪我学艺不精,此仇不报,誓不干休,今天认了。”
林青青扭头便走,恨声说道:“找上门来了,我去找她。”
“站住!”林祯叫,又道:“你想怎样?”
“女儿要带弓箭去找她。”林青青气愤的说。
“她已经安排好了,是你哥哥理屈,你敢去找?”
“爹,难道就罢了不成?”
“不罢也得罢,今天绝对不能去,只怪宗翰不小心,上了她的当中了她的诡计。”
“好吧!今天认了。”
一家子进入院门不久,门房进入大厅禀报道:“五湖船行顾爷驾到。”
城东南有一处当地的名胜,称为东湖。湖的北面有座百花洲,意思就是有个小岛。百花洲的西南,还有个蓼洲。上面住着不少居民。
火德星君彭世泽的家,就在蓼洲上。
从路地上到蓼洲,唯一的通道是南浦桥了。至百花洲则有座百花桥,在东面横跨东湖也有一座桥,沟通东西两岸,称为高桥,又名跃龙桥。
湖北端还有个杜公桥,在这桥的东面,一条小径向北延伸,进入一处荒僻的湖湾,这里荒草萋萋,杂林密布,荆棘丛生,是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
湖湾茂林深处,有两座破茅屋,半月来,这里居然有人出入,破茅屋已经整建一新。
这里,是方山的临时栖身之所。
这期间,徐飞龙已经完全摸清了当地的形势。除了一些官府内宅不曾探访外。他几乎走遍了城里外每一角落,接触到不少本城的头面人物。当然,期间他一再易装,报的都是假名,谁也不知他真正的身份。
春风又绿江南岸,三江船行经过月余的寻找,不知方山的下落,也就不了了之。
兴隆栈熊家,也放弃了寻找的希望。
茂源油坊向三江船行赔礼,总算解开了这个结。但在难堪之余,更不断向兴隆栈挑拨。
一早,陈家大宅,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陈家在当地不是大族,只有百多口人。陈茂源的宅院,是附近最好的一家。
今天是难得的一个大晴天,但雪化后的时节,依然显得寒气袭人,冷风澈骨。
陈家的子弟这会正在广场上打熬筋骨,远远地被看到庄口进来了一个高大的青衣人。
这里不是通行的道路,不会有陌生人往来。庄门的两名守栅庄丁迎门一站,亮声叫道:
“干什么的?不许乱闯。”
这位脸色如古铜,雄壮如狮的青年人呵呵一笑,问:“你们这里是陈家么?”
“不错。”
“茂源油坊的陈东家,叫我前来找少世主家驹有事回报。”
“你是……”
“你这人怎么这般啰嗦?”青年人不耐的说,伸手一拨,便将庄丁拨开,大踏步进入大开的栅门。
另一名庄丁一惊,伸手便抓大叫道:“不许乱闯……”
青年来接往抓来的手,一声长笑,扭身将人摔出两丈外,大笑道:“大爷逐个收拾你们好了。”’
“哎……唷……救命……”庄丁疼叫一声。
广场上二十余名子弟一惊,纷纷抄家伙赶来。刀、枪、剑、棍,五花八门,呐喊着赶到。
相距还有三四十米。双方终于可以看清人了,那天在章江门吃了亏的章师父,第一个看清了来人,不由心中一寒,大叫道:“列阵,他是方山。”
一听“方山”两字,就有三五位老兄跑不动了。
方山大踏步走来,向章师父叫道:“你是?我认识你,休走。”
两个壮的如牛的青年人不信邪,两根齐眉棍左右一分,猛的冲到,互相扬棍示意,一声虎吼,一个猛攻上盘,当胸一点。枪怕摇花,棍怕点头,这一点,内中含有无穷变化,霸道绝伦,看速度便知这人在棍上下了不少苦功。
另一人则以狂风扫叶的声势抢攻方山下盘,长棍一扫之下足以控制十米以内的地面,木棍的破风啸声像是殷雷一般,可知这人的臂力,确实惊人。
在他俩想来,面对自己兄弟两人的合击,就是铁打的金刚也不敢不退,但方山却不退反进,一声长笑,青影凌空飞扑,从点胸的棍旁贴棍切入,在对方尚来不及变招的刹那间,已经贴近。“砰”的一声,一拳捣在大汉的下脖子上,手上一紧,喝声“撒手!”
大汉丢棍便倒。方山夺棍一个大旋身,“得”的一声挡住了攻向下盘的另一条棍,棍在方山一挑之下,大汉虎口嘣裂,丢棍撒腿便跑。
“还想跑?”方山怒吼,跟上棍轻轻一撩,只逃出三步的大汉重重的冲倒在地,凄厉的狂叫救命。
方山一声怒啸,回头急冲,抢入了人群,宛若虎入羊群。齐眉棍如狂龙乱舞,随手一扫,便震飞了五件兵器,扫倒四个人。
波开浪裂,方山大杀四方。
章师父逃至院门前,疼叫一声道:“快请少东家出来善后。”
方山赶着人群狼奔豚突,警锣声狂鸣。
方山向院门抢攻,一跃上阶。
章师父一声惊叫,双腿一软,跌倒在地,摇手疼叫一声道:“饶命!与……与我无……无关。”
“啪”的一声大震,院门被徐飞龙一棍打毁了。
棍点在章师父的咽喉上,章师父躺在地上像条死狗,绝望地闭上眼睛等死。
“什么事与你无关?”方山沉声问。
“少东家陷害熊三爷的计谋。”
“如何下手?”
“买通程公,双管齐下。”
“滚你的吧!”
“是”
院门人影抢出,少东家陈家驹带了五六名兄弟冲了出来,“噗”的一声响,首先便被敲倒下了一个。
方山堵在院门中,伸棍大喝道:“谁不要命,就过来!”
陈家驹不认识方山,单刀一领,猛震木根,想崩开木棍从棍下切入出招。
可根本震不开,单刀反而脱手。棍影一闪,“噗”的一声正中胸前。
一条翠影飞射而至,喝声到:“住手!”是女人声音。
剑气射到,宛若长虹。方山舍了陈家驹,举棍疾挥,“啪”的一声震开来剑,棍尾闪电似的挑出,“噗”的一声击中了对方持剑的手。
“哎……”翠衣女人惊叫,剑脱手而坠。
方山已经乘势楔入,一手抓剑,一手丢棍钩住子女郎的脖子。沉唱道:“不许动,不然就扭断你美丽的小脖子。”
这女郎正是金弓银箭林青青,没有弓箭在身,她十分本事顿时去了七成,眼下脖子被勒住,几乎断了气,怎么能不挣扎?可越挣扎勒的也越紧。
方山最后还是心中一软,放手擒住了她的右手,冷哼一声,瞪了众人一眼。
陈家驹直挺挺的躺在院门内,不知生死。
众人几乎同时向后退,被方山凌厉的眼神吓坏了。
门外来了一大堆人,谁也不敢上,只在外面扬刀摇枪呐喊。
“那一位是少东家陈家驹?”方山问。
没有人回答,方山转向被擒住的女郎问:“你是陈茂源的女儿陈荑么?”
林青青的手被反扣着脉门,右半边身子已经麻木,反抗无力,只急得花容失色。挣扎了好一会都没挣脱,也就停止挣扎说道:“我叫林青春,放手。”
方山的脸色骤变,笑意迅速的消退,代之而起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冷厉表情。
但这可伯的表情出现为期甚短,随即换上了开朗的笑容,将她向前一推,笑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金弓银箭林姑娘,失敬失敬,你与陈家是表亲,找不到陈少东家,找你也是一样。”
林青青向侧一跳,俯身去拾起齐眉棍,人影一闪即至,方山踏住了齐眉棍,反手就是一掌,“啪”的一声脆响,给了她一记不轻不重的耳光,冷笑道:“你如果不知好歹,休怪我要你当众出丑,不信你可以试试。”
林青青花容失色向后退去,被冲出来的一位小姑娘扶住了。
“表姐,你怎么了?”小姑娘急叫道。
方山棒剑,笑道:“你大概是陈荑姑娘了,令兄在家么?”
“不要理他,叫人擒住这狂徒。”林青青怒叫。
方山嘿嘿笑,说道:“我是为和平而来,你们要流血,也好,我先放火后杀人,也许杀人放火一齐,且先把你们两个美如天仙的姑娘,带去做压寨夫人。”
“且慢!”陈荑急叫,又问:“你这是叫为和平而来?瞧你打伤了多少人?”
“这不能怪我,是你们先动手的,我可是赤手空拳来的,能怪我打伤人么?”
“我哥哥被你打死了。”陈荑指着地下声息全无的陈家驹问。
方山大喜,笑道:“看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原来这位就是少东家陈家驹,真是好极了。”
徐飞龙踢了陈家驹一脚,大叫道:“起来,别装死狗了。”
陈家驹悠然醒来,脸色灰败,匆匆站起,如见鬼魅般向后退。
“你贵姓大名?为何要找家兄?”
“我方山。四四方方的方,高山的山。”
所有的男女都脸色大变,陈荑不由惶然问:“你……你想怎样?”
“令兄该知道我的来意。”
“你……”
“我这人说话喜欢开门见山,今天是向令兄讨工钱来的。”
陈家驹哼了一声,怪叫道:“你放屁!谁欠了你的工钱了?”
方山虎目怒睁,踏前一步。
陈家驹顿时打了一冷战,扭头便跑。
“你敢跑?”方山沉喝一声,像是半空里响起一声焦雷。
陈家驹瞬间被吓的屁滚尿流,顿时一跤跌倒。
陈荑倒是比她大哥有骨气的多,伸手拦住方山说道:“有话好说。”
林青青也迎面拦住,说道:“你失业离开三江船行后,大家都在找你……”
“你不是也在找我么?”方山怪笑着问。
林青青不知徐飞龙话中有意,点头道:“我曾经打听过你,可惜不曾见过你这个人……”
“我倒是早就想见见你了。”
林青青脸一沉,不悦的说道:“哼!你是三江船行的伙计,家驹表兄几曾欠过你的工钱?”
“你想想看,你表兄算计熊三爷,诡计失败迁怒于我,在万东家面前告我一状,打破了我的饭碗,我不向他讨工钱,还向谁去要?”
“你这是无赖……”
方山脸一沉,大声说道:“你说吧,给是不给,我等你一句话。””
“给又怎样,不给又怎样?”
“你去猜好了。”
“你还想行凶?我告诉你我们的人快要来了,你双拳难敌四手,眼看要被送官府法办了。你现在除了伤人罪之外,眼下你又多了条勒索强盗罪。”
“哈哈!我如果害怕,就不会来了,千军万马,我也可以杀个七进七出,何况你们这些家伙?说!我等你一句话,大概你可以代表陈家作主说话。”
林青青怎敢作主?用目光向陈家驹看去。陈家驹不住发抖,吃力的叫道:“好,给你三个月工钱,三江船行每月给你多少,我照给。”
“别开玩笑了,老兄。”方山冷冷的说。
“我一言九鼎。”
“三个月?你少拿我开心好不好?我这次被你打破饭碗,你给我三个月工钱,三个月后,我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你……你要多少?”
“算算看,我每月工银是十五两,管吃管住。算吃算住,就算甘五两好了,一年该银子三百两……”
“什么?一年?你这是狮子大开口。你昏头了吧!”
“你别忙,我还未算清呢,一年三百,十年三千。我最少还可以活八十年,三八两万四。看你这么小气,我就大方点,给你摸掉零头好了,你给我两万银子不算吃亏吧?”
陈家驹脸色死灰,虚脱的叫道:“我的天!两万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呵呵!你如果大方,给我三万凑个整数,我养老手头也可宽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