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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情况下的鲛人是不会让鱼尾蜕化成双腿的。
漂亮的大尾巴是他们的孔雀屏,展示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藏起来?
除非他做好了此后余生上岸生活的决定。
“好、好看。”
阮眠懵了一会,才将房门敞开了。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地往旁边靠了靠,和小鲛拉开了一定距离,嘴上道:“那你进来坐吧。”
皎厌离注意到她后退的细节,翘起的唇角垂下去些。
搂着衣摆,为难地看了一眼抬高的门槛,朝她伸出手:“可以扶我一下吗?”
阮眠:“……”
她总感觉今晚上呼吸有点不太顺畅,又悄悄深吸了一口气,给他递去了一只手。
皎厌离终于浅浅一笑,握住了她的手:“谢谢~”
……
不是寻常搀扶时的虚握。
小鲛或许是真的紧张,修长的手指搭过她的虎口,手心包裹住她的手背,紧紧抓牢。随后毫无防备地与她拉进了距离,借着她手心传来的力道,翻过了那道门槛。
不熟悉的事情做起来吃力,皎厌离却显得很开心,扒拉着离水之后变得尤为不听话的衣摆:“走路虽然辛苦了一些,但还挺有趣的~”
阮眠:“……”
她再想收回手已经不能够了,小鲛一手拽着她,完全没有撒开的意思。
她清了清嗓子,将房门关好。
只当不知,继续搀着他往屋内走:“这是你第一次化尾吗?可会疼?”
“嗯!不疼~”皎厌离点点头,水蒙蒙的眸欲说还休地看她一眼,“自愿化尾是不疼的。”
……
小鲛自愿化尾的事带来的冲击不小,阮眠整个人处于轻微走神的状态。
搀扶着皎厌离坐下之后,视线时不时飘到他露在衣摆外面的脚上。
秋意正浓,天气转寒,这样赤足踩在地板上会凉的吧?
她想给小鲛备套鞋袜,又怕贸然提起有些逾矩。
鲛人的衣物都是自织的,定情之后才会接受,贴身穿戴爱人送的衣物。
便只将地毯挪过来些:“你深夜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呢?”
皎厌离总觉得今夜的阮眠莫名有些冷淡,不像寻常,高兴了会来摸摸他的脸。
他好不容易上岸了,能与她并肩,她却总是站得远。哪怕被他拉着手,也始终保持了两步远的距离。
皎厌离垂下眼,敏感问:“你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吗?”
阮眠:“?”
“没有呀。”阮眠哽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转移话题,“你、你是来找我说这个的?”
这话题转移得不好,生硬出几分冷漠与敷衍的味道。
皎厌离受伤地抿紧唇,几乎要难过得哭出来,默默地整了整衣袍,让它们垂落下去,遮盖住他收回的脚。
尽量稳住声线,装作无事的样子,蔫耷耷
小声道:“不是,我是想问一下马亦瑶的事……”
……
十一:“小鲛看上你了。若不是为了认定的伴侣,他不会选择化尾。”
阮眠:“……我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她麻了,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同他说。
阮眠的确偏疼小鲛,喜欢他的美貌,喜欢他的性子,但从没想过要跨物种恋爱。
至少今夜之前没有。
更让她震惊的是:“他怎么会看上我?他不是应该还对我半信半疑着吗?”
十一迫不得已陪同她分析:“据我观察,是从你暴露出渡劫期威压之后,他就没有再对你保留戒备之心了。你记得吗,我们当时还以为他会怀疑你欺骗他,结果完全没有。”
阮眠想不通,直喇喇:“为啥?他慕强?”
十一简直不想同她说话:“你跟我说话这么嚣张,有本事你直接问他呗。”
阮眠小脸一红,闭了嘴。
她没本事。
两世加起来,她都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哪来的本事。
……
但越是生疏,便越紧张在意,仿佛失去了过往的从容,也愈加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把局面搞砸了。
她一句不算重的话,差点把小鲛惹哭。
阮眠原本还对小鲛的心思感到难以置信,想着他怎么都不能对她有什么意思,化尾该不会是对骆年骆华两兄弟有什么特殊想法……
这么看,真的只能是她了。
阮眠一会捂嘴,一会扶额。
另一只手被他拽在掌心,僵得发疼,坐立难安。
皎厌离收拾好心情,重新主动发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阮眠:“啊?你刚说什么?”
小鲛又耐心地问了一遍:“我其实还记得马亦瑶信中提到的新朋友,她的名字就叫阮眠,和你一样。”
他的神情中藏着三分紧张:“这是巧合吗?”
阮眠:“……”
……
他深夜前来,想必是愁这件事愁得实在睡不着,担心马亦瑶的安危。
阮眠心里柔软一片,确实想过就这样跟他合盘托出。
但最终还是冷静道:“你何有此问?我不是正在你面前吗?”
小鲛犯了难,犹豫半晌才道:“就……感觉。”
阮眠不知道那种感觉是怎样的,大概类似于某种捉摸不定的预感吧。
只要刻意模糊,便做不了佐证:“可能是事情都撞在一起,你觉着太巧了,所以才会多想吧。”
“也许吧。”皎厌离垂下脑袋,“我最近总是想你。”
听语气,他似乎是在单纯的附和,完全没想过这话中的含义有多直白。
阮眠被这一击直球创到了心里,缓了好久:“你不怕我了吗?”
皎厌离摇了摇头:“我感知到你身上的气息,很舒服,和风荷不一样。人可以伪装性格,但伪装
不了魂灵之上携带的气息。”
……
十一恍然:“该不会就是外放威压那次吧?”
阮眠身上一直穿着遮蔽气息的法衣,除了故意外放,不会给人知道。
阮眠却有些心惊:仅仅只靠气息就能辨别出两个人来,他的感知力未免强到离谱了。
相应的,在小阮眠掉马甲这件事上,恐怕不那么好糊弄,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她心里乱着,思及此,决定给自己留个保险:“看来什么都瞒不了你。”
小鲛疑惑抬眉:“?”
阮眠道:“我现在有些事还不方便同你解释,等以后机会成熟了再告诉你好不好?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害人,只想救人就好了。”
皎厌离仿佛明白了什么,眸子动了动。
良久,乖乖:“嗯,那我相信你。”
……
两人之间,小鲛怕生,从前便一直是阮眠主动找他搭话。
她虽然也是个慢热的性子,但在小鲛这里却好似是个例外,回回都是她主动。有时候实在找不着由头了,没事路过莲池回屋的时候,“不小心”往池子里踢个石头,激得他气呼呼出来蹬她两眼,心情也能好半天。
阮眠以为自己是有点子恶趣味在身上的,别人不搭理她,她得空了便非要想方设法地招惹人家。
美其名曰做任务,其实就是爱欺负脾气好的小鲛。
但对于骆氏兄弟,她就没这么“惹人嫌”。
漫长的沉默之后,阮眠垂眸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小鲛。
迟重的烛光洒落在他鸦黑的睫毛上,沾染上绒绒的温柔。清澈的眸毫不做掩地望着她,亮晶晶,水蒙蒙地倒映着她的影子。
是个人都扛不住这样的目光。
尤其是灯下的小鲛明眸皓齿,容色无双。
阮眠按捺住心尖的蠢蠢欲动:“天色不早了,我扶你回莲池?”
“……”
小鲛刷地一下慌慌张张转移了视线,去看自己的手,假装没听到这句话。
阮眠默了:“……”
这也太明显了吧。
她正要再开口,便听得小鲛喃喃问:“你喜欢多高的?”
“什么?”
“我是不是矮了些?我听说小姑娘喜欢身量修长的,又听其他小鱼说阿离宫内最受欢迎的是马大统领。我已经比他高出三指了,还是不行吗?”
阮眠简直被他这番话逗笑了,故意问:“若不行如何?”
皎厌离却咬着牙,诚恳道:“那我就再加油长长,我以后晋阶大阶段的时候还可以长的。”
见她噗嗤笑出声,严肃道:“是真的!”
……
阮眠瞧也知道小鲛是认真。
他的脸颊和莹润的耳垂都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泛红,实在可爱。
阮眠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耳垂:“我知道是真的,逗你呢,你已经很高啦。”
他一哄就好,拉平的唇角又一次翘起来,轻轻蹭了蹭她的掌心,尤不满足,小声问:“那你不喜欢我哪儿?”
阮眠咳嗽一声:“没有不喜欢你。”
“骗人。”
“没有哇。”
“那你为什么赶我走?”皎厌离疑惑地看着她,“你喜欢我,不想我留下来陪你睡觉吗?”
阮眠一口气哽在喉咙里:“?!”
十一:咳,鲛人民风彪悍,示爱直白,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