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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间门内的气氛凝滞了一瞬。
“他来干什么?”
魔主虽然还绷着脸坐在原位置上,明显大起来的声音却处处透露着虚张声势的意味,对着骆年道“这谈着正事儿呢,让他乖乖在家等着,别闹,我晚点就回去。”
骆年露出一个为难的脸色,仿佛是很想在人前给魔主这么个面子,但又实在怕自己给不起。
犹豫片刻,艰难道:“您说的是,我会把这些话如数说给他听的。”
阮眠:“……”
救命,就不能帮兄弟扛这一波吗?
她张了张嘴,祈求地望着骆年,欲再说点什么,然而他已经一转头,麻溜地退下去了。
阮眠:“……”
支仟缕将《功德》法决分卷浅扫过一遍后,退还给阮眠,饶有兴致地看过来:“你的男宠闹情绪了,不得去哄哄?”
阮眠脑瓜子嗡嗡的,根本笑不出来。
这支仟缕对魔主的一举一动倒是挂心得很,是她得了《不染》的消息他知道,她对小鲛这个“男宠”宠爱得紧他也知道。
魔主只能摆出一副“大女子主义”的嘴脸来:“哄什么,没得让他们蹬鼻子上脸。”
支仟缕身体微微前倾:“我听说,你还让他修行了。不怕他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最后对你下手?”
这话魔主可不爱听,阴阳怪气着:“你还真是挂怀我啊。”
“那可不。”支仟缕笑笑,轻描淡写道,“我亲自被师尊打上了咒印,永世都会被囚禁在魔域之中,唯一的乐子就是你了,你可不能让我失望。也不能死得太早了,不然魔域像是一滩死水,我还有什么奔头呢?”
表面听着像是“关切”的话,莫名让人毛骨悚然。
阮眠在心底问十一:“他居然是无期徒刑?不是说最高两百年吗?”
十一解释:“他师尊是当年的神子之一,用了自己的命血祭的咒印,才能给他加持成无期徒刑,为的就是不让他出去祸害普通百姓。”
阮眠:“那干嘛不杀了他一了百了?”
十一:“你当人人都修的无情道啊,他亲手养大的徒儿,怎么舍得杀……”
阮眠:“……”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放虎归山留后患,她这个在魔域的普通百姓不就平白被嚯嚯了吗。
一个被判无期的人,可比那些判两百年的威胁大得多,他毫无希望了,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
魔主咧嘴,不悦道:“我可不是给你找乐子来的。我让他修行,自然有我的道理。”
支仟缕哦了一声,一脸愿闻其详的模样。
魔主啧了声,被问烦了:“你哪来那么大好奇心,我又不是你下属,还得事事给你做汇报不成?你就说你这次来是做什么的吧。”
支仟缕被怼了也无太大的反应,风荷的脾性本就喜怒不定。
而且一个拿得出天阶法决的人,大可不必
去夺舍风荷。他拿到了实证,没有再怀疑好友的身份,问到小鲛纯属于随口的阴阳罢了。
在他看来,智者不入爱河。
风荷最令她欣赏的,便是因为她本是个断情绝爱之人,一切以自己利益出发,是个豁得出一切的真疯子。
当年她杀害墨如文和他的小情人,宣称他们私奔失联,本来是想大世家之人绝对不会愿意看着嫡系做这种自甘下贱之事。或许为了遮掩这桩丑闻,能让她名义上和墨家联姻,而后两族一齐把这件事捂下来,再私下里慢慢找人。
这也是她还能与墨氏联姻的最后一种办法。
而她成功“成婚”之后,便能从家族里取到爹娘许诺的陪嫁——属于她的天阶法决了。
只是没想到墨家人在乎嫡系子女的安危竟然超过了世家的颜面,满世界大肆搜寻两人的下落,最终搜到了尸首。
一番追溯,让她翻了车。
世人皆以为风荷是怨恨未婚夫另寻他人,殊不知她连那个姓墨的长什么样都记得不太清楚了。
支仟缕记得当年她酒后对他提及此事的时候,脸上那几乎溢出来的嘲讽。那时他还以为他们是真正的一路人,随心所欲,疯得彻底。
可这么一个人,没过几年就有了男宠。
不过也难怪,那鲛人属实美貌得过分了些,不然风荷当年抓了他,便会立时将其做成只供取血的傀儡,而不会让他活到现在。
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他略略叹惋于朋友的不智罢了。
疯子如何能能和正常人恋爱?莫说基本的共情能力,两人之间门还隔着深仇大恨,强取豪夺的,注定难有善终。
这点倒让他颇为期待。
不知道魔主被“心爱”之人背刺之后,会是个怎样的模样。
支仟缕平淡地喝了口茶,顺从地改了话题:“西城那儿最近传出个谣言来,你听说过么?”
阮眠不想他这个人一脸厌世,消息却灵通得很:“什么,与我有关?”
“与每个魔域的人都有关系。”支仟缕似笑非笑,“说是有个卦师卜了一卦,道这世上多了一位‘神子’。这位‘神子’和近两百年前的那几位不一样,他可以解开罪仙身上魔域的咒印。”
“解开咒印?!”
阮眠心中一凛:“此事保真?”
支仟缕懒散地支着下巴:“那卦师是西城的人,可惜我与许桑没有交情,没能去西城亲自面见他本人。但我在天元大陆是就听过他的名头,他的卦几乎没有不灵的。”
阮眠:“……”
这不是坑爹呢!
天道让她想办法将魔域的人封在里头别出去,结果又赐下一“神子”,专门干减刑的活儿,到底几个意思?
十一在她脑子里听到这些怒骂,居然老实巴交的,一声不吭,没有为它的“上司”天道辩解一句。
阮眠从它的反应中咂摸出点信息来了,面皮逐渐僵硬:“许桑城主只剩下不到九年的刑期,他怕引起天元
大陆皇室和大世家们的注意,甚至反对我开辟航道,怎么会让这么一个卦象从他的西城流传出来,多半是假的吧?”
“是真是假,查查不就知道了,卦象说那‘神子’就在业城。”
“所以你的意思是……”
支仟缕抬了下下巴,毫不客气地吩咐道:“我要你帮我去找人。”
言辞笃定,并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你虽然也刑期将近,但能节约几年算几年,不是么?”
阮眠只觉荒谬:“且不说这个人多半不存在,就说一个卦象中的人,你让我怎么找?你总该给我点儿线索吧,卦象中可有说他是男是女,芳龄几何啊?”
“我若是知道,还需要让你去?”支仟缕起身,“但既然他生活在业城那么个老破小的散修城镇里,多半出身卑微。一个底层人物得了机缘,有几个耐得住寂寞,藏得住事不与外人显摆,不借此牟利?”
阮眠不知道为何有种被点了的感觉,膝盖一疼:“……”
支仟缕绕过木桌,走到她跟前时,随意般拂去她披肩上沾染的落叶,“咱们多年未联系了,我来时本在想,你近来反常得很,搞不好是被人夺舍了。我总不能让朋友好不容易开辟出来的航道被人随随便便拱手相让,打算自己亲自过来接手的……你也知道,我实在不喜欢与太多人打交道,也不喜欢蹚浑水,但还是千里迢迢跑来见你,确认你有没有被夺舍一事……”
他黑漆漆地眸子悠悠然望过来:“你看,我对你是不是很够朋友了?你可不能辜负我啊。”
“……”
阮眠心中一阵悚然,心叹幸好自己来时做了功课,狠补了一番两人的人设,不然露馅可是要人命的。
表面则嫌弃地扒拉开他的手:“我看你就是太闲了。”
支仟缕抿唇笑了笑:“算是吧,有你这种爱操心的人在,我自然能闲一些。我等你好消息就是。”
……
招花阁外的小巷。
经过魔侍“清扫”,这里已经从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变作一地狼藉。
魔侍们还是没有改掉暴力执法的老毛病,这一出手,门窗桌椅几乎没几个完整的,七零八碎地散落满地。
廊下还有几个灯笼被烧成了骨架,焦黑地跌碎在地,衬着树影婆娑,在浓黑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的破败萧条,莫名像是荒废多年的老宅,渗人得很。
阮眠心里挂着事,没太注意周边的环境,在支仟缕离开之后,忧心忡忡地走下楼,预备在心里询问十一神子的事。
转过巷道的转角,眼神骤然一凝。
一盏风灯在黑暗之中散发着莹莹微光,照亮了方寸之地。
冷色调的夜色为幕,寂静无人的街道中团着一团明亮的暖意。
皎厌离原本百无聊赖地蹲在街口,听见了她的脚步声,眼神顿时晶亮,兴匆匆地迎了上来:“你……谈完正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