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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晓,我修为尚浅,阅历也不足,总是被你保护着。如此羸弱,尚不够资格成为你的夫君,为你分担责任……”
皎厌离说及此,眸光稍暗,抿了抿唇后,再次鼓足勇气认真推销自己,“但我只是年纪小了些,并不是傻,那些东西他们会的,我也总能学会。此番出海,我一定好好办差增加阅历,做出功绩来,努力成为足够与你并肩的人。”
阮眠心中微动,深深地看向他。
良久:“谁同你说的这些?”
小鲛:“啊?”
阮眠轻声:“你不必用功绩来自证价值,我从未觉得你不够资格成为我的夫君。”
“你也并不弱,甚至恰恰相反,不是谁都能在经历苦痛的黑暗之后,依然保持一颗纯净不染纤尘的心的。”阮眠伸手摸了摸他被海风吹得微凉的脸颊,笑着夸道,“你如此心境,再配合着法决……嘿,小鲛的前程不可限量啊~”
皎厌离被夸得红了脸,眸光晶亮起来:“你真这么想?”
“当然。”阮眠点了点头,“而且我选夫婿只有一个标准,便是他爱我,我爱他,其余的都不重要。”
魔主此番仿佛被夺舍了一般的言论,引发在场所有魔侍的侧目。
他们生来共情能力极弱,对于男女之间所谓的“纯爱”,只会起一身鸡皮疙瘩,而后敬而远之,个个表情精彩纷呈。
直球小鲛却极爱听这个,且从不退缩。
眼巴巴凑上来,追着甜丝丝问:“那你爱我嘛?”
阮眠张了张嘴,意识到来到了自己的极限值。若是私下也就罢了,那一个爱字,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当众说出口的。
便清了清嗓子,委婉道:“你要的奖励,我应允便是。”
……
远洋船离港,载着飘飘然,欢喜疯了的小鲛,往业城去了。
码头上魔侍们隔得老远还能看到顶层船舱上的美人鲛趴在窗台上,一边笑,一边抹着眼泪,同魔主挥手告别的模样。
魔主也没离开,就站在岸边,目送远洋船离开,直至船只消失在海平面。
魔侍们见状,纷纷上前来同魔主道喜,谄媚地拱着手。
言辞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恭喜魔主彻底驯服鲛人,魔主好福气啊。”
之所以用驯服一字划清界限,是因为魔主她可以有三宫六院,广纳天下美人,却独独不会有一个出身异族的正室夫君。
鲛人如今受宠,要个名分问题不大,再多就不能够了。
想来魔主应允地那一句好,也只不过是根据气氛,一句顺水推舟的敷衍罢了。退一万步,纳个宠妃,也能算是成婚呢,热恋期之人说的话哪能百分之百作数?
那些肉麻的情话,骗骗涉世不深的鲛人可以,可骗不着他们这群老油子。
……
阮眠瞧见魔侍眼中的“大家都懂”的了然,心中无端一动,刚翘起的嘴角压了下去,仿佛明白了小鲛急着自证
的由来。
他有小鱼小虾们帮着传递消息,这宫中人常议论什么,自然能听得一清一楚。
也是她不够敏感,否则在小鲛自称男宠的时候,就该同他说清楚的。
魔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魔侍们却浑然不觉自己说错了话,腆着脸,还在笑着。
心里计较着,说不准魔主情场得意,心情一好,会给他们赐些红包,伸着脖子在旁边守着。
这场面看得马尧头皮发麻。
他知道阮眠对小鲛时的特殊态度,却摸不准魔主究竟会为小鲛做到何种程度,只能对其许诺婚约的事缄口不言,静观其变。
上前将那群没眼色的魔侍挡开了些,低声凑到阮眠面前,岔开了话题:“我记得您先前说过皎厌离有严重分离焦虑症,如今他孤身一人前往业城,与您分离这么久,就不会有其他的问题吗?”
先前为了治愈小鲛的分离焦虑症,魔主便是托他和沙姜明暗中顾看着小鲛的,故而知情。
“去业城的事宜是小鲛自己提出来的。”阮眠沉吟片刻后道,“况且时过境迁,人总是会成长的。他最开始黏着我,想必只是因为缺乏安全感吧,如今他已经是元婴之体,前往一介散修之城,当不会有问题。”
马尧欲言又止,最终附和道:“魔主说的是。”
话虽如此,阮眠还是被提醒着,给骆华写了一封信去,让他多加照顾小鲛,尤其留意他的情绪。若有什么不对的,就尽早带他回来。
……
大半个月后,载着的小鲛远洋船终于抵达了业城的港岸。
骆华站在码头上相迎,自人群中一眼望见了身穿鲛绡,戴着面具的皎厌离,无端热泪盈眶,直直扑上去抱住了他,嗷嗷地哭:“师兄,呜呜呜,我可算把你盼来了!”
皎厌离一手扶着他,语调温和,眸底色泽却深了几分:“怎么了?这里有人欺负你?”
旁边的侍从们被这话惊得睁大眼。
骆华赶忙摇摇头,“没有没有,这里没人敢欺负我。只是这么些日子来,我总算见到一个熟人了,有些感慨,还很想你们。”
皎厌离这才松了一口气,慢慢笑起来,又是乖顺的模样:“嗯,我也是。”
远洋船的船长李立看得出魔主有多宠爱这鲛人,下了船之后便跟在皎厌离身后,寸步不敢移,想看有没有机会攀附一一。
远洋船航行途中,皎厌离几乎没有离开过他的舱房,故而在李立的仅有印象中,鲛人貌美且单纯,是个善于依附于人的温顺性子。
可他同骆华在一处时,虽然神情还是一样的温和开朗,却又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莫名让人忌惮。
骆华旁若无人地抓过了皎厌离的袖子:“师兄,我给你准备了接风洗尘的宴席,都是魔域没有的好酒菜!你随我来~”顿了顿,又看先跟在小鲛身后的李立,“你是同师兄一起的吗?要不要一起?”
皎厌离回眸过来。
李立浑身一僵,立刻
摆手道:“不必了,我还有事在身,这就走。”
骆华嘟囔:“他怎么奇奇怪怪的?”
小鲛也嘟囔:“不知道,他下船就跟着我,吓得我赶紧走赶紧走,就想甩开他,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骆华便再没留意地拉着他师兄转身走了:“罢了,和梅若成合作的哪有什么好人啊,咱们还是离远点好,不去管他,喝酒去!”
皎厌离:“嗯,喝酒去!”
……
业城城主在千春楼设宴,款待魔主派遣来的贵客。
因知对方的身份,特屏退了舞姬,只安排了些雅乐,和满桌魔域不曾有过的珍馐。
骆华很快就被灌得半醉,不去自己的席位上坐着,非要和小鲛挤在一处,要同他碰盏:“来,师兄,再喝一点吧。”
他醉醺醺地冲着旁边席位上的人举杯,“你看,明城主待咱们多好啊,都替咱们将千春楼包了下来,你可知这里可是业城最贵的酒楼!我之前可是想都不敢想来这种地方的呢!”
业城城主明成是个颇为面善的人,面相圆滑,一副笑脸:“骆管事可真是客气了,您和皎公子都是魔主的心腹,如此席面,只怕还怠慢了呢。”
皎厌离看他一眼,眨了眨眸,没有做声,但给面子地把酒喝了下去。
又乖巧地附和一声:“多谢城主款待。”
明成这才笑眯了眼:“客气,客气!”
……
城主事多,在接风宴上陪了一个多时辰便带着手下的人先行告退了,只留骆华和皎厌离两师兄弟在三楼的雅间。
人一走,酒气熏熏趴在栏杆上的骆华搓了搓脸,坐直身体,眼神顿时清明了几分。
讪讪从皎厌离手中接过了茶盏,漱了漱口,才歉然道:“让师兄见笑了。”
皎厌离摇摇头,笑着:“没有,没见笑,辛苦你了。”
“这城主是个人精,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和梅若成与武辛谈得火热,我先前还当他是个好人,在魔主面前夸他来着。后来才知道他还监视着我的动向,控制着我的行动。如今我几乎已经被他用眼线盯牢,什么都做不了了……”骆华羞得脸通红:“是我办事不力,愧对了魔主的托付,是她让你来的吗?”
皎厌离宽慰道:“是我自己要来的,她没怪你。”
顿了顿,“况且你如此行事,对眼下的形势也不是没有用处。”
“如此被盯死的困境,还能有什么好?”
“有呀,业城城主的眼线盯着咱们,就是咱们最好的不在场证明的人证。若是航道出现什么问题,梅若成和武辛才不会怀疑到咱们头上来。”
骆华仍然不解:“可,可我们要如何行事呢?”
皎厌离轻轻一笑:“别急,我都安排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