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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有意,红发绿眸的长相自是在军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但真龙化身者,本就是得天所授之人,有神仙相助,自是寻常。
而此事本还有些将信将疑,即便这位异色之人当真华美不似凡人,又颇有几l分能掐会算,说是谁有水祸,便是必有,说是谁有意外之财,当真是有飞来之财,可这些在众人看来皆是可以人为安排的。
但这份将信将疑在非羽先生登临高台的一场祈雨之后彻底打消了。
夏日干旱,多日万里晴空,若是长久下去,必致颗粒无收,大灾之象,便是南境已有存粮,可一年的收成是一年的,而那一场瓢泼大雨,不仅解了万里暑气,更是连破数州灾象。
异色之象不引以为妖异,而奉之为神,更是有百姓自发立起了生祠,祈福跪拜,只盼能有个好收成。
得如此神人相助,南境之主必为天下之主之语广为流传。
“这祈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许小玉坐在一旁上下观摩打量着那正在酌酒的人,语气中仍然有着不可思议。
她是在非羽先生到来的第二日知道这件事的,本还有些担心,但后来发现这种担心十分的多余,两个精明的家伙什么都做好准备了,根本用不上她操心。
什么牡丹花神,算命,改风水,足以将一些人糊弄的一愣一愣的,但许小玉万万没想到,还能祈雨!
那个总是喜欢投喂包子,不喜欢洗衣服,喜欢懒洋洋的酌酒,三天两头没了踪影,爱吃点心但不愿意自己做,嫌麻烦就啃萝卜桃子的人竟然会祈雨?!
纵使许小玉见多识广,对此也觉得世界好像变了。
“很简单,先跟雨神打个招呼,让他把可能导致洪涝的雨水往前挪挪。”那祈了一场大雨的人悠然自若的回答道,好像这是一场十分稀疏平常的事。
而许小玉的脑子里只有三个字:不合理!
“还能这么做?”许小玉将信将疑的道,“那雨神万一不答应呢?”
“那我就让人拆他的庙了。”姬翡笑道。
许小玉若有所思:“我也行吗?”
“可以啊,不过谈不好容易遭天谴。”姬翡看着跃跃欲试的姑娘思索道。
“哦……”许小玉果断放弃,不过若真是到了山穷水尽之时,或可尝试,“那怎么才能谈好呢?”
“想学?”姬翡问道。
许小玉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放下酒壶的手伸了出来,许小玉迷惑的看了一眼,又看向了朝她伸手的人道:“什么?”
“供奉。”伸出手的人笑道。
许小玉问道:“你的意思是先给供奉?”
“我的意思是想学要先给供奉。”对面的人动了动手指笑道。
许小玉:“……”
……
一场大雨蔓延,不仅南境,天下百姓,皆有遥拜为帝之言。
若是以往,必不会如此流传,但是帝王出逃之时,又
哪里还管得了百姓说什么。
而此种流言,让大楚的皇帝在听到时直有眼前一黑之感,更是险些后仰过去:“放肆,尔等乱臣贼子,实在是放肆!”
“陛下,您派去的使臣回来了。”侍奉的宫人小心谨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而帝王闻言,却是匆匆而起道:“快传!”
宫人退去,使臣入内,不过片刻,殿内又有茶盏一类落地的声音传来,帝王大怒,可他除了杀几l个人,大动肝火,似乎毫无办法。
他不可能将护卫自己的士兵派遣出去抵抗北境之兵,天子之威在无兵力之时,再也难以震慑住南境狼子野心之辈,若将护卫的士兵再派出去,谁也难保乱臣贼子们不会打进来,取他首级。
可此时的处境,并不是放任不理事情就会消失,每一日,南北两境的士兵都在逼近,一旦合围,他总不能真的跳进海里去。
楚帝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头发更是大把的掉,而不仅外面,他所立下的太子每每问询,异心几l乎浮于明面之上。
气急攻心,却几l乎无路可走,只有使臣带来的一条路。
那就是禅位。
若是禅位于许御天,他或可保全性命,可也意味着他即将成为一个亡国之君。
而那许御天,据说不过是一届草民出身,何德何能,登上龙椅,受天下之人跪拜!
内忧外患,但就在楚帝久久未决之时,皇后却带给了他一个消息,一个让他大怒又大喜的消息。
十七年前,皇后诞下一子,生有金瞳,视为不祥,因此以奶娘之子替换,正是如今的许御天,而太子,却并非他亲子。
此消息让楚帝几l乎想要杀了皇后,但峰回路转,让他勉强按捺下了这口气,立刻捕杀太子,剿于天下人面前,又宣扬迎回流落民间的亲子,若可解大楚困境,自是大楚下一任的主人。
一时天下皆惊,却又对那曾经水中所出的神迹惊叹万分,因为这南境之主,竟是真的真龙化身之人。
“这皇子诞于宫廷之中,是如何遗落民间的?”
“这可是正宫嫡子啊,天地自然不忍其蒙尘。”
“据说是那奶娘悄悄将孩子调换了,想让自己的孩子做太子。”
“真是好狠毒的心肠,竟害人母子分离十几l年。”
“可不是,好一招狸猫换太子,如今尘归尘,土归土,是狸猫终归是狸猫。”
“这皇帝倒是心狠。”许小玉听闻此事时有此感慨,“好歹养了十几l年的儿子。”
当年之事不能由太子本人抉择,而养了十几l年,说杀也就杀了。
许御天未答,只是将手中的旗帜落在了沙盘之上。
他知道楚帝是因为什么,帝位至上,轻易可决他人生死,骗他欺他之人不可留。
而他等的就是这个。
心狠一事上,他们倒真是一脉相承的。
此一子,尘埃落定。
许御天领受太子之恩
,出兵勤王,定要保大楚安宁,只是北境贼子狡诈,竟是先一步攻破城防,王公亲贵如被砍瓜剁枣一般丢弃于大街之上,大楚帝后被擒,挟持为质,要求南境之主退兵割地,赔偿战款。
然而此事惨烈,南境之主闻声痛哭哀泣,却绝不允他国之人凌驾于大楚黎民之上,无论公私,皆为死仇,岂可轻易跪地求饶,失了大楚与男儿血性。
将士愤慨,挥剑直指,士人亦是义愤填膺,口诛笔伐。
民心所向,战火燃烧,自南向北,大有所向披靡之态。
天时地利人和,占一样已有权衡,占两样,便大有胜机,而三样全占,自是百战百胜,无往不利。
丧失之地收复,连破数座城池,北境之兵见之则溃败,只因南境之兵与大楚的士兵似有着天壤之别。
血性,仇恨,屈辱,通通浇灌于其上。
又一年,京城收复,领土外扩,北境之兵想要和谈,可这位太子却是一丝和谈的态度都没有。
北境人想以帝后掣肘,却发现毫无用处不说,反而给自己惹了一身腥。
可若是什么都不做就放回,也难免显得他们怕了这大楚的新帝。
是的,新帝。
京城收归,天下整顿,北境之地仍在进攻,这位曾经的南境之主,现在的正统太子,受万民所请,登立为帝,改年号为黎元。
黎者,为初晨之光,又有黎民之意。
帝王正位,意味着大楚的苦难即将被晨光破开,也意味着大楚曾经的帝后,走向了毫无用处的末路。
“他是故意的,他定是故意的……”德正帝口中呢喃,恍若失心,却也知道再无回天之力了。
一国之君,死于他国毒酒,何其屈辱。
但他到底不是亡国之君,登临帝位之人,终究是他的子嗣。
都怪奸人害他!
帝后双亡,埋骨他乡,黎元帝闻之哀恸不已,立下誓言,此生必接父母骸骨回归,否则誓不为人。
天下皆赞其纯孝,虽未得一日抚养,尤记生恩,当为天下孝子之表率。
虽亦有言谈此事是否太过凑巧,揣摩深意者,但未有浮于明面之言,只因帝王登基,便有大赦。
天下受灾,帝王以自己为表率,免徭役,轻赋税,分割土地,使民返乡,一时称赞之语未绝。
而除了天下决策,其他功臣亦有封赏,其姐为定国长公主,赏万户,可领兵,当年救助抚养之人,为天地灵气所化,不忍真龙落泥,封为国师,护佑一国灵气。
至于王室公卿,封赏赐下,从来不缺。
即便是对大楚遗留亲贵,帝亦有安抚亲和之意,只要不越界。
至于越界者如何为流落他乡的帝后悲痛而至身死的,无人敢妄议。
新帝虽看起来年轻仁和,性情极好,但他的江山可不是真靠让位得来的。
而那之后的北境之人深有其感,因为他未在登基之初将北境之人赶尽杀绝,却每每想起埋骨的帝
后时,便会派兵攻陷一块地盘,以报弑父杀母之仇,直到皆灭,虽然那已然是十几l年之后的事情了。
而今新帝登基,清扫宫室,却未动土木,只辟了宫廷之中一座宫殿楼阁,为国师祈福观星所用。
新帝为国师抚养,亲生父母不在身畔,国师便如其亚父,自是日日见礼,一日不曾落下。
“孝道……”楼阁主人轻笑,却再度被嫌他走神的新帝深吻住了。
年轻人的身体向来好的很,憋的久了,就容易报复性补偿自己。
“国师觉得不适?”事毕后的温存,温柔爱语中自是带了餍足之意。
“舒适的很。”姬翡轻笑,埋首于他的怀里,被那恍若滚烫的手指梳理过长发。
眷恋非常。
“此为孝道。”新帝盖棺定论,正是食髓知味之时。
帝王仁孝,兴科考,修水利,仁政爱民,殚精竭虑,自己却十分勤俭,几l乎无有诟病,只有一条,就是他极其重视国师,又对求仙访道之事极感兴趣,每每有珍宝送入,几l乎都被送入国师之所。
“或许国师真能有长生之法。”
“国师护国,各处皆是风调雨顺,此为上天庇佑。”
“不知何时会有皇后?不是说喜欢天下第一美人吗?”
“你是说柳尚书之女柳玄芝,那倒真是位才貌双全的女子。”
“以她的品貌才德,倒是堪为皇后。”
“柳尚书两朝元老,焉知不是因为此事?”
只是流言尚未传开,柳尚书便已与侯府定下婚约,帝王赏赐,称天作之合。
又有帝王遥感,命人为当年的奶娘收尸,重修坟墓,予以祭拜,感念当年援手救命之恩。
风向有变,却不知谁是当年害他之人。
野史揣度,自有无数秘辛传出。
潜龙在渊之时,也正是大家十分感兴趣之时。
其他还好,唯有醉仙楼之说传入宫墙时,帝王听了全篇阅读数遍,如坐针毡却不敢起身,而后此书沦为了禁书。
岁月无痕,皇帝的日子总是会被无数的政务填满,不能随意出入宫城,说起来是有些枯燥无味的。
但人心皆在自渡,虽在宫城之中,规矩森严,一举一动皆为天下所注视,但所求之事得到了满足,许御天的心也渐渐在沉淀。
或许他如今应该姓楚了。
但姓氏和名字于他,已无那般重要。
宫中无高树,却也有繁花绿荫,每一处都是精心布置之景,令人目不暇接。
一花一木虽精心修饰,许御天却仍然能够体味到曾经在那座院落中得到的心境。
王权富贵容易迷人眼,但权力同时伴随着责任,有前车之鉴,自可知帝王也不可任性妄为,从泥沟中爬出,自知民生多艰。
为人所爱,所得皆所求,才有了余力去爱别人。
他得到了善意和救赎。
折扇轻扇,枕在膝上的人轻轻翻身
,睫毛轻颤,打了个哈欠,鼻中略有倦怠轻音后睁开了眼睛。
他抬眸瞧了一眼,复又闭上,半晌后翻身睁眼,抬手摸上了他的颊轻轻摩挲,起身时略被手臂搀扶着坐入了怀中。
两厢依偎,无限情好。
“这样下去,跟养猪没什么区别。”姬翡眯着眼睛呢喃,只觉放松舒适。
“再过半月,我带你去避暑。”帝王轻笑,蹭过他的鼻尖哄道。
金眸温柔,如漾波光水意,只是看起来无害,却可令人溺入其中也不自知。
薄唇凑近轻吻,正是无可抵抗之时。
“你见到我的时候想不到其他事吗?”姬翡在那缱绻的吻中问道。
“想不到。”帝王回答,手臂扣紧,温柔却不容许他后退。
厚脸皮!
当初那个一逗就容易羞涩紧张的家伙学的也太快了。
今日,国师也没能从他的床上下来。
年轻人的精力和对事情的热爱,有时候执着的令人发指。
人类的时间是不断向前的,一个人无法抵达的时间,千万的人却可抵达,因为新生的孩童,总是可以抵达比成人更远的时间,一代代延续。
出生,成长,死亡,每个人都重复着这样的过程,或长或短,在时间中留下痕迹,却在漫长岁月中如同蜉蝣。
“长生是什么感觉?”许御天还是开口问了这样的问题。
姬翡难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思索着,揣度着道:“有时候会察觉不到时间的变化,在一个地方独自停留一段时间,人间就有可能已经过了几l十或者数百年……”
它听起来匆促的可怕,但于永生者而言,不过须臾。
而人类的神奇之处在于,短短数年,便可缔造辉煌。
“足以送别一代人了。”许御天思索着那样的时间说道。
姬翡看向他笑道:“所以长生者一般不会跟人类建立太紧密的关系。”
萍水相逢,又习以为常的告别,君子之交淡如水,或许一别就是永别。
太亲密的关系是对永生者的消磨,但无论是神还是人,总是避免不了的想要去建立与世界的联系。
没有人受得了永世的封闭,那样就好像被世界所舍弃一样。
“我是例外吗?”许御天轻声问道。
姬翡微怔,呼撸上他的发顶笑道:“你是例外。”
或许最初没有那么例外,不过是他离开小世界之前的一次恻隐之心,救了那个倒在路边濒死的孩子,给了他一缕得以活下去的力量。
但谁也没有想到,他能够凭依着那一缕力量跨入主世界之中,在他还没有定下不允许永生的规则间隙,成为了不可预期的例外。
一切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却让他无比感念那一次的恻隐之心。
善因未必得善果,但若能有延续,便已算是善果了。
“你害怕死亡吗?”姬翡问道。
“害怕。”那双
金眸的主人坦诚的回答道,“我心存畏惧,想求长生。()”
“不许乱吃丹药。?()?[()]『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姬翡揉捏他的耳垂道。
“我知道。”许御天注视着他轻声问道,“我是不是下凡渡劫的那种?”
姬翡手指一顿,想要有所反应时已经来不及了。
“看来是了。”许御天轻笑,凑近了些看着那双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的绿眸道,“这样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为何这个人虽有善意,却从不过分亲近其他人,为何只救了他们,为何他是例外,为何他总是好像在透过他在看某一个人,却又确实在看着他。
他在旁观不能插手,但这份心意半分做不了假。
姬翡没有搭话,只是心脏咚咚跳动着,觉得这家伙聪明的未免有些可怕。
“他叫什么?性情跟我相似吗?”许御天看着那略微后仰的人笑着问道,“犯了什么错被罚下来的?”
“不是犯了错。”姬翡回答道。
许御天眸光轻动,唇轻抿了一下道:“看来他是个好人。”
“可你总说你自己不是个好人。”姬翡看着他,屏着呼吸道。
的确不能算是个好人,却又是个好人。
矛盾又干净的,温柔又冷漠的一个好人。
是非功过,又哪里是一句好坏能够轻易评说的。
“可你仍然爱我。”许御天看着他道。
姬翡微怔,颔首笑道:“是。”
无论如何,他都爱他。
金眸的主人眸光轻动,收回了视线,姬翡心中剧烈跳动,一时不知他如何想的:“生气了?”
“有点不甘心。”许御天看着殿外的风景回答道。
这份爱恋并不因为他许御天一个人,是他,但他没有那份记忆。
可他又知道,想要让这个人动心,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只是一世相遇,他或许会对他感兴趣而驻足片刻,却不会停留。
他未曾经历过长生,但知道成为帝王后看黎民之感,需兼顾苍生,而少为一人驻足。
状元三年便有一位,这天下从不缺少饱学有才之士,也不少一位帝王。
但这样的不甘心面对着更大的不甘心,被消解掉了。
许御天转眸,看着那难掩担忧之意的人,将他抱进了怀里。
姬翡轻吐气息,试图解释道:“我没有把你当成替身。”
“我知道。”许御天抱着他笑道,“我很庆幸,不是只有一世。”
他不甘心只有一世。
人类的寿命太短,他不甘心放这个人离开,不甘心只有几l十年的相守,他想要占据他的生命,永生永世。
可即便为帝王,那也是不可实现的妄想,时间不会对任何一个人例外,但,他是例外。
他的怀抱很紧,似乎在诉说着心灵曾经的不安和不甘,姬翡深吸了一口气,深深地回抱住了他道:“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好。”抱着他的人温柔轻应,询问道,“我的记忆最后会全部回归吗?”
姬翡呼吸微顿。
“看来会……”许御天的话没能说完,就被那伸出的手直接捂住了嘴巴。
绿眸中难得含了些无奈道:“不许再问了。”
再问什么秘密底都要被掀掉了,万一暴露了主世界,就算是他干预太过了。
许御天看着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将其轻拉下来,凑过去轻吻道:“好,我听你的。”
反正他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坏家伙。”姬翡掐着他的脸颊口中呢喃。
可惜这家伙也学会了他的厚脸皮,不以为耻,反以为傲。
若说修行,无非是积善因,得善果,许御天在想那个人不是犯了过错,他大约才有非羽一直相伴,否则人生艰难,沉浮唯艰。
而若在原本的境遇下生存,他的心只会比现在更冰冷,弱肉强食的地方,弱者只能被吃,活下去是唯一的愿望。
也因此仓廪实才能知礼节,想要黎民摆脱那种处境,皇帝的位置反而是最为便宜的,而他有心,也有能力。
朝臣士人言,陛下仁政,是江山社稷之福,亦是黎民百姓之福。
“……只是陛下子嗣繁衍,亦能安黎民百姓之心。”有大臣进言。
文臣进谏,不可阻挡,除此之外,陛下少有什么烦恼了。
……
黎元帝长寿,在位期间拓疆土,平灾荒,举贤纳士,大楚在十几l年的灾年亡国之景后,竟是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鼎盛时期。
虽生一双金瞳,民间各种传言,却无人再言一句金瞳不祥。
如此帝王,却有一点为人所诟病,那就是他终身未娶一人,自然也未生一子。
幸而大楚血脉繁盛,即便出自旁支,也算是后继有人。
只是如此举动,民间自然揣测良多。
有人说他是早年伤了身子,因此进了那醉仙楼中都未亲近一人,也有人说他是不近女色,可此种言论当即便有人反驳,说他曾经还想娶天下第一美人来着。
“可他最后不还是没娶吗?”
“那是帝王仁义,不忍柳玄芝与其青梅竹马分别,要不然先帝之时的臣子大多未能善终,就柳长河的运气好。”
“柳尚书兢兢业业,陛下自然看重!”
“若说天下第一美人,也不是只有柳玄芝啊……”
“你是说……国师?”
“国师之美,无人能出其右。”
“男子和女子有何可比?”
“不开窍啊……”
“你是说黎元帝与国师?不可能,国师护佑大楚三十年,便已经飞升离去。”
“那你们说那之后居于帝王寝殿之中的又是谁?”
“莫非……”
正史记录功绩,野史却是什么言辞都能够记于其上,而黎元帝一生风波起伏,堪称传奇,更是能令人大书特
书。
只是无论如何编造野史(),也无法抹去他的功绩。
帝王驾崩之时?()?[()]『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百姓皆哀。
人间喧闹,那一道灵魂却已不闻哀泣之声,而是好像穿过了茫茫岁月,回首前眺,于世界壁障之间穿梭,投入了一枚新生的蛋中。
蛋为金色,置身天地日月之中,休眠汲养,也在慢慢的吸纳着漫长岁月的记忆。
规则之下,献祭者若能通过第一世的考验,便可恢复过往记忆,此为献祭者的回报与福泽。
岁月无休,这颗蛋静静待了十几l年后,一道身影凌空而来,红发随风停而坠落,待看到那枚蛋上熟悉的灵魂波动时,轻舒了一口气。
而后守在一侧,以所取灵物滋养,又数百年,那金色的蛋壳上终于裂开了一丝纹路。
绿眸睁开,起身的身影疾行蹲身,一瞬不错的看着它,而这一等,又是三个月。
蛋中身体要出不出,偶尔挣动,却像是懒得动弹一样,让观看者时时忍不住想直接把蛋壳扒下来,但他到底忍住了。
蛋壳鼓动,直到尖尖的喙从其中啄出,懒洋洋的蛋似乎终于积蓄好了力量,将其啄开。
天地异彩,待蛋壳掉落之时,其中金光溢出,更是刺眼。
只是光芒散去,一只毛茸茸,软乎乎的鸟儿出现光芒之中,金眸眨动,退去胎中之谜,渐渐变得明晰。
“这是鸡?”绿眸之人打量着问道。
“是凤凰。”小不点的金鸟尝试迈步,略有些踉跄后停下了步伐,侧过身给他展示自己的尾羽。
“哦?恢复记忆了。”蹲身之人轻笑,将那小小的鸡,不是,凤凰托在了掌心之中。
虽然还没有长全,但金灿灿的果然十分的惹人喜爱。
金眸眨动,反射着极亮的光芒,略有些稚嫩的声音回答了他的问题:“是,你改动规则时给了特殊的待遇。”
“若殉道者只有丧失所有的结局,那才是真正的不公。”姬翡看着他回答道。
一世通过,即可恢复记忆,只是仍需数世而修,曾经的力量也不可恢复。
“多谢你。”许愿轻啄了一下他的手指温柔道。
时光溯洄,让他得以去纠正一些错误,弥补一些遗憾。
“不客气,你先说说第一美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第一顺位者起身,将那小不点的凤凰凑近问道。
他可是憋了很久,都没有得到答案。
“我跟她真的没什么。”小巧的凤凰比之年轻时可淡定多了,蹲在了那掌心之中道,“边走边说,万一引来想夺宝的人就糟糕了。”
姬翡捧着他,将蛋壳收起,在有人赶来前离开了此处。
他虽然不怕,但初生的凤凰还处于脆弱不堪的时期。
“那时候我可不是个好人,虽然凭借手段登上了帝位,但一路杀戮无数,多疑寡恩,一日登高,就想娶天下第一美人……”许愿轻声诉说着,“你也知道,君王虽然传言得天所授,臣民敬畏,但真
()正的暴君往往无法善终,柳玄芝和丁隐谋划了一场刺杀。”
“失败了?”姬翡眸光轻敛。
“成功了。”许愿淡然回答道。
沉浮的人生注定了他的多疑多思,唯一还能够信任的,也只有当初救他一命的丁隐。
只是即使是丁隐,也因为他后来一言不合的杀戮而活的战战兢兢。
他不容许任何人的背叛,有丝毫端倪,都会挥下屠刀,包括许小玉的丈夫。
她苦苦哀求,只为饶他一命,他嘴上答应,却也没有放过,自那之后,许小玉离开了他的身边,他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心狠手辣,众叛亲离,登高之时再度从云端跌落,那一刀正中心脏,没有半点生机。
“后来呢?”姬翡用大拇指轻抚着他的头问道。
“后来啊……”许愿看着他笑道,“后来我遇到了救赎。”
埋藏于心口的力量救了他的命,死生之间,那份善意从未离开过。
他并非天弃之人,终究有一份善意从一开始就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是他忽略和忘记了它。
再一次的机会,让他得以从乱葬岗爬出,流落民间。
从高高帝王跌落尘埃,是有些恍然的,但心灵得到那一份善意之后,却是放松的,就好像所有的疲惫和不甘皆从肩上卸下,让他过了一段融入市井田园的生活。
人人艰辛而活,未知明日,但欢声笑语,善意往来,似乎从未断绝。
他从前看似强大,实则无比弱小。
而那之后他看似弱小,心却不再会患得患失。
帝位重登,比想象中容易,因为丁隐虽为天下除了残暴之君,但未有继位之人。
将领各有带兵,争权不断,难以服众,混乱将起时,许愿回去了那个宫廷之中。
“你这个样子露出这副表情,有点奇怪。”姬翡轻捏着掌心的鸟儿笑道。
小巧的鸟毛绒绒的,翎毛还未长起,只有脑袋上有一撮十分亮眼的毛轻压,尾羽垂落,十分好看,只是还稚嫩的不行,但那双眼睛却淡然温柔的十分不搭。
“一个年轻的躯壳里装了一个年迈的灵魂?”小巧的鸟轻动着身体仰头问道。
“不至于年迈。”姬翡说道。
“那这样呢?”那金色的眸轻眨,其中一片澄澈斐然,玉石一样的喙仰起,轻轻的带着全身颤动的发出了一声鸣叫,“啾~~”
清脆婉转,引百鸟鸣叫。
第一顺位者呼吸微滞,脸色严肃,片刻后认真道:“你想让我捏死你吗?”
“可以尝试。”小不点的鸟十分擅长利用他的美色。
然后被捧着他的人毫不客气的揉成了乱糟糟的一团。
“喵呢?”统子的宿主恢复了记忆,也想起了它。
“它正在吱哇乱叫着你好萌。”姬翡瞟了一眼蹦来跳去翘着尾巴的猫笑道。
一切都已过去,所爱之人已在他的身边。
这一次,可以诉说永远。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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