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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昭见他生气,只能暂时作罢。
一连三天,程昭日日都去一趟,但显然,三顾茅庐这法子在洛大夫身上没有丝毫效果。
第四天的时候,她带了一瓶毒药过去:“先生既然天分颇高,那不如我们就来比比,你出一种毒药,我来研制出解药,我出一种毒药,你来研制出解药,如何?”
洛大夫也是有个京城毒王的名声在外头的,忽然听见她这样说,心里哪里服气,当下便答应:“比就比,若你输了,以后别再来烦我。”
程昭自信一笑:“那若是先生输了,无论我买什么,您都得卖给我。”
这一次,程昭终于进了他的院子。
院内有四间房,一间是卧房,一间是厨房,这两间紧挨着,显得局促简陋。
另两间则高大宽敞,是药房和暗房,有些花草生于阴凉,在暗处更易生长。
这位洛大夫还真不愧毒王的名声。
洛大夫直接把她领进了药房,药房内有两张药桌,上面摆了密密麻麻的药瓶,还有不少程昭不曾见过的器具,大约都是用来制毒的。
“就在这里吧,我们先交换毒药。”
程昭把早早备好的药瓶拿出来递过去:“我这毒取之于自然,并未经过处理,毒性只怕有些剧烈,不入口、不见血便无事,还请洛大夫小心。”
见她还算仁厚,洛大夫则从柜子深处的瓶瓶罐罐里挑了一瓶出来,那是他多年前偶然得到的一种蛇毒,那蛇有碗口那么粗,毒性剧烈。
他道:“这是一种极罕见的蛇毒。”
程昭神情有些古怪,因为蛇毒这种毒性极难保存,她便直接问了出来:“不知洛大夫用的是何种方式保存蛇毒,蛇毒极易变质,须得无空气又低温干燥的环境,但我看洛大夫似乎并没有做特殊的处理。”
洛大夫很自信道:“这是我的秘密,总之,你放心用就是。”
程昭哦了一声,又问道:“那若是我没做出解药,洛大夫也没做出解药,打成平手,又该如何呢?”
“平手自然平手,无事发生咯。”
程昭笑了下:“我本以为前辈要让一让我呢。”
洛大夫毫不在意:“我们俩是平等的,为何要让你?让你才是看不起你,我从不看轻任何一个人。”
两人交换了毒药,便各自在一张大桌上研究。
程昭自信满满,因她准备的是河豚毒,河豚毒这种毒很特别,从古至今,从没人研制出解药,师父也曾说过,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研制出河豚毒的解药。
所以,程昭的赢面很大,她慢悠悠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看。
半个时辰后,洛大夫那边传来一声叹息:“这是河豚毒,是不是?”
程昭点头:“是。”
洛大夫无奈地笑:“你这小丫头,居然算计我。”
程昭没否认。
洛大夫又道:“可你怎知,我给你这蛇毒就有解药?若是有,我还考你作甚?”
两个鬼精鬼精的人互相算计而已。
得了毒药,制出解药,哪里是那样简单的事情。
少则几月,多则几年。
程昭自然知道,她没赢,但也不会输。
因为如今最常用的解毒手段并不是以解药克化毒药,而是让患者吐出毒药或者采取手段防止毒药深入。
可见,研制解药之艰难。
程昭这时候才拆开盛满毒液的瓶子,在手臂上割了个小小的口子,取了一滴毒液往伤口送去。
洛大夫伸手拦住她:“你疯了?”
程昭笑了下:“先生,我还没输,我在研制解药,若毒进了我体内,我没事,是不是可以说,我的血就是解药?”
她戴着面纱,洛大夫只看得清她的一双眼,坚定从容,似深沉星海,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你这是胡闹!”洛大夫加重语气,“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程昭摇头:“我没有开玩笑,赢对我来说很重要,我需要毒,上百种毒,而您这里有。”
程昭坚持着,把毒液送入伤口。
洛大夫叹息,这丫头根本就是在找死!偏偏还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死,这不是给他添堵吗?!
本命蛊跟毒液抗争的过程是很痛苦的,程昭几乎坐不稳,额上满是汗水。
洛大夫只得把解蛇毒的几味药煎上,又备了草药要给她敷,程昭拒绝了:“洛大夫,我想赢,您若是继续阻拦,那便是耍赖。”
“耍赖就耍赖!我认输了,成不成?丫头你要什么毒我都卖!”
程昭露出个虚弱的笑来:“多谢您。不过,草药真的不必了,你我都知道,没多大用处。”
半个时辰后,药熬好了,洛大夫端过来给她喝,程昭站起来转了一圈儿:“洛大夫我没事了,现在,可以说我的血是解药,您这次是真的输了。”
洛大夫细细给她把脉,毒果然解了,不仅如此,她的脉搏强有力,完全不像中过毒的样子。
“太神奇了,这太神奇了,难得你是万毒不侵之体?”
程昭摇头:“才不是,因为我小时候被几种毒蛇咬过,我们家也算是个偏远的医毒之家,家父喂了我不少解毒的天材地宝,此后我便不怕蛇咬了,刚刚听说你这是蛇毒,我才敢控制着用量斗胆试一试。”
她这套谎话编得很圆满,洛大夫便认定她是个对毒感兴趣的小丫头而已。
忽略这些,程昭便问了下洛大夫这里有多少种毒,得知他这里有一百二十种,程昭心里窃喜,若是把洛大夫这里的毒都试一遍,大约进度会快不少,三个月时间,她便能炼成万毒不侵之蛊。
程昭又同他说起一些极罕见的毒来,她将宋阑的症状说了一两样,洛大夫很快便提出来:“你是问那位侍郎府公子吗?”
程昭嗯了一下,反正所有人都知道宋阑病入膏肓,她装成一个对毒很有兴趣的小姑娘就是了:“那位公子的病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依我来看,不是病,而是毒,您觉得?”
洛大夫也道:“那确实是毒,听症状就知道极其复杂,应当是多种毒药按照特殊比例调配而成,要治,只怕得喝万毒不侵之体的血。”
从洛大夫这里出来,她忍不住摸了摸掌心的本命蛊,叹道:“你果真是很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