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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借口,委实荒谬!
君天姒顾不得太多,慌忙间只得抓了自己的外衣领口来阻止住某人的“妄行”。做个皇帝却对这等风流韵事毫无经验可谈,其实,是件挺拿不出手的事情,丢了她君家的脸面,君天姒觉得。
可她身为一个女儿身,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风流不起来,这也没个奈何可言。
但即便是没有经验,一次两次被人占了上风没什么。但这种事,她觉得断不可次次都屈于人下,若是叫人次次都占了便宜,这就是她的问题了!
当下,君天姒往后一仰,尽量跟闵竺凡保持了距离,一本正经且十分诚恳的给右相找了个台阶下,“朕这件外衫是闽南进贡的上等云锦缎,向来以轻薄纤巧闻名,想来……也没多大重量的。”
闵竺凡闻言,果然缓了缓手上动作,略略抬眼,点头道,“陛下说的是,云缎素来纤薄,倒是不大碍事。”
君天姒呼了口气,抚了抚额上虚汗。
闵竺凡移动掌心,贴上她的里衣淡淡道,“那就脱里衣吧。”
“……”无耻到这种地步,还能算是个人吗?!
君天姒瞠目结舌。
一心一意的决定要抗争到底,君天姒死死护住里衣,将身子尽可能的又往后仰了仰,隔开了段距离,她决定打断他的心思,岔开这个话题。做足了二十分的关切,她问,“右相要在这里泡上三个时辰?”
听到“右相”两个字,闵竺凡挑眉,回她,“陛下要保持这个姿势三个时辰?”顿了顿,他又道,“有点困难。”
“如何困难?”又往后仰了仰,君天姒坚定不移的大义凛然的跟他表态道,“朕觉得一点都不困难!”
闵竺凡看她一眼,慢悠悠的道,“陛下当然不觉得困难,只是臣的手臂……有点困难,略酸。”
“……”考虑到自己的斤两问题,君天姒瞬间没了言语,讪讪往前移了分毫,脸面上就有点挂不住。
闵竺凡看着她,“好像……还是略酸。”
“胡说,”君天姒忍不住小声的自己伸冤,喃喃哼了一声,“朕才没有那么沉。”虽是不得已,但还是又往前移了移。
闵竺凡却直接将她往前一捞,“没那么沉?陛下……确定?”
“还说略酸?!”明明这手臂很有力!一阵委屈,这脸面定然是没有了!
君天姒扯了嘴角,决定抛开一切杂念,先不计较这些,咬了咬唇,她动情动理的跟右相分析起来,“其实,朕的意思是:一来,朕实在是受不住药池的这个温度,二来,朕呆着这里又着实给右相添……”
“容曦。”他直接打断她。
“……”
闵竺凡抬眼瞥她,再次轻轻开口,不容置疑,“容曦。”
“容……容曦。”
闵竺凡满意的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这人,怎么就这么烦人呢!
君天姒咬了牙,硬是将后半段话给说完了,“……添麻烦,若是再因此影响了右相解毒的过程,那就万万不好了。”她十二分的佩服起自己的能屈能伸。
到底是表面上为君了三载,治国之道君天姒不大纯熟,但言语压制倒还通透,将自己的话里里外外又回忆了一遍。
她觉得,说得好!
虽然这段话中途被人给打断了,效果失了一半,但好歹意思还是明明白白给摆出来了。表面上她端出个皇帝正派的架子来,闵竺凡就不好再这么卑/鄙/无/耻下去了!少不得,就得放手让她走了。想到这,她兴奋起来,于是,再接再厉。
“于情于理,朕都该……”
“陛下要把漠西的兵权给臣?”
“……”君天姒一窒,万万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件事,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愣住了。
周身浮水划动,她的衣袍荡起,像是在这药池中浮了一朵紫色的莲。随着潺潺水声,君天姒感觉到闵竺凡又抱着自己往前走了起来。
到底,还是兵权啊。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漫上她的心,和着满池药浴填了她的胸口,沉闷闷的,有点喘不上气。隔墙有耳,他们如今在这宽广的药池中,混在漫室的白气里,倒似乎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虽然对此,君天姒不敢苟同。
“漠西的十万大军,陆放只掌握了不足四成,另外六成有余,尽数在温家的势力之下。”君天姒缓了口气,便开始条条分析起来。
闵竺凡没有答话,仍然往前走着,一张俊脸静得出奇。他觉得她的思路这么好被自己左右是件好事,这说明自己在她心里还是有一定分量的,说起话来很有影响力。但引着她说这些朝廷上的事,也不太好,毕竟,有些肮脏血腥的事情,他其实不大希望她掺和进来。
想了想,君天姒继续道,“温家向来有夺/权之心,左相最近更是越发的不安稳,频频与太后书信往来,对于漠西的那六万大军,想来是不会随意撒手。只怕,陆放在漠西也是束手无策,才会前往京师的。”
话一说完,君天姒才恍然闵竺凡已经不动了。他似乎是坐靠在池中一处凸起的岩石上,又将她打横放在自己腿上,这样一来,他们两个就都坐下了。
闵竺凡将她往怀里拢了拢,阖了眼,道,“所以呢?陛下要说什么?”
他的体温似乎完全降了下来,虽然这药池的水温很烫人,但他的温度,贴上去反倒让人觉得很舒服。
说了这么多,君天姒决定一针见血了,“这些年,根据漠西的情报来看,陆放的野心绝不会比温家小,若是你执意要和陆放合作,恐怕结局未必会如你所愿。”
闵竺凡睁了眼,看着她淡淡一笑,“陛下担心了?”
君天姒一愣,忍不住就开口反问,“漠西局势有变,你不担心吗?”她现在找到了不叫他表字的方法,那就是尽量以“你”相称,这样一来,就少了很多尴尬。有点小小的得意。
闵竺凡盯着她,将她的表情看在眼底,面上就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抬了眼,眼神就不由自主的注意到了她头上的发髻,刚刚她一通折腾,此时已淋了药香,湿漉漉的垂在她耳边,他慵懒的回答,“区区一个陆放,也称得上局势有变。”
君天姒愣了愣,忽然十分鄙视,“区区一个陆放,还不是给你下了毒?”
“你”这个字虽然不如“容曦”两字得闵竺凡的心意,却让君天姒说话时不自觉的放松起来,就凭这一点,他觉得,也还不错。
闵竺凡伸出手,将她头上的发髻捋了捋,又顺手摘出了几片贴在她鬓间的扶桑叶,他想下次应该跟谢少卿打个招呼,放点芙蓉青莲什么的,比较衬她的皮肤,看着那青丝就有点出神,“谁说我的毒是陆放下的?”
君天姒倒被问得一愣,对着他疑惑起来,“‘无力回天’不是十年前大宛国进贡的多数稀珍之一,先皇御赐给庆王,庆王又将其授予了世子陆放的吗?”
喘了口气,她看着他,确认以及肯定道,“虽然朕那个时候……不大懂事,并不太关心朝政,可记事情还是很清楚的!”
末了,她点一点头,总结道,“时间,地点,人物,都对的上啊,不是陆放给右相下的毒又会是谁?”
是啊,十年前,闵竺凡还不是右相,下这毒的,会是谁?!倘若真是陆放,那时,他们还不过是两个少年,又为的什么?!不是陆放,又是谁?庆王?还是……
君天姒不敢想了。
大概湿漉漉的发髻贴在头上,君天姒也很不舒服,他一动,她就不自觉的歪歪脑袋,像是反抗似的跟他对着干。轻轻叹了口气,闵竺凡忽然在身旁的岩石上曲起手臂,支了头,看着她在那摇头晃脑,自言自语地疑惑起来。
良久,他终于开口,让她不再纠结于一个问题而越来越乱,“没什么大不了的,下毒之人,已经死了。”
君天姒愣了一下,觉得这语气太过冷漠,略一思索,又反应过来就这么当着人家的面讨论人家的*……细想想,中毒这个事,闵竺凡将消息封锁得这么好,肯定算是*了,额,讨论*,终归不大好。
她于是低头,颇善解人意道,“这毒……很痛苦吧。”
闵竺凡将手往下移了移,改成托了腮,凝视着她回答得很是平静,“还好。”
君天姒低了头,想起之前巷子里和青楼中的种种,她自动将其理解为他在逞强,当即有点唏嘘,“你又何必死死撑着呢?这里只有朕在,朕……又不会笑话你,朕是关心你。”
像是受到了什么点化,闵竺凡顿了顿,随即思索道,“陛下这是在关心臣?”
被这么一问,君天姒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嗯。”
闵竺凡忽然垂了眸,清咳,“嗯,要说痛苦嘛……每年发作起来,倒是挺……痛苦的。”
君天姒果然更愣,看着闵竺凡的神情有点惊讶,同时还添上了几分同情,“每年?!这么说……这毒只是暂时压制?!难不成,每年都要犯?!”
闵竺凡点头,不失时机的示弱道,“‘无力回天’暂无解药。”
君天姒诧异,望着闵竺凡的眼神开始由惊讶转为崇敬,“想不到,右相这些年,竟然就这么熬过来了……”
随即,她又低头仔细思量了一番闵竺凡毒发后自己的遭遇,由此可见,每次毒发的时候,遇到右相的人……都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她由衷的感慨道,“实在是……太可怜了。”
“……”看着她的表情,闵竺凡觉得……有时候还真是小看了她的想象力。
忽然想到什么,君天姒道,“十年都没找出解药,医治的人可是真有用心?”
闵竺凡抬了抬眼皮道,“应该是十分用心的。”
君天姒不置可否。
闵竺凡笑一笑,继续道,“毕竟,要是臣死了,医治臣的人,也得跟着一起死。”
“……”君天姒顿了顿,眼中的同情瞬间烟消云散了。
*
相府后院,两人落座。
正倚着藤椅品茶的谢少卿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喷嚏,“……”
旁边的女子斜了一眼,“好端端的,不是伤风了吧?”
谢少卿端着茶杯默然,“不大像。”
女子挺好奇,“那是……?”
谢少卿落了茶杯,狠狠道,“肯定是闵竺凡那厮又在打我神医谢家的主意!”
女子,“……”
「28」
自己是怎么出的药池,最后君天姒泡得昏昏沉沉,完全记不得了。
只依稀记得自己跟闵竺凡谈条件,谈着谈着就不知怎么的谈到了许许多多乱七八糟的事,最后,还窝在他怀里睡着了。闵竺凡到底要不要和君天姒合作,谈到最后,也没谈出个结果来。
这个原因主要是因为陛下一遇到右相,脑筋就开始打结,东拉西扯的谈不到个重点。而闵竺凡似乎也并没有想跟她多谈,这一点,才是最让她恼火的。
右相的心思到底是什么呢?
如今,她根本就猜不透……呸,她压根就没猜透过!
前朝上,眼看着大宛的使臣已经驻进了京师,不两日就要开始接洽,闵竺凡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说是此事全权交给陛下负责。负责负责,负责个皇姥姥的!再说别处,温家和陆放那边没什么动静,反倒是沈承意出现在京师的消息一时间走漏,闹了个满城风雨,这……不像是沈云的作风啊。
后宫里,太后倒是没再提给君天姒选妃的事,估计是皇帝跟右相有一腿的消息传到了太后的耳朵,一时间,温婉瑜看君天姒的眼神都有些不对起来,透着一股子欲言又止,君天姒囧。惠太妃到是仍然老样子,对于右相阻止君天姒选妃的行为闭口不提,好像如今君天姒站在右相这边的形势跟她毫无关系似的,君天姒愤愤然,这个始作俑者!
可不管怎么说,如今,中立是不可能的了。
一片焦头烂额中,张合盛送来了一个消息。这消息是由飞鸽传书而来,写在一张细细窄窄的纸条之上,君天姒看了,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如吃了一颗定心丸般。
字条上是娟秀小楷,只四字:「皆妥,已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