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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早上的天还麻麻黑,朱厚熜穿戴好了,就被自家宝贝昭昭拽着出来了,他还没洗漱用饭呢!
古代早朝分为三类:大朝贺,是每年的重大节日视朝,非常严肃隆重;朔望朝,每月的初一十五两次,也比较重要;再有就是常朝了,或者也称日朝,但并不是每天都上,勤勉些的皇帝见天上朝,比如现在刚登基的小朱同学,但若是国家安定朝政平顺的话,三日或五日一朝也正常,毕竟各部也都是正常运转,内阁也在,万事自有前例。
这会儿大家都睡得早,明代上朝时间一般在五点到七点,大臣们四五点钟就要出门,朱厚熜也是五点多就起来了,黄锦要给他戴玉佩还被昭昭伸爪子拦住,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但是猫猫还很放松地摇摇尾巴,不像是有事的。
李盛把朱厚熜拉到了外面的宫道上,就开始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往后看他,朱厚熜满头雾水,再看看旁边的陆炳,他先追了上去。
大猫猫在前面走,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看,见到他停下了还要折返回来拽人,带着俩人走走停停地活动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在一个花坛边上停住了——快走两千米,第一天,先这样吧。
朱厚熜身子文弱些平时又不锻炼,停下后不免有些气喘,但是陆炳就好得多了,呼吸都不怎么乱,还能过来帮他按按酸胀的小腿,跟他说不能立刻停下扶着他慢走,他俩从小一起玩,亲近得很。
都不用别人说,朱厚熜自己就觉出来了——跟奶兄弟相比,他年岁还大些呢,但身体却不如,再想到朱明皇室中数位早逝的叔伯,心里这根弦儿就绷紧了——他可要养生锻体,万万不能落到那个结局啊!
两人正慢走着,后面黄锦带着一堆人上来了,李盛刚才把人甩掉就是因为他们实在是太啰嗦了——皇帝仪仗一摆开,那是一大串啊!
看着朱厚熜喘匀了气儿,李盛拉了拉他的袍子示意往回走,等人转过身来,一个起跃跳进了人怀里——负重步行锻炼!
黄锦赶紧叫过一旁的步辇来,朱厚熜还没上去就被猫爪子揪住领口呜呜叫——坐什么步辇坐啥啊!锻炼!给老子步行!
于是,在猫猫的爪勾威胁下,朱厚熜抱着一大坨十几斤的猫,慢慢走回了乾清宫,路上陆炳和黄锦都试图把昭昭抱过来减轻皇帝的负担,但多次尝试均以失败告终。
朱厚熜疾走一路,又负重十几斤步行回去,不知不觉间鬓间冒出汗来,因为运动的原因,脸上也有了血色,脸色红润了不少。
穿戴好,今天连点心都没空垫补两口,就上朝去了。
待大朝毕,朱厚熜去文华殿用膳,黄锦看着他脸色,说道:“皇爷今儿个看着真是精神焕发,叫我们看着心里也高兴。”
朱厚熜愣了一下,自己去到后面铜镜那儿照了照,果然,脸色比往日鲜活多了,想到昭昭今天还专门早起带着自己出去疾走,难不成这也是养生练体?
他决定召见个太医来问问。
“昭昭
呢?()”
“从回来就卧进皇爷您的床铺里面睡觉去了。?()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文华殿中,也是有卧室的,朱厚熜中午在这边休息。
朱厚熜过去看看猫,光影摇动间,李盛不耐烦地伸出两只前爪抱住眼睛,身子一扭滚进了里面,嘴里还发出不高兴的低沉的呜呜声——睡觉被打扰了不开心。
你知道对于一只猫来说,五点早起是多么艰难痛苦,违背本能的一件事吗,啊?!我真的付出了太多!
于是,醒来之后的李盛非常理直气壮地霸占了一块狐狸皮的褥子,竖着尾巴气势汹汹地要把皮子垫到自己的窝里去,
但是猫嘴相对于褥子来说太小了,是黄锦替他拿过去禀告,然后褥子被交给了针工房,要改作成两个垫子给昭昭用,特地吩咐“底下做衬的明黄色锦缎不必改动”。
朱厚熜心里,昭昭是配得上明黄色的。
登基后的第三天,朱厚熜便起意要将蒋王妃,自己的亲生母亲接入皇宫,着有司论礼仪事。
议定由司礼监太监秦文、内官监太监邵恩等捧笺前往安陆奉迎,又有工部、礼部、兵部等派人协调往来,护送仪驾。
四月二十一日,世宗于西角门视朝,下敕令礼部议武宗谥号,这本是应有之义,自有礼部操心。
但朱厚熜又有他令——着礼部同时为父亲兴献王拟封号。
朝臣不由得一惊。
兴献王是朱厚熜亲生父亲,他的尊号非同小可,朱厚熜入继大统,但群臣对此的默契是入嗣入统,既然新君要并入孝宗一脉,那么,兴献王便不再是新君礼法上的父亲,何来尊号之殊遇呢?
礼部尚书毛澄是迎立大臣,在路上的几次冲突中,他已经感受到了这位新君的性情,有定见,且性情有顽固执拗之处,对父母感情很深,因此,这事非同小可,他急急地找了杨廷和商议。
此时的朝中,仍是武宗旧臣的天下,他们是孝宗一脉的臣子,天然维护和亲近旧主,且自恃道统,认为新帝入嗣自然是天经地义,于是,杨廷和经过一番考证功夫,拿出了两个先例,以此为依据,判定新君必要入嗣!
一个是汉定陶王之例,汉成帝——即飞燕合德之夫,无子,便以定陶恭王之子刘欣为皇太子,是为汉哀帝;
又有宋濮王事,宋仁宗年老无子,已赵宗实为子,是为宋英宗。
这两人都是入嗣大宗。
杨廷和是首辅,此话一出,便成定论,毛澄共六十余人上奏。
“今上入继大统,宜以孝宗为皇考,兴献王及妃为皇叔父母......而令崇仁主考兴献王,叔益王。”
让朱厚熜认叔叔作父亲,然后从益王那里过继给兴王一个孩子。
从人情天伦上说,这简直是割裂亲情,违背常理,把人家好好的儿子弄去给别人当父亲,然后再拉来一个别人家儿子当儿子。
但从礼法上讲,他们似乎非常理直气壮,乃至在大朝会上提出这件事。
但是,从法理上,这真的没问题吗?
杨廷和等人举出的两个例子,都是上一任皇帝还在位,就把下一任人选选定,而后养育宫中,定下了父子名分;而朱厚照与朱厚熜不过是堂兄弟,武宗在位时,并无任何诏书手令留下,令朱厚熜入嗣,不过是“循礼而为”,遗诏上可没说,当初让人家继位,也没说。
若论礼,《皇明祖训》中是“,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真讲究起来,得是同母嫡出兄弟方可,既然杨廷和先前选定继位人选时就没有完全遵循这一条规定,那又怎么能以此来要求朱厚熜全了这份兄弟父子名分呢?
且大明皇室向来不提倡皇室过继,不然的话,兴王的两个同母弟弟也不会无嗣而国除了,既然你主宗无嗣而绝,那就要一视同仁,以小宗入大宗是应有之义,又何来入嗣之举?
且就算是过继,也不能拿人家的独子长子过继给别人啊,《礼》中便有明文:长子不得为人后。
朱厚熜是长子且独子,怎么能弃兴王一脉不顾,去入继别支?
因此,这一份奏章文件看似遵循礼法,实则是乱七八糟处处不通。
朱厚熜初闻此事,情绪激荡间自然不会想到这么多,但他对父母自有纯孝之心,于是当即拍案而起。
“父母岂可移乎?其再议!”
朱厚熜登基后,君威与臣权的第一次交锋,正式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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