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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你还好吧?”回到府里,元娘立刻就迎了上来,拉着墨卿砚的手上下打量,确定她平安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无事。”墨卿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
“没追上就没追上吧,那两人功夫太高,你我女子之身确实难以敌对。”
“大姐交手了?”墨卿砚问。
“嗯。”元娘一边搓着手,一边说道,“打了两个回合,不过显然那人让着我了。”
“是个什么样的人?”墨卿砚好奇。
元娘颇有些遗憾地说:“不知道,那人带着面具,看不到长相。”
“面具?”墨卿砚心头一跳,“那人也带着面具?”
“是啊。”元娘肯定,“我试着去取下他的面具,没成功。”
原来不是那人一人带着面具啊。墨卿砚也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或许是失望更多一点。看到那人脸上的面具,她有那么一瞬间心里动摇了,怀疑那年死的并不是谨言,而是一个跟他很像的人,而眼前这人才是真正的谨言。可是元娘这头追的人也戴了面具,谨言不可能有两个,所以他们不是谨言。
是啊,大舅娘明明说过,尸体身上穿的正是自己所看见的那件蓝袍,那就是谨言,谨言怎么可能还活着。
“你没事吧?”元娘见墨卿砚不说话,用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大姐。”墨卿砚揽住元娘的肩,“我不喜欢这个节日。”
元娘沉默片刻,反抱了她:“不喜欢,以后我们就不过了,明年跟着我去骑马,可好?”
“嗯。”墨卿砚把头埋在元娘肩窝里,只觉得姐姐身上那股淡淡的梅花香很好闻,让她觉得心里安定了不少。
这一觉,她比往年睡得更加不踏实,第二日醒来时,两眼下方无法避免地出现了黑眼圈。打着呵欠到了蒋氏的屋里,却发现自己竟然是最晚来的,哥哥们早就出门了。
“这又是怎么了?”墨卿砚皱着眉头看向屋里的几个姑娘,只见四娘和六娘脸上怒气冲冲,元娘冷着脸坐在椅子上,而二娘则有些紧张地来回望着两拨人,忐忑不安。
“哼。”元娘只抬头看了一眼,又沉下了脸色,“墨府的脸面都被她俩给丢尽了。”
四娘脸上怒火冲冲,却又不敢多话,这满府里就没有不怕元娘的。
原来昨日四娘和六娘看中了酒楼一盏走马灯,需要对出诗句得到东家的赞赏才能拿到。当时凑热闹的还有其他府里的姑娘,几人因为那灯来回争执了几句,最后就变成了赛诗。
“肚子里没那个墨水还要装诗人,真是丢死人了。”元娘毫不留情面地骂道,“父亲堂堂探花郎的脸面都被你们给丢尽了!”
四娘和六娘诗是做了,可跟人家一对比,就只能羞愤欲走,她们本就不是那块料,如今还被人当笑话看。好在最后二娘实在看不过去,出面作了两首诗,这才把旁人给比了下去,给墨府正了名。
四娘和六娘恨恨地瞪着二娘,丝毫没有因为人家解了围而感激,反而对二娘才名更上一层感到嫉妒。同样是庶女,明明她们俩才是爹爹手中的宝,偏偏二娘才是府里最有才气的一个。
相对六娘,四娘心里更加恼火,因为她分明看到了人群中的蔡二郎在二娘对出诗句后眼中闪过的惊羡和赞赏。蔡二郎那般出众的少年,目光不在自己身上,倒总是围着二娘转,哪怕每次来墨府做客,也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心仪蔡二郎多年,可一次都没得到那人的正眼。凭什么!
“大姐,有些人非要打肿脸充胖子,随她们去就是了,横竖我们姐妹俩也不是作诗的料,就算让旁人知道父亲一个探花郎教养出来的女儿学不到他半点才华又如何?反正我们又不用去考科举。不过是苦了二姐,毕竟二姐一向都是受人称赞的。不过没关系,横竖二姐已经为人所知,我们再差也拖不了后腿了。”墨卿砚自嘲道。
自从意识到父亲不喜欢自己,或者说不喜欢蒋氏所出的孩子,一心只扑在柳姨娘和一双庶女身上后,她就破罐破摔了。
父亲不喜欢舞刀弄剑是吧?她就非要整天别着一把刀在腰间。父亲不喜欢子女和忠信侯府来往是吧?她每隔一天就要跑一趟。总之父亲讨厌什么,她就做什么。
她为蒋氏感到心疼,明明是个娇女,为何偏偏嫁了父亲那样的人。外人都道父亲才华横溢长相风流,只有她知道,这个人是多么凉薄自私的一人。
“你胡说什么呢?谁没有继承到爹爹的才华了?”四娘尖叫道。
“我说错了?”墨卿砚斜眼,“你若是有点自知之明,就不会去同刘家那两位姑娘拼诗了。人家是什么人?她们可是在太后娘娘的生辰上拼诗夺魁的,你不自量力去跟人家比试输了还不服气,怪谁?”
太后的生辰,只有嫡女能出席,墨长风就是再宠爱这对庶女,也不可能带她们去的,因此四娘和六娘都不知道她们昨天遇上的是什么样的对手。话说回来,能得太后赞赏的姐妹花最后能对二娘甘拜下风,倒是间接抬了二娘的名声,想到这层,姐妹俩脸上的表情就更加不好看了。
“二娘做得不错,没让外人小瞧了咱们墨府。”蒋氏终于开口了,“梦叶,我记得我的小匣子里有串玛瑙手串,还是当年皇后娘娘未出阁时送的,你去取了来给二娘戴上。”
二娘听了欣喜若狂,就连墨卿砚都意外蒋氏的大方。那可是皇后娘娘给的礼物,虽然是入宫前送的,那也价值不菲,蒋氏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赏了二娘,看来娘亲对于二娘这件事是极其满意的。
“对了。”蒋氏又说,“元娘昨日和若容公主等人骑马也拔得头筹,不能厚此薄彼了,把匣子里另一串黑曜石的手链也取来,就当给元娘的奖赏了。”
“谢母亲。”虽然元娘对这些首饰并不是很在意,但从蒋氏手里拿东西,还是让她高兴的。
四娘和六娘眼睁睁看着梦叶取了两串手串来给元娘和二娘一人一个,眼里是说不出的羡慕。虽然她们不缺首饰,甚至因为墨长风的偏心比这几个姑娘戴的还好,可架不住其中一个是皇后娘娘给的,这价值不可估量啊。四娘还在介意昨晚蔡二郎的表情,而六娘眼热地看着二娘将玛瑙手串戴上,一时间两人都对二娘投去敌视的眼光。
二娘感受到了姐妹俩的敌意,又看了看手上的玛瑙,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太招摇了。墨卿砚一看二娘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忍不住叹息。二娘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软和了点,根本争不起来。昨晚若不是墨府脸面要被四娘和六娘丢尽了,怕是她也不会出面。这柔软的性子,要改改才好。她又想到二娘生母云姨娘那温和的模样,只能叹一句有其母必有其女了。七娘也是云姨娘所出,她可不会再让七娘养成二娘那软绵绵的性子了。
“三娘,过来。”蒋氏将墨卿砚招到跟前,细细看了看她的眼底,尽管被白粉覆盖,还是能觉察到眼底的疲倦。
“昨晚睡得不好?”
“嗯。”墨卿砚不好意思地点头,“昨晚风大,吵得人睡不着。”其实风声没那么夸张,不如说到了夜里雪下大了院子里还挺安静的,蒋氏也知道这不过是个托词,怕是还想着三年前的事呢。
“那房间也就你能睡下去。”四娘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当初挑厢房,就墨卿砚那间无人愿意选,就因为那房间容易漏风,加上到了夜里那树影照到屋子里怪吓人的。从前六娘住过两日,半夜醒来被那摇晃的影子吓得不轻,之后说什么也不肯再住那屋,最后强硬地抢了墨卿砚的屋子。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是住得下去的。莫非四妹心里有鬼?”
“你才有鬼!”四娘涨红了脸。
“还与她啰嗦什么?今日积雪,我们出去玩雪去。”元娘已经站起,过来揽了墨卿砚的手臂,强硬地将她拉离了蒋氏的屋子。
“你昨日还未玩够?”墨卿砚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元娘在两人居住的院子里堆起了雪球。昨日下了一整夜的雪,这院子里白雪皑皑,倒是足够两人折腾玩耍了。
“说起这件事,你猜我昨日碰见谁了?”元娘朝墨卿砚丢了个雪球。
墨卿砚灵巧地躲了开去,自己也随手抓了一团,瞄准了元娘投了过去,同时问道:“谁啊?”
“说出去吓死你,我见着太子了!”
“太子?”墨卿砚一低头,听得身后雪球打在枝干上,手里动作不停,“昨日你不是同若容公主去了马场么?怎么太子也在?”
“谁晓得呢。”元娘说,“只是远远见着了他,我没认出来,是公主说那身影一定是太子,看样子他盯着我们赛马已经好一会儿了。”
“没同你们打招呼?”
“没有,很快就走了。”
“也许只是路过,看见公主也在就停下来瞧了两眼。”
“我想也是。”元娘说着轻巧地爬上了树,又对着墨卿砚招了招手,“你上来。”
等墨卿砚上来了,元娘同她一起俯视着整个墨府,突然说道:“昨日我听燕娘说了一件事。”燕娘也是同元娘交好的一位小姐妹。
“什么事?”墨卿砚问道。
“大哥那个麓久书院,好像要开始招收女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