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偷窥到皇上强占伏鸾未遂,知道皇上心里对这从前的儿媳仍是心痒难耐;
情急之下,云氏仿着伏鸾的眉间的印记,火速画了个宝相花钿,来赌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她赌对了!并且很快就得手了。
凭着这和伏鸾一样的花钿,她在皇上回宫的路上——具体说是马车里——就被临幸了;
人还未进宫,云氏便已成为正七品充衣……
只是这运势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的手段,比起伏鸾这正主来说,终究是差了些。
伏鸾相信,青鸾的运势,会比云氏长久、更长久些……
月上梢头,众人渐渐散去,只剩伏鸾仍守在元氿的床头。
擦汗的手巾换了一条又一条,每一条擦完后都能拧出水来。
直到这会儿,元氿才好一些,可仍然昏迷着。
“不是、不是我……”
“我没有做……”
“我没有碰过她……”
“是、是……”
“娘、我好累……”
元氿开始说胡话,伏鸾摸了摸他的头,并未发烫;
她知道,他在病中又想起被冤枉的事。
那一句句呓语宛如尖刀般扎在她的心上;那都是她做过的孽……
她当初为了元碌那草包,伤害了这么好的小氿、愿意舍身救她性命的小氿……
“小氿、小氿……”
“我答应你,不仅会帮你重返东宫,还有……”她握住元氿的手;
眼泪扑簌簌往下流,一滴滴地滴在他的手上。
重生后,她哭过很多次,但只有这次是真的。
她是伏鸾、是伏家嫡长女、是大魏祖训钦定的太子妃……
为了复仇,她可以学她如今最恨的伏筝筝,在男人面前装哭示弱;
可真正的脆弱和委屈,是不能轻易示于人的。
元氿被污蔑之前,她只打算遵照祖训、做他的太子妃;
知道真相后,她对元氿的也只有亏欠;
哪怕是一朝重生,她想的也仅仅是“还债”。她怕啊!
她怕又扶持了一只白眼狼……
可小氿今日这一挡,直接挡进了她的心里……
经历了前世的惨剧,她以为她丧失了爱人的能力,她很难想象她还会爱上别人;
也许元氿是个例外,亦或者……
“姑奶奶,大少爷派人来接您回府。”花萝柔声提醒道。
伏鸾摇了摇头,“我不回去,我要守着小氿……”
一盏茶之后,花萝又回来了,“姑奶奶,大少爷他……”
“你和大哥说,我今晚要在瑶华宫陪小氿;
“让他回去吧!别再劝我了……”伏鸾轻声道。
几个时辰里,伏澈来劝了几次,想接妹妹回去,都被伏鸾拒绝了;
眼见天色越来越晚,他实在劝不动,便把伏渊找来了。
伏家兄弟都知道,几个哥哥里,伏鸾最愿意听的,反而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哥的话;
兄弟们虽然妒忌,可无论是功绩还是实力;
伏渊确实是伏家这一代里最强的,他们心里也服气。
尤其是伏澈。
伏鸾差点被案桌砸到的那一刻,他心都要跳出来了;
但是他当时忙着保护皇上,分身乏力;
如果不是有小氿相救,伏鸾的命,恐怕又到头了。
可若是伏渊在,他定能两全!
“你闹够了没有?”低沉的嗓音在伏鸾身后响起,进来的却是伏渊。
“大哥,你怎么进来了?”伏鸾缓缓起身。
“我再不来,怕是今晚就要多一个妹夫!
“什么叫‘今晚你要陪小氿’?说话!”伏渊低声喝道。
“就是字面意思。结盟大典上的事,想必三哥已经和你说了;
“小氿的样子你也亲眼看见了。怎么;
“大哥连这几个字,都要掰开揉碎才能明白吗?”伏鸾莞尔道。
伏渊往榻上瞟了一眼。
元氿还在昏迷着,伏鸾确实只是在照顾他而已,不算假话。
可他想起伏鸾去司刑寺大牢时说的话,心中依旧颇有怨念。
“你一个待嫁的姑娘,彻夜守在一个男人身边算怎么回事?
“他若真心喜欢你,为何不开口让皇上为你们指婚?
“阿鸾,伏家那么多太子妃的前车之鉴还不够吗?
“这些皇子们,不过是冲着大魏祖训和太子之位才对你好;
“等他们坐稳帝位,就会……”
“那你呢?”伏鸾昂起头冷笑着,“娘临死前,和大哥说了什么,你敢重复一遍吗?”
“不过是……让我照顾好你和你的亲哥哥们、打理好伏家;
“让我……”伏渊皱了皱眉,不知伏鸾为何突然提起亡母。
“让你继承伏家家业,是吗?可是哥哥;
“据我所知,不是这样的……”伏鸾拼命忍住眼泪。
伏渊他……篡改了伏夫人的遗愿!
这是伏渊前世临刑前告诉她的。
“是我贪心不足;明明可以说出真相带你离开……
“我觊觎伏家的家业,死不足惜。可是我不该骗你……
“你一定要保住性命,好好活下去!”当时他说完这番话,就被处以五马分尸之刑;
伏筝筝和元碌那对狗男女押着伏鸾,逼她亲眼看着这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哥哥行刑、听着他的惨叫;
直到他的人头被挂在城门口……
“现在提这个做什么?赶紧跟我回去!怎么,想把我支走;
“方便你和燕王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是么?”伏渊挑眉道。
“小氿今天救了我一命,我照顾他不应该么?
“在大哥眼里,我和小氿在一起,只会做‘见不得人’的事,是吗?
“还是说,是你想对我做这种事?”伏鸾冷笑道。
“你……你今天非走不可,不想回去也得给我回去!”伏渊平生的心事被伏鸾拆穿,恼羞成怒。
他不顾这里是公主的寝殿,也不顾自己的将军身份,拽着伏鸾的胳膊就想将她拖出去。
外面的宫人听见里面的争吵,都不敢进去阻拦,只好在外面干着急;
花萝思来想去,只好硬着头皮去叫元蕊。
伏鸾并不妥协,她一口咬住伏渊的手;伏渊虽将她松开,可并没有放弃的意思。
“宫里最不缺会伺候的人,非得你这侯门千金自掉身价,连家都不回上赶着伺候男人么?
“你若执意不走,我有的是法子让这细皮嫩肉的小王爷生不如死!
“别忘了,你那草包夫君能做的事,我照样能做!”伏渊附在妹妹的耳边,声音依旧低沉,甚至带着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