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筝筝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连向来对伏鸾不满的虞微言，脸色也巨变！
他低声喝道：“筝筝，你胡扯什么！”
他而后连忙躬身道：“皇上，筝筝她、她刚被退亲，心里不好受；最近又病了，病到满口胡言，您千万别听她的！
“阿鸾她是我和夫人的第一个女儿；她若不是嫡长女，嫡长女是谁呢？来人，快把二姑娘带下去！再找个……”
皇上打断道：“不，让她说下去！朕犹记得，阿鸾与老六和离那天，老六也曾说……
“‘她本来就是钻了祖训的空子’。朕当时忙着查巫蛊之事，倒没理论；如今两相对应……这里面竟然大有文章？！事涉大魏祖训，朕不得不慎之又慎！
伏鸾瞥向虞微言，该他说话的时候，偏又说不出来了！
而薛家众人，虽然对虞微言与伏筝筝颇有怨言，可对伏鸾并无恶意，是以并未开口。
伏鸾思虑片刻，不卑不亢道：“皇上，那‘空子’无非是说，我随母姓伏，并非像伏家之前的太子妃们随父姓。
“敢问皇上，大魏祖训只说是‘伏家嫡长女’为太子妃，可曾说一定是‘伏氏男子’的嫡长女？”
“这……”皇上犹豫了。
如伏鸾所言，大魏祖训，确实没提到这点。
伏鸾笑道：“当初元……昌邑侯说我家‘钻空子’，仅此而已。也不怕皇上笑话，这空子还是我爹对着大魏祖训，一条条扒下来才找到的！
“这事当初是过了明路的，您和昭慎皇后都知道。若无帝后准许，我家再神通广大，也难以偷龙转凤，不是么？
“满长安城谁不知道长安侯入赘到伏家；谁又不知道，我伏鸾随母姓？不知筝筝如今提起这事，能说明什么呢？”
“你说得不错，可是……朕想听你妹妹继续说！”皇上面带不悦。这下，连薛家人都看出不妥——
他们虽不知皇上对伏鸾心猿意马，可打从他一进来，便处处向着伏鸾，足以看出他的心偏向哪里；
伏鸾这次辩解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他理应高兴；可皇上的眉头不仅未舒展，反而锁得更深了！
伏筝筝冷笑道：“我可没说我要提的是这件事！”
她转而正色道：“皇上，民女要说的是，民女不只伏鸾一个嫡姐；在她出生之前，还有另一个姐姐！”
此话一出，前厅反倒鸦雀无声起来；率先打破寂静的，是伏泽。
他笑道：“筝筝又说胡话了！我娘只生了四子一女，唯一的女儿便是阿鸾，你哪还有别的嫡姐？”
虞微言松了口气，心里想道：“幸亏有个儿子在，要不然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伏筝筝似笑非笑道：“四哥问得好！有件事，筝筝一直存在心里，想问四哥很久了，刚好趁这个机会当面问一问——
“四哥与嫡姐乃双生子，生辰只差两个时辰；可为何你称呼五哥为‘五弟’，而嫡姐却喊她为‘五哥’？”
薛沉帮腔道：“想必是……”
“我没问你！我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薛家开口？”伏筝筝立时柳眉倒蹙，完全没了当日以药膏讨好“未来大姑”的谄媚。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要知道，五哥可也是伏夫人所出，和哥哥姐姐们同母！他比四哥您，整整小了一岁！
“而和您同时出生的嫡姐，却要叫他一声‘五哥’……皇上，您不觉得奇怪吗？”
皇上饶有兴致道：“阿鸾，你妹妹的话，你都听到了？解释解释吧！”
虞微言在一旁叹了口无声的气，皇上对此事刨根究底，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若是夫人在世的话……
他偷偷望了伏鸾一眼，只希望这和夫人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儿，能一如既往地伶牙俐齿。
伏鸾莞尔道：“那皇上希望我是伏家的嫡长女，还是……”
皇上陡然收了笑脸。他那点旖旎心思，被伏鸾摸得一清二楚。他自然希望伏筝筝所言是真的！只要伏鸾不是嫡长女，她就无法再次成为太子妃——
至少无法只因为大魏祖训而成为钦定的太子妃；到时候只需一道圣旨，就可将他据为己有！
想必长安侯这做父亲的，是不会有什么怨言的；恐怕不仅没有怨言，还会为了讨好他、恨不得亲自将女儿绑了送到他的龙床上！
皇上板着脸道：“朕要看的，是证据；要听的，是事实！阿鸾，你可别以为能轻松将朕糊弄过去！
“当日在东宫崇文馆搜出来的做成‘人彘’的偶人，上面刻了你的生辰八字；可是……好像不对吧？你的生辰八字，不是那样的！”
皇上连伏鸾的生辰八字都知道，对她的心思再次昭然若揭，只是无人敢说罢了！
伏鸾这才正色道：“不错，那偶人上刻的，是我真正的生辰八字，而不是上报户籍时的那一个！”
虞微言闻言，知道大势已去；他紧闭双眼，再次长叹。
伏泽的双生妹妹、那位真正的“伏鸾”，刚出生就断了气。伏家重女儿，伏夫人嫁了三次，这第三次才生出一个宝贝闺女，却……
谁能不悲痛呢？可虞微言不仅不悲痛，还迅速决断道：
“大魏祖训有云，伏家嫡长女为太子妃；如今我是入赘到伏家的，女儿自然随母姓‘伏’；这闺女，天生就是当太子妃的命！”
可伏夫人悲痛归悲痛，头脑还是清醒的，“不，她已经死了！再者说，太子妃一事，得等我兄弟生了女儿才……”
虞微言当时口内急道：“夫人，你糊涂！大魏祖训可没说，是伏家男人的女儿、还是女人的女儿！
“你姓伏，闺女跟你姓伏，她又是咱们头一个女儿，不是‘嫡长女’是什么？
“还不赶快将这消息连夜递进宫里，让皇上、皇后、太后和太皇太后高兴高兴！伏家有多少年没出过嫡长女了？”
伏夫人难以置信道：“可是侯爷，女儿她、她已经死了啊！”
她怀里抱着那已经凉透的死婴，无论医女怎么劝说“尸体有尸毒”，她也不肯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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