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皇上答复,伏筝筝便急道:“皇上……”
“筝筝,圣上面前,不可无礼!”伏鸾求皇上褫夺筝筝的姓氏,虞微言不敢开口;
如今见筝筝打断皇上的话,他才不得不出声制止。
皇上面带不悦道:“长安侯,你这小女儿,教养可真好啊!”
虞微言这一日不知道因为筝筝丢了几次人,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微臣教女无方,还请圣上……”
皇上蹙眉道:“好了!既然朕当初开过金口向阿鸾许诺,如今阿鸾有求,朕就必应!伏筝筝即刻改为‘虞筝筝’,至于户籍……”
伏鸾笑道:“户籍倒不急,想必我爹自会找大司徒变更。筝筝,皇上亲赐你姓‘虞’,你还不赶快谢恩?”
“我……皇上,民女生下来就姓‘伏’,一直长到今日,每天都姓‘伏’,怎么就突然让我改姓呢?
“她伏鸾算什么东西?皇上,一个欺君罔上、混淆血脉占了太子妃的女人,您怎么能听信她的话呢?
“可怜我娘出身低下又早亡,若我也有个家世显赫的娘,必不用受今日之辱!
“从古至今,从未听说过什么‘褫夺姓氏’的说法,何等荒唐!”伏筝筝——现在应该叫“虞筝筝”了——对着虞微言哭诉道。
虞微言人如其名,“人微言轻”;纵然靠入赘到伏家封了个“长安侯”,可在皇上面前,仍然不敢说半个“不”字!
眼见宝贝女儿受了委屈,他也只好咬牙躬身道:“微臣谢主隆恩!筝筝她不懂事,还望皇上……见谅!”
薛沉冷冷地说道:“二姑娘就算没读过几本史书,咱们大魏朝现成的例子总该听过!
“若提及‘褫夺姓氏’便叫‘荒唐’,你把皇上往哪儿放?”
“你……哼!”筝筝被揭穿老底,实在气不过;可她今日又纵欲又小产,实在没了力气。
薛沉所说的,自然是八皇子从玉牒中除名、被剥夺“元”姓之事!
薛凛暗自摇头,居然有点庆幸退亲之事。如今看来,筝筝品德低劣、粗俗不堪,和外表装出来的“淑女”相去甚远,绝非薛家可娶之人!
皇上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他看看伏鸾,又看看伏筝筝,沉声道:
“长安侯,你抽空记得找大司徒给你家小女儿改姓!既然伏家的嫡长女早夭,这一代伏家便没了嫡长女;
“阿鸾,你……往后你不可再以大魏祖训为理由,成为太子妃!至于这‘欺君之罪’么……伏夫人既已过世,死无对证、查无可查!
“阿鸾和伏家的几个儿子,到底对大魏有过功劳,‘欺君罔上’之事就别再提了,谁提朕掌谁的嘴!”
皇上的话说到这份上,谁还敢反对?众人只得应允。
皇上只望着伏鸾,笑盈盈道:“阿鸾,朕不得不提醒你:
“你可得想清楚了,如今你无‘伏家嫡长女’的身份傍身,无法帮助任何一个皇子成为太子;
“小氿他恐怕……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倾心于你。更何况……”
“就算阿鸾不再是伏家嫡长女、不能助儿臣当太子,儿臣也要娶阿鸾!儿臣非阿鸾不娶;
“望父皇为儿臣与阿鸾赐婚!”未等皇上说完,小氿便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后面还跟着花萝。
伏鸾不由苦笑:这前厅今日真热闹,不断有人闯进来!
皇上陡然收了笑脸,厉色道:“哼,朕没传讯你,你还敢过来!朕今日来长安侯府,是因为又听到有人说,你在酒中给女子下合欢散!
“小氿,你可别忘了,阿鸾上回只是用魁首换了你自由,上回的奸污案,你仍是凶手!”
虞筝筝趁势当众哭道:“皇上为民女作主!民女今日就是饮了燕王送的酒,才、才……”
后面的话,就算她不说,众人心里也清楚;不仅清楚,还连画面都能想象出来呢!
作壁上观的薛家人,如今却坐不住了。
薛凛道:“皇上,臣等都饮了燕王殿下赏赐的酒,均无事;怎么唯独长安侯的二女儿……哼!”
就算在皇上面前,他也藏不住对筝筝的鄙夷。这就是他同意的儿媳妇、他儿子亲自挑选的意中人!
她放荡到穿着订亲的喜服和一个足以当她爷爷的野男人当众交欢;甚至听那帮闹事的人的说辞,他二人早已勾搭到一起,她还以“完璧之身”骗薛衍!
皇上望向伏鸾,笑道:“阿鸾,朕想听你说!小氿他说他非你不娶;而同样的事一再发生在他身上,你呢?你还愿意嫁给他吗?”
伏鸾亲自给小氿擦了汗,而后笑道:“回答之前,我得先向皇上请教一个问题:当初皇上在昭阳殿上,说奸污案一事休得再提;如今若我提了……”
皇上挑了挑眉,“朕自然赦你无罪!你和伏家的欺君之罪朕都免了,还在乎这个不成?”
伏鸾与小氿耳语一阵,继而回道:“敢请皇上宣一个人。此人来了,自然会说出所有真相!”
“哦?谁?”皇上饶有兴致地问道。
伏鸾正色道:“八皇子元夕!”
虞筝筝瞟了薛沉一眼,总觉得她今日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哪里怪……但偏偏她刚才提到八皇子,八皇子居然就来了???
皇上皱眉呵斥道:“什么‘八皇子’,什么‘元夕’!朕膝下早无‘八皇子’这个没良心又不知廉耻的儿子;大魏皇室中,也再无什么‘元夕’!”
伏鸾想虚赔个不是,却被元氿拦住了。
小氿正色道:“父皇没了那个儿子、大魏没有元夕,此话不假;可他总算是儿臣的哥哥!恳请父皇,见儿臣的八哥一面!”
皇上没了法子,只好摆了摆手;于是已被废为庶民的八皇子,成了今日唯一一个通传后才入内的人;而这人,就是当日在长安侯府门前抱住伏鸾腿、手背被烫伤的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