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的……阿那瑰是他的庶妃;
“小氿和她有肌肤之亲是正常的,没有她也会有别的妾侍;
“他有那么那么多的妾侍呢……”伏鸾按下难过,安慰了自己一路;
可看到坐在长安侯府门前的元氿,她的泪一下子决了堤!
怎么可能不在意啊!
这是说从小就喜欢她的元氿啊!
这是说为了她才拼命争夺太子之位的元氿啊!
这是纳妾当天也要参加她的册封礼的元氿啊!
这是她重生后再度赌上全副身家也要还他清白、帮他夺嫡的元氿!
这是已经和她赐婚、并且未来的命运和她紧紧捆绑在一起的元氿!
可是在她为他奔走的时候,他在做什么?他和阿那瑰有了孩子!
如果是结盟大典前的伏鸾,或许不仅不会心痛,反而会因元氿有了孩子而喜悦——
毕竟那时的伏鸾,还未与小氿定情;而拥有子嗣,也是夺嫡的重要筹码之一!
但偏偏是现在……她早就做好了与他白头偕老的准备,他却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还偏偏是曾在危难当头推了她一把的阿那瑰!
对了,这事也是发生在结盟大典……那天好忙啊!
在小氿看到伏鸾的眼泪之前,她背过身去偷偷擦掉了。
她可是琅琊郡君啊……可不能让人给小瞧了!可那红了的眼眶,终究是骗不了人的……
这份倔强与决绝,元氿看在眼里,如何不心疼?
伏鸾硬是挤出几分笑意,却对看门小厮佯怒道:“怎么不让燕王殿下进去?
“幸亏是燕王,若是换了别的王爷,恐怕要笑咱们长安侯府不知礼数呢!”
元氿抱着一坛酒起身,连忙摆手道:“不是的,阿鸾……我特地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
“我知道今天对你、对我来说,都是个好日子,所以想……”
“对月小酌”四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看到未过门的妻子那肿成核桃的眼眶,他心里大概猜到了七七八八;可伏鸾未挑明,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的确是‘好日子’呢!我大仇得报,而燕王您……快要当爹了!”伏鸾终究是带他进了长安侯府。
元氿装作没听见她话中的刺;他四处张望着,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阿鸾,怎么不是你的院子?”
也难怪小氿心里失落,这不过是长安侯府里顶顶普通的一处小园子;
而上次揭发筝筝的身世,伏鸾带他去了自己的那一处院子,只是没来得及进入她那二层小楼的闺房而已。
他满心以为,今日这极特别的日子,她会带他去那没去过的地方;
可谁知,只是这么一个普通的花园;旁边多的是侯府侍婢来来往往;
仿佛说话声音大一点就会被她们听去似的,好不自在!
伏鸾冷笑着再度说道:“如今殿下要当爹了,我再邀你进我的院子,我成什么了?趁庶妃怀孕争宠抢男人?”
元氿见怎么都躲不过这件事,只好说道:“她不过是个庶妃、又是胡妇、又是和我最近才认识的,怎比得上你?
“等你嫁过来,就是燕国王后呢!你若心悦燕地的豪迈,我就带着你‘就国’;
“你若留念长安的繁华,我就求父皇让咱们留在长安……好吗?”
伏鸾冷冷地说道:“恐怕你的‘燕国王后’另有其人呢!
“等阿那瑰为你生下个一儿半女,你猜西域三十六国会不会趁皇上高兴,上奏为他们金尊玉贵的小公主请求晋封?
“她的儿子将来是不是要承继你的王位?燕王殿下,你妾侍虽多,可就只有这一个怀了孕啊!”
元氿攥紧了拳头,又悄悄松开。
他喃喃道:“又不是我要纳她为妾的,是父皇硬塞给我的!
“我能推辞得了么?我有的选么?当时我能依靠的,只有阿鸾你了……
“可你非但没有让我推掉这‘好事’,反而建议我求父皇晋她为侧妃。
“阿鸾既有当初的心胸,如今为何小气起来?”
伏鸾捏紧了竹筒做的茶杯,冷笑道:“我‘小气’?是啊!天底下有了心上人的蠢女人,大抵都是小气的!
“我若是她,可装不了那么大方!一边和‘夫君’说着别的女人赛马时的情景,一边宽衣解带、翻云覆雨!
“你二人的亲事是皇上所赐,难道你和她云雨也是皇上强迫的么?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重点不是阿那瑰有了孩子或者你要当爹了,而是你在骗我!
“元碌陷害你、污蔑你、害你丢了太子之位,还买通狱卒对你动用私行,更霸占了你的妾侍;
“按理说,你对他的仇恨不会比我少,可是你……在父皇夜审元碌那天,从头到尾都没出现!”
“那天……”元氿在脑海中拼命搜寻着那天的记忆,可等他想起来时,更难启齿了!
伏鸾冷冷地说道:“说不出来是吗?那我替燕王殿下答好了:
“那晚阿那瑰腹痛不止,你担心她腹中胎儿有恙,不仅亲自留在府中陪她;
“还召了十几位太医到你府中,太医署一下子就空了一大半!”
元氿微闭双眼,“她有孕在身,所以我多担待她一点……换了旁人,也会选择优待孕妇的,不是么?”
伏鸾凤目圆睁,“可是好奇怪呀!大魏最好的医女当时就在你府上,又都是女儿家,看起病来更方便。
“你为何不让她为你的爱妃诊治,反而舍近求远,找一群白胡子老头呢?”
元氿云淡风轻道:“伏苓医女当初说,在医者的眼里,男人和女人的身体不过都只是肉块而已。
“我又何必执着于大夫是男是女?只是……”
“只是你担心伏苓是我的人,对你的爱妃和她腹中孩儿不利;
“所以宁愿放着这顶尖的医女不用,是吗?”伏鸾忍着心痛,问出这句话。
“阿鸾,我……”元氿欲言又止。
可伏鸾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沉默,便是默认了!
那晚她在两仪殿,指证他们共同的仇人,将元碌送上一条不归路,连元嘉都去作证了!
而元氿这个当事人,在陪别的女人……
她为他做的一切,都不及阿那瑰腹中骨肉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