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早已颁布圣旨,复立燕王为太子,当然是以太子身份下葬!”
“当初圣上下旨,只是昭告天下‘即将’复立燕王为太子,并不是正式的册封……”
“是啊……未行册封礼、未入主东宫,如何算得‘太子’?”
“汉武帝当初下诏废掉卫皇后子夫,连皇后的玺绶都上交了;可因为她在接旨前自尽,所以最终仍然以‘皇后’的身份下葬!
“如今燕王未行册封礼即薨,自然只得以燕王之身下葬!”
“哼,引经据典谁不会?冯太后冯媛,被哀帝下诏废为庶人,同样是在下诏前自尽,终究虽然未按旨废为庶人,可她也只以‘诸王太后’而非‘先帝太后’的身份下葬!
“燕王自幼多灾多难,圣上爱子之心,臣等理解;皇上若心疼他,大可以恩封他的妻儿、或给他增一些身后哀荣;
“但是燕王实在不适合以太子之身下葬啊!”
“燕王于社稷无功,实在不适合……”
元黎皱眉道:“诸位爱卿的意思,朕都知道了。这事暂且搁下,容朕考虑考虑,改日再议!”
正当大臣们在朝堂上争辩时,伏鸾在对镜描画她的花钿。
元黎先前所赐的花钿贴着虽方便,但终究是金箔和珍珠做的,远不及原先的朱红色宝相花好看。
她在眉间勾勒着宝相花的轮廓,可怎么都画不好,甚至连手都开始抖了起来。
“啪!”伏鸾将笔狠狠掷在地上。
曾经在她脸上驻足半年有余、怎么都去不掉的印记,如今在她的记忆里竟然模糊起来,就如同那个和花钿一同出现、又一同消失的人一般……
“阿鸾为何生气呢?在我心里,阿鸾从来不是用死物撒气的人啊……”来人捡起摔断的笔,吹了吹上面的灰。
“啊,我又做蠢事了……长秋宫的地终日无尘,怎么会有灰呢?”
伏鸾呆呆地望着那人镜中的倒影,“小氿,你……”
元氿站在她身边,腼腆地说道:“我不放心你,所以来看看……”
伏鸾莞尔道:“你要出殡了,倒来看我?上次在我家可是说好了,再见到我,该叫我‘母后’了……”
“我才不叫呢,把阿鸾都叫老了。想必阿鸾,也不想听我叫你‘皇后娘娘’,是吗?
“阿鸾,闭上眼睛,我来帮你画。阿鸾的宝相花啊,我连花瓣上的纹路都记得……
“我早就想着,等我们成亲后,我每天都要帮阿鸾画花钿……”元氿不由分说,便扳过伏鸾的脸,一笔一笔地帮她画着。
伏鸾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地闭上双眼,感受着沾了水的胭脂在她眉间晕染开来……
“可以睁开眼睛了……”
伏鸾缓缓睁开双眼,眉目间朱红色的宝相花,果然和先前一样,灿烈似火、明媚如画!
她刚想夸元氿两句,可他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的夫君、大魏的皇上——元黎。
“阿鸾、阿鸾?”元黎轻摇着她的肩膀,伏鸾这才起身行礼,却被元黎按住了。
“朕之前在长安侯府说过,阿鸾不用向朕行礼。当时你还是……如今成了皇后,这话自然更加作数!”元黎笑道。
他望着妻子新画的花钿,倒是有些怔住了,“这宝相花钿……”
伏鸾低低地答道:“皇上觉得,它和从前的……一样么?”
皇上只笑道:“这画上去的,倒是比贴上去的好看……这几日朝中对于小氿下葬的事颇有议论,想必你有所耳闻。
“朕……想听听你的意见。可别说什么‘后宫不得干政’的矫情话。阿鸾是朕的妻子,不是‘后宫’之一……”
伏鸾思忖道:“就……就还是以燕王的身份下葬吧!毕竟……他说过他不想当太子。只是,把他的名字改回去吧!”
她揪着衣角,才噙住眼泪,没再让泪水决了堤。
元黎仍旧笑道:“大臣们只顾着搬出圣旨和典故,只有阿鸾,考虑到了小氿的心。
“可你为何要让朕把小氿的名字改回去呢?”
伏鸾喃喃道:“听说‘元葛’这个名字,不是太常寺择的,而是他的母亲苏美人亲自为他取的。
“‘葛’是能解酒的东西……擅长酿酒、以酿酒得见天颜获盛宠的苏美人,用这个字为儿子命名;想来是觉得能为她在宫中带来快乐的,除了酒便是这个孩子了!
“而‘元氿’这个名字,是昭慎皇后收养了他之后才为他改的。‘元氏小氿,排行第九、喜爱酿酒’,看上去是以‘氿’代‘酒’,纪念苏美人,可实际上……”
伏鸾顿了顿,继而叹道:“这个字和‘氿’完全无关,昭慎皇后不过是……”
“不过是在取笑他罢了……”元黎抚着妻子的脸,说了她想说的话。
“您都知道,是吗?”伏鸾惊讶道。
“氿”是从侧边流出的泉水;昭慎皇后二子均夭折,她收养了当时唯一一个生母亡故的皇子,并且为他改名为“氿”,以此讥讽他并非正统!
“是啊……少年夫妻、未至白首;外人看着伉俪情深,为昭慎皇后早夭心痛不已;
“只有朕自己清楚,这个发妻有多‘贤惠’!”元黎冷笑道。
伏鸾猜得没错,昭慎皇后恐怕并非坊间流传的“贤后”。
伏鸾苦笑道:“可您还是留下了她的发结,还在每月初一十五,唔……”
言语间,元黎将伏鸾抱在腿上,坐在梳妆台前;伏鸾只觉得心口一凉——
元黎已将她的衣襟扯开,满是欢爱痕迹的肌肤彰显着她这段时间的恩宠;
一双大手将少女胸前的丰盈揉捏出各种形状……如此种种,都映在镜子里……
“皇上,现在是白天……”伏鸾红着脸扭过头去,不愿看镜子里旖旎的自己。
“白天怎么了?丈夫和妻子欢好,还要挑时辰吗?阿鸾喜欢谁、心里在想谁,把朕当成那个男人就是了……”元黎舔着妻子的耳垂,手上的动作一点没停下。
“唔、我没有……”伏鸾的身子随着男人的动作起伏,只能喘着气辩解道。
“还说没有……阿鸾,妻子动情的样子,是骗不了丈夫的……”似乎是为了惩罚妻子,元黎的动作更凶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