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前有王、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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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六，天色尚早，黄元便带着法正和二十名护卫离了家门。

众人出了阆中城，黄元忍不住回望一眼城中家的方向，心思复杂，但一言不发，打马又走。

男儿仗剑行千里，千里一路斩胡羯。

众人行了十余里，快到中午，正准备歇息一下，忽听身后马蹄声急。黄元素来谨慎，便派人前去查看。就在这时，身后便有“元子大兄慢行”的喊声。

很快一匹快马由远及近，马上驮着两人。

一人乃是黄元的旧友的句扶，另外一人黄元则不认识。

句扶是巴郡汉昌（治今四川省巴中市）人，年不过十四，素来果壮勇武，整个巴郡都颇有名气。

汉昌句氏算是巴郡不小的豪强，所以二人早早相识。

见到句扶，黄元便问道：“阿扶，如何匆匆前来？”

句扶下马行了一礼笑道：“元子大兄，听说你要去荆州，我这是来投奔你了。我刚从阆中你家出来，云子言‘你要去成都办事’，我便打马追来，希望能给你做个帮手。”

黄元有些吃惊，自己到底有多少王霸之气，竟然能引得人倒头便拜，自己难道真成了“益州宋公明”了。

虽然黄元平日待人，春风拂面，又有小恩小惠地施与众人，可万没想到会有这个效果。

“阿扶，你能来投我，我是欣喜万分，不过此去荆州，路途迢迢，我也是前途未卜，所以你可要想好了。”

句扶朗声说道：“元子大兄，我早就认定你了。我巴郡乃偏蛮之地，远离中原，再是豪杰，亦只是地头蛇而已。可我句扶，不甘只做个乡野鸱鸟，想跟着元子大兄，建立功勋，前路再是艰险，亦不畏惧。”

“好！”

黄元赞道：“孔圣十五志于学，而阿扶十四能志于建功立业，其志不亚于孔圣也。”

听到黄元如此夸赞，句扶倒是有些赧然。

黄元也没光和句扶聊天，忽视了他身旁之人，于是便问道：“阿扶，这位跟你同行的壮士乃是何人？”

此人匹肤黢黑，打扮也有些蛮化，不过其面容朴实，看着倒是像个农民。

句扶听了这话，立刻说道：“元子大兄，这是我的好友，名叫何平，巴西宕渠（治今四川渠县渠江南岸城坝古城）人，与我同庚，他素来听闻兄长大名，也愿意跟着兄长一起前往荆州。”

也是十四五岁，看起来倒是显得比句扶年纪大了不少。不过蛮人和北方胡人一样，寿命多不长，十二三岁便算成年，十四五岁，已经能做战士了。

句扶介绍完何平，此人立刻给黄元行了一礼说道：“何平拜见黄郎君。”

黄元将其扶起道：“既然是阿扶好友，便是我的朋友。”

黄元又看向句扶道：“你也是结交广泛，都有宕渠的朋友了。”

句扶立刻意识到黄元语中之意，有些忐忑地说道：“元子大兄，阿平虽是宕渠人，从小寄居在外祖父家，我二人也算同乡。还有，阿平外祖父家是賨人，我私自带阿平前来，你别生气。”

句扶家乡汉昌县，乃是賨人聚居之地，而宕渠县地，更是故賨国所在地。賨人，古巴人的一支，也叫板楯蛮，该民族勇猛彪悍，且善歌舞，其纪律性良好，能够列阵，因此是西南地区最能打的几个民族之一。

黄元正愁没法跟賨人拉上关系，句扶倒是想其所想，给他送来了何平。

黄元听了句扶的歉意，立刻说道：“阿扶，我益州之地，本就汉蛮杂居，双方虽民族不同，但一起为大汉效力，早已是骨肉同胞，何分汉蛮。既然何平兄弟前来，你我便都是志同道合之人，没有区别。”

何平听后，颇为感动，又对着黄元行了一礼。

黄元扶起何平道：“阿平，你既然自小居于外祖父家，那本家是哪里？”

“小人出身贫贱，父亲姓王，也是普通家庭，黄郎君可能不知。”

王平？

黄元突然意识到此人可能是那个咸着威绩，忠勇而严整的王平。再看他小心谨慎的模样，确凿无疑。

史书说王平“性狭侵疑，为人自轻，”因为出身低贱，不识字，因此小心谨慎，敏感到多疑，还不自信，真是如此。

黄元这时拉起了何平的手，对何平说道：“英雄不问出处，起点低并非耻辱，大丈夫当知耻而后勇，所以阿平不必对出身耿耿于怀，我看阿平沉稳干练，有大将之姿，必能咸着威绩。我有个至交好友，名叫狐笃，也是从小居于外祖之家，可他就从不在乎任何轻视的目光，因为他比那些轻视他的人都强。”

何平看着黄元，心中感动万分。他突然跪在地上，对着黄元深深一拜。

“黄郎君，往后何平刀山火海，思思追溯，绝无而言。”

黄元高兴地将何平扶起。

“今日有巴西两位少年英杰来投，与我一同任事，是我黄元之幸也。”

句扶、何平二人的加入，让黄元的队伍更加壮大。

二人年纪虽小，都是潜力股。

众人继续赶往成都，半路之上，黄元便向法正问道：“孝直，我自问自己并无异常之处，为何你们一个个的，皆愿意追随我于寒微之时？”

法正也是让黄元这个问题问的一愣。犹豫多时，法正才说道：“明公乃宰相世家，江夏黄氏，在中原或许不算什么，可在益、荆、扬、交这荒蛮之地，足以高人一等。”

“一个名头，又无大用，也不至于有那么大魔力吧。”

“是明公不自知也。”

黄元听了更加疑惑。

法正道：“明公为人，宽仁有度，弘雅有信义，能救人之急，且不求回报，与明公在一起，如沐春风，这样的仁义之主，我等如何不愿倾心从之。”

黄元点点头，难道自己真的这么多优点。

法正也知道黄元才刚担起大事，尚没有那种觉悟。今日见到何平，他倒是有了一个主意，于是建议道：“明公，賨人善战，悍不畏死，乃是上好的兵源，可通过何平，招募一批賨人用之。”

黄元点点头。

“那此事便交予孝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