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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元和蔡氏的座船携伴而行,很快便离着襄阳不远了。
这几年,襄阳因为刘表的经营,日渐繁华,再加上大量中原人南下,其兴盛之状,已不亚于原本的北地大城。
黄元看着沿途景观,也不得不赞叹刘表确实治政有一套。这样的人物,是个相才,做个诸侯其实可惜了。
很快众人到了襄阳城东南,离城不过十余里。黄元先是与蔡氏分别,回来之后,又与王粲说道:“仲宣,你先回城复命,我尚有别的行程,稍后便入城。”
王粲询问道:“不知元子有何事,若非要事,倒不如与我一同入城,直接去见刘使君,省得有小人进谗言。”
“仲宣不必着急,我准备前往白沙乡庞氏,拜见舅父,若是有人问起,你直言便是。”
王粲听了,倒也没再劝。
黄元去见亲舅舅,理所应当之事,谁也说不出什么。
二人分别之后,黄元便让人入城给来敏、法正送信,他则顺水直奔白沙乡而去。
黄元第一时间去拜见庞氏,是有用意的。庞氏是黄元的母舅家,黄元母亲去世,他理应拜见,而更重要的是,他需要进一步确定各家的态度,尽快选择一个合适的盟友。
黄元之父黄保在益州的遭遇已经证明,没有盟友,个人单打独斗是很困难的。之前不提此事是因为黄元根基未稳,他有求于人,双方地位不对等,谈判中很容易居于劣势,成为别人的附庸。而现在一切开始走上正轨,多个盟友,能助推作唐的发展。
庞家就是第一站。
黄元没去直接拜见庞季,而是先去见亲舅舅庞德公。白沙乡在襄阳东南位置,汉水之滨,此地乃是庞氏家族聚居区。庞季住在东白沙,庞德公住在汉水中的鱼梁洲,庞德公的弟弟庞显住在南白沙。
黄元一行到鱼梁洲,舍船登岸,因为庞德公好清静,黄元随行之人不多,只带了几个护卫。
对于庞德公,黄元并不了解,只知道他是有名的隐士,至于秉性、习惯,皆是不知。
黄元很快到了庞德公的家,可没想到庞德公并不在,家中只有妻子杨氏在。对方见到穿着孝衣的黄元,也有些吃惊。
黄元立刻上前拜道:“外甥黄元,拜见舅母。”
杨氏愣了一下,试着问道:“可是阿芫之子元子?”
阿芫正是黄元母亲的名字。
“正是!”
杨氏看着黄元模样,顿时流出泪来,上前扶起黄元道:“元子,你可算回来,你舅父前日还念叨你。”
这时庞德公的儿子庞山民(也有叫仙民、倦民,山民非名,可能是字)回家,杨氏赶紧叫来儿子,介绍起黄元来。
庞德公父子俱未出仕,也不需掺杂政治考量,因此对于黄元很是亲近。黄元陪着杨氏母子说着话,倒俱是询问黄元兄弟之事。
很快到了午时,杨氏忙前忙后,要给黄元准备饭食。
黄元正和庞山民闲聊,这时突然有人闯入院子,大声喊道:“阿嫂,山民,徐元直向言,今日有客当来与我和德公谈论,请为我们准备一些黍饭。”
杨氏听闻,赶紧从厨房出来迎接。
黄元在屋中听到有人大喊,好奇地问道:“五表兄,这是何人,如何这般无礼?”
庞山民解释道:“元子,此人乃是父亲好友,颍川司马德操,精通奇门、经学,人称水镜先生。他与我父素来交好,亲密无间,来我家也从不把自己当作客人。”
黄元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司马徽,顿时来了兴趣,便和庞山民一起前去相迎。
司马徽并不认识黄元,便问道:“山民,此莫非徐元直所言显达,难道徐元直今已至?”
黄元上前答道:“水镜先生,在下是庞氏之甥,江夏黄元。”
司马徽听后,有些吃惊地问道:“可是人称‘孝义无双,益州黄郎’的黄元?”
黄元没想到自己竟然有如此大的名声,便谦让道:“在下确实从益州而来,至于‘孝义无双’着实是当不得。”
司马徽大喜过望,笑着说道:“这些日子,黄郎之名,如雷贯耳,今日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司马徽拉着黄元入内,便与黄元畅谈起来。
司马徽确实博学,诸子百家,五花八门,皆有涉猎,倒是让黄元有些好奇他的身份。司马徽是颍川人,可是据黄元所知,颍川并无什么姓司马的大家族。而若是普通人,哪有这种学问。
三国提到司马家,第一个让人想到的便是河内司马氏。
于是黄元便问道:“水镜先生之博学,让人敬佩,如此史学造诣,不知与世传史学的河内司马家可有关系?”
司马徽听了,有些愣神,他没有回答,接下来兴致便没有那么高了。
就在这时,有人前来借簇箔。簇箔是养蚕的用具,蚕要吐丝之时,需要将蚕放在特殊的用具上,便是簇箔。
庞山民见状,便要拒绝。司马徽竟然作主,将簇箔借给了对方。
待对方走后,庞山民便问道:“水镜先生,凡借给他人东西时,都是彼急而我缓,可这簇箔,是我之前答应好要借给你的,你家中的蚕也急着上簇,如何能够借给别人呢?”
司马徽笑道:“这个人之所以来求我,必然是没有办法,不得不来。他今日相求,如果不借给他,必然会让他感动羞愧,哪里有因为区区财货而让人羞愧的道理呢?”
庞山民无奈道:“我说不过你,一会便再去我二叔家中,为你取一套簇箔。”
庞山民似乎习惯了司马徽这般做事,眼看一旁的黄元不说话,便与黄元说道:“水镜先生,素来爱人。之前有人丢了一头猪,说水镜先生家中的猪乃是他丢的那一头,水镜先生也不辩解,便把那猪让给了这人。过了几天,那人寻回了自己丢失的猪,将水镜先生的猪送还,还磕头自责。水镜先生不仅没有怪罪,反而感谢此人将猪送回。”
司马徽的处事风格,让黄元有些惊愕。损己而利人,这种人不是大德君子,便是大伪小人。
黄元对司马徽越发好奇,便接下来便更细心地观察起司马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