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平夷镇扼蛮地裂（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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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大战，从一开始便进入高潮。

最先发起攻击的是从水路来的魏延部，众人直趋壶头山下的平地，抢滩登陆。不过田都在靠近岸边的地方设置了很多栅栏，又多布滚木、石块，一众将士，俱难以登岸。

在船上指挥的魏延大怒，便命弩兵掩护，他亲自持盾强攻。

很快破虏军发起拼死冲锋，一时间箭如雨下，长矛如林，三军将士，前仆后继，如波浪一般往前涌，直杀得沅水染红，尸横遍野。

田都麾下虽然勇悍，可哪里见过这个架势，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黄元和袭肃二部主力亦先后赶到，向蛮军的外侧发起攻击。田都连战连败，只得退守到壶头山上。

这时候的田都都快后悔死了，为什么非得跟汉军死磕，早撤退不好吗？

可现在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壶头山地势险要，四周崖壁陡峭，仅有一条的小路可上山顶，易守难攻。魏延追到此处，想顺势而上，被蛮人一通滚木礌石砸的灰头土脸，铩羽而归。

此时破虏军各部也扫清周围残敌，黄元带人直趋山下。

看着壶头山的险要，黄元也有些皱眉，这种险地，只能拿人命去堆，可黄元并不想如此。

思虑多时，黄元将目光放到詹从身上。

黄元将詹从唤来说道：“詹从，最后一战了，你也得让我们见识见识你们的本事。若是沅中蛮不堪一击，我也只能去找其他人合作了。”

詹从老奸巨猾，知道黄元是要驱使他们作战，可是他也不好拒绝，刚收了人家这么多礼。

当然詹从也想向黄元展示一下自己的本事，省得黄元小觑了。

詹从从军中集结了五百名勇壮之士，组成敢死队，在破虏军弩兵的支援下向山头发起攻击。

田都此时守在山上，也知道若是壶头山被破，他便要死无葬身之地，因此格外拼命，甚至身先士卒，亲自跟敌军搏杀。

詹从所部攻山一日，挑选的勇士几乎伤亡殆尽，最后也没能攻上山。

郑度建议道：“明公，强攻不成，不若围困。”在郑度看来，蛮人守着一个孤零零的壶头山，能撑到多久。

“不行，咱们必须速战速决。”

郑度默然。连续数次猜不中黄元的心思，让他一时有些挫败，他甚至怀疑，自己要失宠了。

黄元若是知道郑度的心思，肯定是哑然失笑，自己只是对事不对人。他之所以急着破敌，是担心蛮兵来援，多生枝节。

到了次日，破虏军又攻山一日，还是没什么效果。

这时郑度前来，向黄元建议道：“蛮军无备，必然不如我军充足，准备的弓箭、木石，也不会太多。我军可采取佯攻，多设疑兵，诱使蛮人大量消耗军械。”

黄元听后，亦是赞同。

“子制真是多谋啊。”

郑度听到这话，这才松了一口气。若是再屡屡献策不得用，他真的得考虑自己如何触怒黄元了。

按照郑度计策，到了次日，各曲分别从多个方向攻打壶头山，消耗蛮军的弓箭和滚木礌石；与此同时，又采取火攻的方式，不断点火焚烧敌军的栅栏。

很快敌军栅栏燃起熊熊大火，多处工事亦被摧毁。

到了晚上，袭肃来报，他们今日抓获了几个蛮人，通过审讯得知，壶头山南面的群山之中，有小路可通到山后。

黄元大喜过望，立刻命袭肃从小路出击。

袭肃率部到了东面的一处谷地，沿着从山上流下的一处小河，逆向而行，绕了一个大圈，终于到了壶头山的后面。

可壶头山后，尽是断崖，难以逾越。

众人纷纷心生退意，认为此次包抄已经失败，袭肃却是说道：“此处有断崖，又未见蛮军，正说明蛮军无备。我军从此处攀藤而上，到蛮军身后，便是首功。如此轻而易举的首功，如何能放弃。”

于是袭肃率先去攀登峭壁。

眼看主将身先士卒，一众部下也只得跟着拼命。

这老藤生长多年，极是坚固。袭肃等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攀登到山上，出现在敌军后方。

众人立刻向蛮军发起攻击，又点起火堆，向主力示意。

黄元见到山后大火，顿时抚掌笑道：“袭伯将的奇兵成了，壶头山马上要破，诸位且去强攻。”

蛮军眼看有敌从后方杀出，顿时大溃。

田都杀了几个溃兵，根本阻挡不住，也只得被溃兵裹挟，跟着一起向前涌去。可前后俱是敌军，这群人想逃命都难。

无数人纷纷跳山而下，却多数毙命。

大军血战一日，等到傍晚，战斗基本结束。此战光是斩首，便逾千人，摔死之人，更是不计其数。田都麾下，七千多蛮兵，尽数为破虏军所消灭。

田都、田瑕二人，亦为破虏军所俘。

很快魏延、袭肃各自带人押着田都、田瑕前来献俘。二人见到黄元，立时跪在地上，向黄元求饶。

蛮人有时候很傻，有时候又很狡黠。他们大多数时候只为生死和生存，至于汉人讲的气节之类的东西，多不在乎。

二人的姿态，让在场之人，皆是不耻，毕竟若是在大汉，哪怕是想投降的，也得做点姿态。

看着求饶的二人，黄元呵斥道：“谁是田瑕？”

这时一人赶紧回答。

黄元看了一眼，便说道：“将此人推出去斩了。”

田瑕和田都俱是大惊失色，田瑕苦苦求饶，可根本没用。两个士兵将五花大绑的他退出帐外，接着便是一声惨叫。

没过多久，田瑕的人头便被送上。

此时人头上鲜血犹温，田都看到，一时吓跑了胆。

黄元又看向田都道：“你便是田都？”

有了刚才田瑕的例子，田都唯恐黄元又是一句“推出去斩了”，跪在地上，不住地叩首。

此人一直磕头，黄元却不说话。

直到此人磕的头破血流，黄元才说道：“这田都的倒是有悔过之心，既然如此，那便不杀了。”

田都没想到自己能死里逃生，顿时大喜。

黄元却接着又说道：“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一时让田都本已经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