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幼安的心情很差,在宋泽兰面前她装得若无其事,出了小院大门,便神色冷峻,整个人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要为张家村的无辜百姓报仇,也需要发泄自己傻乎乎被祁朝燕算计的憋屈气恼,除了杀蛮人宣泄情绪,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南蛮王数次挑衅守军,皆是大军压境,而他的弟弟勃特勒则不同,上位这两三个月来一直派小股骑兵骚扰边境线,神出鬼没防不胜防,陈成业气得骂娘,头发都肉眼可见地白了不少。
祁幼安决定把他引出来,哪怕杀不了他,也给他一次终生难忘的惨痛经历。
她的想法正合陈成业心意,两人一合计,在沙盘上反复演练,将百里外一处蛮人必经的山谷作为埋伏地点,势必要杀蛮人一个措手不及。
镇南军向来以防守为主,鲜少主动出击,陈成业认为勃特勒一定想不到会有埋伏,对此战大获全胜抱有极大的信心。
祁幼安走后,他便按照计划行事,乐呵呵地给勃特勒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自己这边会遵从大将军命令派人护送南蛮王回去。
他的好哥哥对他的所作所为很不满,表示要他以最低贱的马夫身份前来迎接自己,否则回到王都以后,将以最残酷的手段惩治叛变者。
什么油炸煎煮挖眼剖心,怎么变态怎么写,誓要把勃特勒激怒。
陈成业洋洋洒洒写了两三页,才意犹未尽地停笔,把信交给手下人送出去。
之后,他又去关押南蛮人的牢房,亲自挑选与南蛮王身形相仿的俘虏,务必要做到以假乱真,将勃特勒糊弄过去。
祁幼安也没有回小院,她去练兵场找到席景盛,把作战计划告诉他。
根据推测,勃特勒收到陈成业送的信应该需要三五天,之后作出反应也需要时间。
趁此机会,他们大可在山谷两侧提前制造陷阱,消磨蛮人一部分兵力。
席景盛在军队里摸爬打滚多年,对此很有经验,当即便将这活儿揽了下来。
祁幼安给了他一千人,让他在两日后的夜里动身,切勿被敌方探子发现踪迹。
席景盛领命离开后,祁幼安又在练兵场巡视一圈,仔细挑选了二十多个不受信香影响的士兵,让他们分为两队,日夜轮流值守在自己的小院外。
平崖山这边的太阳落山早,祁幼安带着一队人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宋泽兰在门口等了她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去找她的时候,却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小道上。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上前问道:“安安,你去哪里了?中午也不见你回来用饭。”
宋泽兰看到祁幼安的时候,祁幼安自然也看到了她,本就心虚着,走近了又看到她眼中的担忧与关切,整个人气势更是矮上一截了。
身后跟着十几个身形高大士兵的小将军威风凛凛,走路带风,到了宋泽兰面前,却不敢与她对视,垂下脑袋,悻悻摸了摸鼻尖,
“媳妇儿,我找陈成业商量些事儿,以后你不必等我,我忙完就回来。”()
宋泽兰从始至终都没有生气,她知晓祁幼安到了军队里便有忙不完的事儿,今日多此一问,也不过是担心祁幼安仍介怀着被母亲利用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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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见她与往日无异,便轻颔首,目光落在她身后的一队人身上,“安安,你这是?”
宋泽兰话音未落,那些人便齐齐跪了下去,声音洪亮整齐,“□□卫见过少将军夫人!”
祁幼安也恢复了神采,眼眸弯弯道:“这是我今日挑选出来的□□卫,一共二十四人,平日里负责守着这道门,往后什么阿猫阿狗的,没有你我命令休想进来。你外出的时候,如果我不在,你一定要把他们带上,有什么事也可以安排他们去做,从今日起,他们就是你的人了。”
似乎是为了验证祁幼安说的话,那些人维持着抱拳半跪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尽管宋泽兰觉得自己顶着少夫人的名号不会有什么事,但祁幼安的细心处处为她考虑,让她也难以拒绝这份好意。
在祁幼安期待催促的目光中,她微抿唇角,缓缓开口,“不必多礼,诸位都起来吧,辛苦你们了。”
“谢少将军夫人……”
□□卫众人起身后,祁幼安挥了挥手,他们便迅速分为两组,把守在门口两侧。
两人刚走进小院,小姑娘便迎了上来,乖巧羞怯地对着祁幼安唤了声师母,“您回来了。”
祁幼安点点头,微微弯腰展开双臂笑眯眯道:“小徒儿可是想为师了?为师也想小徒儿了,快来让为师抱抱……”
张晚却是摇头,害羞地跑开了。
她的反应在祁幼安意料之中,祁幼安笑的不行,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小徒儿你跑什么?这么不禁逗啊。”
“师母坏……”
小小的身影头也不回,一会儿消失在了转角处。
宋泽兰侧眸看着她俱是笑意的眉眼,也不禁莞尔,心头那份担忧算是彻底放下了。
祁幼安收回视线,便发觉她在看自己,笑容顿时便变得不怀好意了,“宋姐姐为何盯着我看?莫非也想让我抱?想的话就说出来,我不会不答应……”
宋泽兰不等她说完,就慌着伸手去捂她的嘴,“胡说什么,我才不稀罕,晚儿明日就要跟着小满回佑宁城了,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过来亲近你,你可倒好,直接把人吓走了。”
祁幼安没有反抗,刚因为她的‘不稀罕’故意露出伤心欲绝的表情,就被她后面说的话惊住了,“怎么这么急?”
宋泽兰松开了她,如春水般轻柔的眼眸氤氲笑意,“是我让她俩早些回去的,此事既已确定,倒不如早些动身出发。”
“早与晚确实没什么区别,不过……”祁幼安拉长了语调,意味深长瞧着她,“媳妇儿,你确定没有藏私心吗?比如,你觉得小满走了你就可以高枕无忧,即便我再想让你离开也没有合适人手送你回去……”
这个念头确实
()在宋泽兰脑海里划过一瞬,可她又怎会承认,“没有,莫不是小将军觉得自己乃是出尔反尔之人?”
从她理直气壮的神色间祁幼安没有看出任何破绽,反而被她将了一军,不得不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那啥,她们的行李和干粮准备好了吗?”
眼看快到后院了,宋泽兰便也不再与她斗嘴,“下午的时候烙了几张饼,又做了些糕点,路上够用的。小满也已通知了家丁们,明日一早便在北门集合出发,安安你无事的话,可以与我一起去送送她们。”
祁幼安一脸谄媚地点头,“不愧是我媳妇儿,做事就是周全,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宋泽兰:“……”
祁幼安回来的很巧,饭菜已经准备好了,碗筷也已摆放整齐,就等她落座了。
吃过饭,四人在院子里说了会儿话,便回房歇息了。
次日,东方刚刚露白,她们便在城门口分别。
张晚乖巧地任由祁幼安抱上马车,祁幼安又得寸进尺地捏了捏她软乎乎的小脸,才把她交给小满,“路上要听小满姐姐的话,下车休息的时候别乱跑,知道吗?”
张晚重重点头,眼眶有些湿润,鼓足勇气问道:“师母、师娘,晚儿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你们?”
“过几年……”
祁幼安话音未落,腰间便被轻轻捏了下,随之便是她媳妇儿和煦温婉的声音响起,“很快的,若是晚儿功课学得好,我和你师母得空了便回去看你。”
“……”
祁幼安在心里默道宋大夫骗小孩,那被宋大夫骗的小孩却深信不疑,乌黑明亮的大眼睛里亮晶晶的,“晚儿一定用功读书,听小满姐姐的话。”
虽短短两三日,小满也看到了她的乖巧懂事,笑着揉了揉她的头,便对宋泽兰她们道:“小将军,少夫人,你们快回去吧,外面凉。”
宋泽兰微微点头,“路上小心。”
祁幼安却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让宋泽兰去旁边等着自己,确定媳妇儿听不到自己说话了,才压低声音对小满说道:“你帮我捎句话给我娘,让她把赵大娘送过来。”
小满也知晓赵大娘厨艺好,当即便明白了她的意图,了然点头。
一行约莫三五十人的队伍缓缓走出城门,祁幼安便牵着宋泽兰上了城楼,并肩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终于化作模糊不清的黑点。
今日是宋泽兰被‘关禁闭’的最后一日,而祁幼安已经对她足够宽容了,故而她也识趣,从城楼上下来,便回到小院里闭门不出。
尚未到伏击蛮军的时机,祁幼安恐她一人在屋里苦闷,便也没有出门,整整一日皆陪在她身边。
宋泽兰没有带医书,两人上午窝在床上睡懒觉,下午一起翻看那本祁家枪1法。
每记下一招一式,祁幼安便在院中演练,而宋泽兰则在一旁临摹,预备着日后将其交给她们的孩子。
这难得清闲的一日,很快就过去了。
之后几日,宋泽兰便一直在伤兵营里忙碌。
她带着那些个坤泽君,不嫌脏不嫌累地照料那些伤兵,给他们开方子换药,清理或流血或流脓的伤口,有些时候还要帮其翻身擦洗更换衣物,尽心尽力,饶是随军多年的大夫,也自愧不如。
李军医更是羞愧不已,碍于面子没有向宋泽兰认输,但态度已是截然不同,对她很客气,对那些以她为主心骨的坤泽君们也不在心存轻视刻意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