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穿着藏青色绣海水纹的太监垂首走进殿内,向殿内众人请过安后垂首侍立一旁。
纯妃如水眼波含着几分厉色,横我一眼后,娇艳欲滴的双唇轻启,朝那侍立一旁的太监问道:“你便就是司制局的总管太监?”
那太监恭声答道:“回纯妃娘娘的话,小的就是。”
我隐隐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纯妃嘴角浮出冷笑,继续问道:“那本宫问你,琼华轩沐良媛前几日差人送到司制局裁制宫衣的光湖锦是否是足足一匹之数,还是不足一匹,早已私下裁剪过了?”
纯妃说这话时,一束凌厉眼光投向我,似乎胸有成竹。我的心此刻也跳到了嗓子眼,长长指甲嵌进皮肉却也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盯着那小太监,脑中想着如何应对的法子。
我正是焦躁着不知该如何办的时候,却听见那太监不慌不忙开口回道:“回禀纯妃娘娘,沐小主送来司制局的光湖锦却是一匹之数,奴才已经登记在册。”
纯妃脸上划过一丝诧异。坐在御座上的萧泽开口说道:“即已登记在册,那边把册子呈上来。”
那太监从怀中掏出一本宝蓝色封面的册子交予苏安呈了上去。听了那太监的话,我心下顿时一送,紧握的手也不自觉的放开了,只是存着疑惑,不知这太监是什么来头,竟会出言帮我。
待到那太监呈完册子,回身朝我一望,我看清他的脸庞是,心中存着的疑惑顿时解开。这司制局的总管太监竟是当日替宁邺王萧涵与我送来密信的司炭房太监刘公公。
他朝我浅浅一笑,马上又收回目光,低首侍立一旁。我会心一笑,不做言语,只捧着茶盏,低头喝茶。
萧泽将呈上的册子略翻了翻,转头看向纯妃,道:“这册子里登记的明白,贞儿送去司制局的光湖锦果是一匹之数。纯妃,你也看看,也省的你再心存疑虑了。”
当着这众人的面,纯妃的脸顿时挂不住了,不过圣命难违,也只得讪讪接过册子,翻了翻,低声道:“皇上说的没错,这册子上记的确是一匹之数。”
皇后低头沉思一番,抬眸看向萧泽,开口道:“既是太后和太妃都未把这光湖锦赏人,而沐良媛所得的光湖锦又悉数都送到了司制局赶制宫衣了。那,这血书帕子的光湖锦又会是哪里来的呢?”
“这事确实蹊跷。不过既然有这册子,便也可证明沐良媛是清白的了。至于这血书帕子的来历,朕今日乏了,不想再查下去了。皇后,你是六宫之主,这事就交给你去查吧。”萧泽眼光扫向众人,开口说道。
“是,请皇上放心,臣妾一定将此事彻查清楚。”皇后起身行礼,恭敬道。
萧泽眼光从皇后那凤穿牡丹纹样的宫装上转向我,那眼光中含着的信任和安慰让我不觉心动,朝他浅然一笑。
“皇上,此事却是有人蓄意陷害臣妾,还请皇上亲自彻查清楚才好!”纯妃见萧泽起身要走,忙站起身来,急道。
萧泽停住脚步,目光转向纯妃,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朝廷正欲对西南用兵,前朝国事繁忙,你父亲还在勤政殿等着朕,纯妃要以国事为重。”
说着萧泽转身嘱咐皇后道:“这里就交给皇后你了。”
皇后盈盈一福,口中恭顺道:“是。臣妾恭送皇上。”
众人也忙起身,随皇后一齐行礼。饶是纯妃心中不痛快,但,也只得屈膝行礼,道:“臣妾恭送皇上。”
萧泽走后,皇后也言说自己身子不适,便命人取了锦帕,领着仆从回坤仪宫了。
见皇后也走了,众人便都起身回宫。纯妃扶着宫女起身,柔步走到我跟前,杏目圆瞪,狠狠的剜我一眼。我也不顾她那吃人般的目光,只依礼道:“嫔妾恭送纯妃娘娘。”
纯妃轻哼一声,也不理睬我,扬长去了。
回到琼华轩,我坐在炕上。接过羽香递上的手炉,问道:“平日里赏下来的锦缎料子都是谁收着的?”
琼奴奉上一杯热茶,开口回道:“以前是画菊收着的,小主晋位良媛后内务府又派了几个丫头下来,如今是心来的环儿收着。”
我呷一口热茶,点点头,道:“琼奴你把前几日皇上赏下来的那串东珠项链送去给司制局的刘公公,今日若是没有他,我们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不过送过去的时候记得小心些。”
琼奴此时也是心有余悸,忙应了,取了东西去了。
看着琼奴离去的背影,我转头朝身旁的羽香道:“你去吧那环儿给我唤来。”
羽香微微颔首,起身去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把那环儿领了过来。
环儿约摸十三四岁年纪,见了我倒也不慌,规矩行礼道:“奴婢给小主请安,小主吉祥。”
我不动声色,唤她起身,笑道:“听羽香说咱们宫里的锦缎料子现在都是你管着的。”
那环儿白净的面上含着浅笑,回道:“回小主的话,是的。”
“这宫中赏赐的缎子种类繁多,样目也杂,你倒是辛苦了。”我对上她的双眸,道。
环儿听了我的话,朝我磕了个头,笑道:“奴婢能来琼华轩伺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这些微末小事,算不得辛苦,小主谬赞了。”
我看应答从容,也很是知礼,遂问道:“对了,我记得前几日皇上赐下一匹光湖锦,除了送去司制局裁制宫衣的,我还吩咐琼奴留了一些,你可还收好了?”
那环儿脸上闪过一瞬间的迟疑,眸子闪烁,朝我道:“回小主,奴婢是收好了。”说这话时,她眼睛不住向我打量,见我一直盯着她,咬了咬嘴唇,似乎下了决心道:“奴婢请小主恕罪。”
看来问题果然是出在这里了。我却面不改色,假装吃惊道:“既是把锦缎收好了,为何还要向我请罪呢?”
环儿扬起脸,偷偷看我一眼,说道:“回小主,奴婢却是把光湖锦收好了。只是前几日婉嫔娘娘身边的芷慧过来琼华轩来找奴婢。当时奴婢正在整理锦缎。恰巧芷慧看到了那光湖锦,很是喜欢,央我送给她些。小主,这芷慧是和奴婢一同进宫的,感情一直很好。芷慧再三央求,还说绞下一点半点的小主也看不出来。奴婢一时抹不开面子,擅自做主绞下一块光湖锦送给了她。”
说完环儿不住向我叩头请罪,口中连道:“奴婢知道光湖锦贵重无比,还请小主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婉嫔的身边的宫女来讨要光湖锦!我不由冷笑,看来,这血书锦帕真是纯妃布下的局,她知道我急于寻找证据为孙容华洗脱冤屈,所以才会用这帕子引我入局。
我眼光逡巡在她脸上,见她除了怕我责怪她擅自做主将光湖锦赠予她人外,并没有半分其他诡异神色。心中不由一安,看来这环儿并不是纯妃的人,只是不知情而犯了打错。
我开口道:“罢了,既是你自己坦白的,我也就罚你了。只是下次切莫再犯了。”
那环儿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恰巧琼奴走进屋来,朝我疑惑道:“小姐,就为这光湖锦给小姐惹了这么多的麻烦,小姐怎么倒轻易就放了这环儿了呢?”
我抿嘴呷了一口茶,道:“我原本是疑心是纯妃安插人在我宫里,陷害了孙容华之后有来陷害我。不过如今看来,这环儿却是不知情的。不知者不怪。”我眼眸一转,继续说道:“何况若是此时严责了她,难免会走漏了风声。琼奴你快去把咱们宫里剩下的那些光湖锦给烧了,免得留下了祸根。至于这环儿,寻一个过错,把她打发了去浣衣局或是浆洗所,她虽是不知情,但留着,难免惹是非。”
羽香和琼奴答应了。我觉得身子很累,想略歇会。便扶着琼奴走进内室,突然又想起什么,转头对羽香说:“打发那环儿的时候,记得给她几两银子,好歹也算服侍过我一场。”
羽香朝我一笑,她自然知道我心中所想,答道:“是,小主放心。”
这一睡,直睡到晚膳时分才醒。琼奴等人伺候我用过晚膳,我正欲沐浴。却见小福子轻声走到我跟前。
我抬眸,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小福子微微抬首看我一眼,回道:“奴才有事禀报小主。”
听小福子说有事禀报,我便轻轻褪下腕上的银镯,等着他回话。可是半晌却不见小福子回话,我不由抬眼看向他。
却见他眼光朝四周一扫。我会意,便道:“好了,这里留琼奴和羽香伺候就可以了,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行了礼便都退下了。我见屋内没有外人了,便问道:“是何事怎么神秘,竟还要屏退众人。”
“是啊,小福子,究竟是什么要紧的事?”琼奴侍立在我身后,说道。
只见小福子开口回道:“回小主的话,方才永和宫的小陆子送来一张纸条,说一定要交到小主手中,不能给旁人看见。奴才和小陆子很早就相识了,甚少见他这般正经,想来定是大事,所以急着来回禀小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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