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天气最易反复,这才没春光明媚几日,转眼便又淅淅沥沥的下了几场雨。时气多变,坤仪宫传出话,说皇后偶感风寒,身子不适。虽是太医院精心诊治,却也不见好。日日去请安时,皇后都是病怏怏的歪在榻上,虽是衣饰依旧一丝不苟的端庄,但从皇后苍白的脸颊就可以看出这一病却是病的不浅。
皇后这一病,**诸事便都交给纯妃打理。纯妃做事素来雷厉风行,不过几日,皇后定下的力行节俭的法子全部废除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依旧的花团锦簇,夜夜笙歌。好一派天家富贵祥和之态。
三月二十一日,宁邺王萧涵抵京。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正由琼奴和羽香伺候着沐浴更衣。小福子让琴梅传进这个消息,我只是平淡一点头,道声“知道了”。倒是琼奴慌慌张张,险些把手中的玫瑰露胰皂滑入水中。
沐浴完毕,羽香取来一件浅紫色翟凤描金纹样长裙,笑道:“奴婢伺候小主更衣。”
我微微颔首,轻浅一笑,伸手将湿漉漉的头发拢起来。
对着落地西洋镜,琼奴和羽香替我把衣饰打点好。琼奴低头把我长裙上褶皱抚平,道:“再过两日就是小姐生辰了,皇上那边倒却也没有消息。”
“琼奴你就安心吧。皇上那么疼爱小主,必定会好好替小主办生辰的。”羽香笑嘻嘻和琼奴说到。
“我倒也没想过这些,皇上这些日子都在为西南的战事绸缪,我也不愿因为我而惹皇上费神。左不过就是个生辰,摆桌酒席,大家一起闹一闹不就好了。”我心中却是真的不在意,淡淡道。
三人正絮絮说着,外面传报说萧泽来了。
我忙理了理衣裳,将还未干透的头发斜着挽了一个坠马髻。接过琼奴递上的织锦垂地披帛往臂上一披,慢步迎了出去。
还未走出屋门,就听见萧泽一阵爽朗笑声。我心情也不由自主的大好,走出屋,边朝萧泽走去边笑道:“皇上今日可是有什么喜事?怎么如此开心?”
萧泽身穿一袭墨黑色绣五爪金龙的锦袍衬得他分外俊秀,如明亮星辰般光洁的眼眸此刻饱含笑意。
他牵过我的手,轻拍两下,笑道:“萧涵今日到京城,我方才传他过来一见。贞儿,你知道他和我说,他需要的粮草军饷费用是多少吗?”
我替他轻轻掸去衣裳上沾染的浮灰,摇摇头,笑道:“臣妾猜不着。”
“一千三百万两。”萧泽哈哈一笑,道:“如此竟可为我大梁省下一千七百万两的银子。贞儿,有了这一千七百万两银子,我可以多做好多的事情。用萧涵,果然是用对了。”
我扶他进屋,道:“臣妾也为皇上高兴。”
“不止这一件事,今日安成王也给我上了折子,说十万大军已经组建完毕,只等着朝廷下令,一举便可将南汉小国拿下。”
我接过羽香奉上的香茗,掀开茶盖,吹了吹,待茶水温了,这才端给喜色难抑的萧泽。
“贞儿,这次真是多亏你了。若没有你,这事也不可能如此顺利。”萧泽握住我的手,低下头在手心温柔一吻,道。
手心微微觉得有些痒,但心中却是甜的。我一笑,道:“臣妾才疏学陋,不过是信口说了几个上不得台面的点子罢了。到底是皇上英智,运筹帷幄,指点江山。”
“我的贞儿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自谦这一点,我瞧着不好。”萧泽假嗔道。嘴唇却由手心慢慢向上,从锁骨一路吻到胸前,最后覆上我的双唇,含情脉脉,带着那无限缠绵与温柔。
萧泽就这样抱着我,吻了许久。直到他轻轻喘着粗气,温润双唇离开我的唇畔,拦腰将我抱起,往内室走去。我伏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脸潮红一片。想起方才的缠绵,便把头埋在他温暖胸膛出,羞得不敢抬起。
温存过后,我掀起繁密的茜红石榴花帷帐,用床头一弯银钩挂了。俯身在萧泽的额上蜻蜓点水般一吻。
萧泽一笑,将我揽入怀中,探过头来,略微有些干涩的唇噙住我的娇唇,舌头像蛇一般灵敏撬开我紧咬的贝齿,相互交绕,予取予求。
我眼光落在他的脸庞上,只见他紧闭双目,脸色愈来愈红,一阵又一阵的热气喷在我的脸颊上。我怕他把持不住,忙伸出手将他一推,身子轻巧一转,挣开他溺人的怀抱。
萧泽会意,轻轻舔一舔嘴唇,嘴角含笑,复又将我揉回怀中,在我耳畔道:“你放心,我不会强求你的。”
这话没来由的羞得我满脸通红,哪里还有心思回话。忙低了头,从萧泽轮廓分明的胸前取过一缕他的青丝在手中把玩。
萧泽的手拂过我一头秀发,道:“过两日便是你的生辰了,我已经吩咐内务府的人去操办了。如今太后在宫中,你的生辰若是不请她来,也是不好。可若是请了,我又怕你拘束了。所以思前想后,我觉着不如就把你的生辰挪到太平行宫去办。这样便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了。”
太平行宫在京城南郊,从周朝起就是御用皇家行宫。经过几个朝代数十位帝王的精心营建,已成为天下万园之园,可谓是极富丽堂皇、天家威仪与诗画山水、泼墨江南于一体的皇家园林。
如今西南战事诸事都要他费心劳神,他却还对我的生辰如此上心。心中不由感动。可嘴上却不肯说出,只道:“原来皇上还记得后日是臣妾的生辰啊,臣妾只当皇上您忘了呢。”
萧泽捏了捏我的鼻子,眉眼一挑。伸长手臂,从床边案几上放着的荷花莲叶翡翠玉盘中拈了一枚蜜饯海棠喂入我嘴中,宠溺道:“我听着你这话里醋味不浅,赶紧吃枚蜜饯,去去这酸气。”
“臣妾哪有!”我用粉拳轻捶萧泽厚实的臂膀,口中蜂蜜浓厚的醇香从齿缝间漫溢出来。
萧泽用手抵住我挥舞的手,戏谑一笑:“既是没有,那为何还要含酸拈醋的埋怨我不记得你的生辰呢?”
“臣妾可不敢?皇上身为天子,威震四方,怎么还要和我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呢?”我将头凑到他的肩旁,含着笑轻轻蹭着他光洁肌肤,笑道:“何况臣妾知道皇上日日忙于朝政,即使疏忽了臣妾,也是为了为天下万民谋福祉,臣妾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埋怨皇上呢?”
萧泽闻言,忍住笑,捂住腮帮子,朝我咧嘴一笑:“还好没有把你的生辰忘记,否则我今日怕是要被这醋坛子给酸死了。”
我脸颊微烫,娇声叫道:“皇上。。。”
萧泽替我缕平微微濡湿的鬓角:“你且和我说说,想怎么样过生辰呢?”
“臣妾只要皇上陪在身边就好了。”我微阖杏眼,睫毛垂下处是萧泽含着笑意的脸,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仿佛沉浸蜜糖之中,不知所以。
晚间时,便有旨意下来,让我准备好行装,明日随萧泽一同去京郊太平行宫。
来宣旨的是苏安的徒弟小言子,我命人替他上了盏香茶,问道:“同去的还有那些嫔妃?”
他素净的脸庞露出一个灿烂笑容,回道:“回小主的话,皇后因为风寒未愈,所以这次就不能伴驾随行了。纯妃娘娘协理六宫自是要去的,另外随去的还有信妃娘娘、荣贵嫔、嘉贵嫔,庆嫔、宁嫔诸位主子和姜贵人、刘小媛等小主,和嫔娘娘和成嫔娘娘怀着身孕,皇上特意嘱咐不必随行了。”
小言子如此说,我本就想着和嫔身怀有孕不宜劳累,皇上特意吩咐让她留在宫中这是最好的了。
不想在晚些,长春宫那边又传来消息,说和嫔求了皇上,也一起伴驾随行了。
我听着微微觉得有些惊诧,也是担心和嫔的身子,道:“孙姐姐如今怀着身孕,怕是经不起舟车劳顿呢。”
羽香安慰道:“和嫔娘娘一直胎像稳固,所以今日皇上宿在她那,她才会开口求皇上让她同去。想来是无妨的,何况和嫔娘娘和小主最为要好,同去也可热闹些。”
我卸下身上的牡丹芍药团花纹夹衫,点一点头,回道:“也是。天不早了,你也早点去歇息了吧。明日一早便要起身去行宫了。”
第二日马车上,我剥了一个蜜橘递给和嫔,道:“姐姐现在怀着身孕辛苦,何苦还要跑这一趟呢?”
和嫔接过我手中蜜橘,拈来一瓣,不自己吃,却放入我嘴中:“你打量着我不知道呢,皇上虽对太后说是带着妃嫔们来太平行宫踏青赏春,实际却是准备在太平行宫替你过十六岁的生辰。你我姐妹,既是你过生辰,我能不来吗?”
我眼眸看着和嫔,她素雅端净的脸庞上一抹淡笑分外动人。我握住她的手,嘴角会心一笑。有姐妹如此,果真庆幸。
听得马车外一阵“?n?n”马蹄声传过,我伸手微挑宝石蓝浮暗纹锦缎帷帐,露出小小一角,把头凑过去,朝外探看。
那白色背影是既陌生又熟悉,俊朗身姿在马背上更显风度翩翩。是萧涵!他也来了。*********************************************************************************
呜呜,其实沐沐还是喜欢萧涵多一些。。。不过。。。唉,萧泽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