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道圣旨让朝堂似狂风刮过,众人俱惊。
萧泽下旨,封宁邺王萧涵为征西大将军,统率西南十万大军征战南汉。而萧漓也随军出战封为先锋。
圣旨一处,最愤慨的自然是吴世安。他连上数折,却被萧泽搁了下来。
这日午后,陪萧泽用过午膳后,我取了梅瓣,竹叶和瓮里冬日里存下的雪水烹煮一壶三味茶。
我拾起白玉海棠杯,斟满晾好的清茶,递给闭目养神的萧泽。恰巧苏安捧着一沓奏折走进殿来,行了礼道:“皇上,这是今日朝臣们上的折子。”苏安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把包裹着黄绸子的奏折放在御案上。
萧泽依旧闭目,也不睁眼,只淡淡应道:“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我朝苏安使了个眼色,苏安会意,退了出去。我放下手中茶盏,走到萧泽身后,伸出纤纤细指替他按揉太阳穴。
“皇上是最勤于朝政的,怎么今日却不着急看苏公公送来的折子了呢?”我柔声问道。
“贞儿你蕙质兰心,怎么猜不到呢?这些折子我不看便都知道是吴世安和他的党羽递上来的,无非就是为了西南征战一事。”萧泽不疾不徐,缓缓说道。
我轻笑一声,贝齿轻启:“吴大人还在为此事纠缠不休吗?”
萧泽无奈咳嗽几声,叹道:“这几日,他日日在朝堂上争执不休不说,还连同不少大臣一同上折子奏议此事。”
“那皇上打算怎么办呢?”我停下手,把香茗送到他唇边。
萧泽微微开眼,抿了一小口,思量一会,转头看向我,问道:“我倒想问问你,你觉得该如何处理才好呢?”
“皇上折煞臣妾了,臣妾陋质,哪里能想出好点子。”我别过头去,将头底下,娇羞道。
“在我面前就不要自谦了,女中诸葛。”萧泽笑道。
“那臣妾若是说的不好,皇上不许笑话。”我接口道。
萧泽摸了摸手指上硕大的鸽子血扳指,道:“怎会。你说就是。”
我凝神略微思量会,眼眸一转,手指点腮,道:“他吴世安之所以对不能征战西南如此愤慨,不过是因为若是能一举剿灭南汉,凯旋归来能加官进爵,一朝容华。”我话未说完,先抬眼看了看萧泽,见他正认真听着,便继续道:“臣妾恳求皇上对吴世安一族加官封爵,以示抚慰。同时。。。”我略做停顿,终于横下心,道:“同时对纯妃娘娘加以晋封。”
萧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道:“纯妃素来与贞儿你颇有龃龉,若是加封于她,那贞儿你在**怕是要愈发难过了。贞儿,你怎会出言恳请我加封于她呢?”
“臣妾只知道这**与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皇上加封了纯妃,那在朝堂上的压力便就可以少一分。臣妾不愿皇上日日身累心焦。”这话发自内心,听来自然恳切。
萧泽起身拥住我,道:“你待我之心,我此生视若瑰宝,定不负你。”
虽是欣喜,但萧泽脸上却依旧散不去的愁云:“我心中所想的也同你一样,只是,我担心吴氏一族素来跋扈,若是在大肆加封抚慰,怕是以后更难驾驭了。”
“皇上,臣妾倒不这么认为。满招损,若是风光太过耀眼,而不知避忌,那接下来的怕就是穷途末路了。”我抚上萧泽微锁的眉头,抚慰道。
翌日晨起时,就有消息传来,萧泽下旨加封吴世安为一等公世职,吴世安长子和次子均封做侯爵,一族致仕之人都有封赏,连吴世安襁褓中的孙儿都被封作三等伯爵。萧泽还从皇家庄园中拨出十万顷的良田赐予吴世安。据宫里人说,昨夜萧泽还命人送了二十箱珠宝去吴府。
我取了一枝纯银海棠钗子带上,用眉黛描着远山眉,静静听着小福子报说传来的消息。这封赏太过多了,小福子连说了一盏茶的光景才说完。
一干服侍在我身旁的人听了,不由连连咋舌,惊道:“皇上这封赏未免也太过丰厚了!”
我静默不语,等待着下一道旨意的到来。
果然晌午时分,晋封纯妃为纯贵妃的旨意晓谕六宫。彼时,我正在和嫔处和她一齐合力绣一个双面鸳鸯纹肚兜。
“纯贵妃,这贵妃是仅次于皇后的位分,当真是煊赫啊。”和嫔面上虽是淡淡的,但我看得出她心中的怨恨之意。
“岂止是她,如今满朝谁不知道吴氏一族权倾朝野呢?”我轻轻一笑,道。
“当真是一荣俱荣。依照她的性子,这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该怎样呢?”和嫔穿过一针,道。
正说着,宝儿走进屋来,问道:“主子,纯贵妃娘娘新得晋封,满宫主子、小主都亲自送了东西过去,主子是不是也要打点一下,过去翊坤宫一趟呢?”
“你是知道我性子的,我最不喜去那热闹地方。你按着礼数打点了东西送去就是了。”和嫔面上终于露出不豫之色,微嗔道。
宝儿迟疑着不退下,口中道:“主子,纯贵妃如今身份不一般,您最好还是亲去一趟,否则怕是会落下话柄。”
我知她是好意,但看着和嫔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暗淡下去,忙笑道:“宝儿,你主子现在怀着身孕,不宜去那人多之地,现在翊坤宫贺喜之人如涌,待待会,我陪你主子一起过去。你快去把该送的东西打点好,再帮我吩咐琼奴,也替我准备一份。”
宝儿闻言,欢喜得忙应了,退了下去。
我转头朝和嫔道:“姐姐不必如此不开心,宝儿这丫头也是好意。”
“我知道她是替我想,只是一想到先前之事,你让我如何能笑面她纯妃呢!”和嫔急道。
“姐姐,是纯贵妃。这妃与贵妃虽是一字之差,却是万丈之隔。姐姐可莫要唤错了。”我牵过和嫔的手,道:“其实,姐姐只想着她如今身份贵重,煊赫一时。却忘了,戏文里是如何说的,‘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高楼塌’。这片刻的容华算不得什么,若是不懂珍惜,反而自恃功高,那怕就只能是南柯一梦了。”
打理好绣花的五彩丝线,宝儿和琼奴皆来报说备好了贺礼,我和和嫔两人乘了辇轿往翊坤宫去了。
因着朝政繁忙,在太平行宫不过待了三日,便回銮太微城。这太微城内草木依旧葱郁,花开日盛昨朝,只是缺少了行宫里的那份韵味。
我放下富贵牡丹帷帐,见辇轿内和嫔手拿素帛,还在认真绣着,不由将她手中的帛布夺了下来,道:“你倒也不怕伤了眼睛。”
和嫔松了松手腕,梨涡浅笑:“我不过觉得坐着无事,闲绣几针罢了。”
我含笑,眼光扫过和嫔,见她腰间佩着一枚玫红色梅花样式香囊。这香囊我从未见她佩戴过,遂问道:“姐姐今日这香囊我倒是从未见过,很是好看呢。”
“哦,这香囊是刘小媛送与我的。”和嫔低头拾起那枚香囊,朝我道:“她知道有怀有身孕后,特意做了这个香囊给我,说是能凝神静气。”
“平日里看着瑾儿最是小孩子脾气,不想也有这样懂事的时候。”我想起瑾儿那稚气脸庞,再看那绣得很是精致的香囊,掩嘴笑道。
“是了,不过这香囊却是不错,香气素淡,闻之安神。”和嫔也开口赞道。
我接过和嫔解下的香囊,果然气味好闻,不由道:“果然,看来这瑾儿也是用心了。”
外头传来停辇的声响,我笑道:“咱们光顾着说话,这翊坤宫就到了。”
翊坤宫虽不及坤仪宫威严,却也是金碧满眼,富丽堂皇。与和嫔二人慢步绕过重重长廊,那梁上青鸳翟凤描绘的栩栩如生,画工之细致,绝不亚于坤仪宫里腾飞的凤凰。携手步入正殿时,恰巧庆嫔和姜贵人也在。我们二人并立行礼道:“嫔妾参见纯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纯贵妃修长手指抚上自己满头华丽珠翠,一挑长眉:“起来吧。”
又和庆嫔与姜贵人相互见过礼之后,我和和嫔这才坐下。
纯贵妃用长长纯金嵌百宝护甲拨弄着案上那尊紫金象雕香炉,慵懒语调慢慢扬起,道:“本宫还只当和嫔和沐婕妤今日不会来我这翊坤宫了呢。”
“贵妃娘娘得皇上看重,今日晋封为贵妃,成为咱们**里的第一位贵妃娘娘,嫔妾们自然要亲自来贺喜娘娘的。”我起身行礼,恭顺说道。
纯贵妃也不答话,只取了桌案上一盏燕窝羹汤,用银勺轻巧舀起一勺,含入嘴中。虽是不语,但脸上那得意之色却尽显无漏。
“是了,这贵妃可是仅此于皇后的位分,足见皇上有多看重娘娘了。”姜贵人开口道。今日她打扮的很是素雅,几朵浅蓝纱堆宫花很衬衣裳。
庆嫔一身湖蓝色锦衣很是华美,她眼眸浅转,伸手点点樱唇,笑道:“贵妃娘娘的父兄有功于社稷,而娘娘您又为皇上悉心打理六宫多年。如今位及贵妃,自然是应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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