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嫔没有想着今晚会有这些大队人马来她翊坤宫,身上只穿一件月白色的薄纱衫衣。上面的山水纹样此刻在萧泽的眼里是那样的刺眼,白皙可见的皮肤更是让萧泽脸色为之一震。想着姜良娣说的话,再联想到今夜里慎嫔这样单薄的衣衫。自然让人遐想联翩。
慎嫔似乎也觉出了什么不对,抬起眼眸看了眼萧泽,有些谨慎的开口道:“皇上怎么会这样问臣妾呢?臣妾一直咋翊坤宫里,寸步也没有出这个大门,更没有什么人来过翊坤宫。皇上莫不是听到什么流言蜚语。”
心里不得不佩服慎嫔对萧泽的了解。我按下心中涌出的激动,饮一口茶,眼光落在了萧泽阴晴不定的脸上。
萧泽开口道:“慎嫔可还认识四川总督甘华勇?”
“甘华勇?”慎嫔转眸想了想:“可是先皇十三年的进士?这人臣妾倒是听过,是父亲的门生。皇上怎么忽然想到问臣妾这个了?”
萧泽手指摩挲着一串碧玉珠串,冷冷道:“原来还是吴世安的门生啊。这甘华勇五日前才入京的,今日进宫述职。怎么,甘华勇没有来翊坤宫看看你呢?”
慎嫔脸色一白,立马又恢复了平静:“皇上这话说笑了,且不说这宫规森严,我与这甘华勇无亲无故,怎么能在内宫相见呢。再者说,这甘华勇与我素未谋面,来我翊坤宫做什么呢?若是到吴府去拜访父亲倒是有可能。”
说到这,萧泽脸色一遍,怒喝道:“姜良娣,你来和慎嫔说!朕没有这样的耐心了!”
姜良娣一脸的胆怯,慢慢朝前挪了一步,声如蚊蚋把自己方才和萧泽说的事情当着慎嫔的再说了一遍。
姜良娣每说一句话,这慎嫔的脸色就阴郁一重。到最后连姜良娣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冲上前去,夺过身旁侍女手中的美人锤狠狠的锤在了姜良娣脸上和身上。口里还不住的咒骂道:“贱人!是谁让你来污蔑本宫的!你个贱人,竟然这样污蔑本宫清白!贱人可恶!”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欲抢过了慎嫔手中的美人锤。谁料,这慎嫔竟像是失心疯一般的。我根本不能接近她,反倒是被她狠狠的打到了一锤,跌倒在地上。而旁边的姜良娣,则是满脸的鲜血,那样子着实可怖。
萧泽明显有些震怒,他走上前来一把搀起我,一只手夺过慎嫔手中的锤子。厉声喝道:“这是怎么了!失心疯了吗!”
“慎嫔,你还不给朕赶快住手!”萧泽一边黑着脸朝慎嫔吼道,一边吩咐身边有些惊呆了的内侍把一身是伤的姜良娣给带了下去。
“朕还没有对着事情做定夺,你倒好。就先开始打人了!”萧泽把我扶在身旁的椅子上坐好,这才开口朝慎嫔道:“你这样的性子还是一点也没有改!”
看萧泽的意思,倒是因为慎嫔这样子发疯似的举动对她多了几分相信。他朝面前一面凳子一指,示意慎嫔在那凳子上坐下。
慎嫔显然还没有从方才的激动中恢复过来:“臣妾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怎能让别人这样的污蔑。臣妾虽然现在不得皇上的圣心了。但这点子骨气还是有的,若是清白都被人毁了,只怕臣妾也在这宫里过不下去了。”
慎嫔心里对萧泽还是有怨怼的,不然也不能说出这样哀怨的话来。她目光中带着几分柔情,看着萧泽:“皇上可还相信臣妾?”
萧泽目光深邃落在慎嫔的脸上。嘴巴紧闭着不说话。慎嫔目光中带着炙热的情愫,她心中怕是期望着萧泽那样一句相信的言语。
萧泽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开口道:“罢了,朕知道你虽然脾气不好,但这样的事情是决计做不出来的。今夜就算是朕鬼迷心窍了,你也别记在心里。”
慎嫔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微笑:“臣妾就知道皇上会相信臣妾的。这么多年的夫妻,怎么会不相信对方呢。”
慎嫔这句话,里面饱含着当年那样的娇羞。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听到我的耳朵里去,却变成了一种莫名的心酸。就像是一朵即将凋谢的花朵,还在感叹着当年风华正茂时的光彩,心中盼望着,当年依旧一般。
捧着手里的茉香香茶,慎嫔走上前把这盏茶端给萧泽,口中盈盈笑道:“臣妾记得皇上最喜欢这茉莉花茶的了,以前来翊坤宫的时候都要饮上一盏。这茶最是清热降火。”
随着慎嫔轻盈的步子,我的目光落在慎嫔湖蓝色的百褶裙上,这裙子做的很是繁复,上面绣着一小朵一小朵的茉莉花,看着很是清新。
萧泽似乎想起了从前的事情,脸上多了一抹不轻易可见的温和之色。和方才的戾气相比,似乎柔和不少:“你还记着这些呢,难为你还备着这茉莉花茶。”
慎嫔一笑:“皇上喜欢的,臣妾自然记在心里。不管皇上来不来臣妾的翊坤宫,臣妾都要备着的。也许说不准哪天皇上想到臣妾了,就来臣妾的翊坤宫了。”
萧泽目光深深看了一眼慎嫔,不再多说,饮了一口慎嫔端上的茶,道:“味道还和从前的一样,一点也没变。”
我心中泛起瑟瑟的味道。谁料到萧泽的目光忽然转落到我的身上,我只得装出笑容来,打算来掩饰自己心中的不悦情愫。
正对上萧泽眸子的那一刻,却不想羽香在我身后忽然发出声音,走上前弯腰拾起一枚东西来,朝慎嫔道:“慎嫔娘娘,这东西可是你掉的?”
我上前一步,接过羽香手里的东西。是枚九龙玉佩,看这样式却不像是宫里的东西。我眸子一转,把这玉佩交到了萧泽手中。
萧泽接过这玉佩,在手中轻轻摩挲了会,开口道:“慎嫔,这玉佩可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
慎嫔一脸的茫然:“臣妾不知道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羽香走上前,似是看了看地砖,这才开口道:“方才只有慎嫔娘娘走过这里,这玉佩也只能是从慎嫔娘娘身上掉下来的了。”
萧泽面色一暗,把手中的玉佩翻了过来,忽然脸色大变,把手中的玉佩往地上狠狠一掷,厉声道:“慎嫔,你竟然敢欺瞒朕。倒是朕真的糊涂了!怎么能被你耍的团团转!”
慎嫔一时摸不着头脑,但瞧着萧泽震怒,面色如土赶紧就跪倒在地,急声道:“皇上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这样了?是臣妾做错了什么吗?”
我料想定是这玉佩的问题,我走上前去拾起这枚玉佩,仔细端看下,果然发现了端倪。这玉佩背面赫然映着:成都府多宝斋制。
这样的玉佩,难怪萧泽会震怒了。这成都府的多宝斋,显而易见,自然是四川总督甘华勇送的了。这是这甘华勇来过翊坤宫的最有力的证据了。这下子只怕慎嫔如何解释,也都是那样的惨白无力了。
我把那玉佩拾了起来,递到了慎嫔的面前。即使是死也要让人家死个明白。否则也未免也太过委屈了。既是我与慎嫔水火不容,但却也不至于这样的残忍。
慎嫔抬眸看我一眼,接过这似是烫手山芋般的玉佩。她轻轻把这玉佩往后翻了一翻,这才发现了刻在那玉佩后面的字体。
慎嫔赶紧把自己手中的玉佩朝前一抛,再没有了方才那样的镇定。跪倒在地不住的开口解释:“臣妾真不知道这玉佩是从哪里出来的。这甘华勇臣妾真的不认识,而且也从未来过臣妾的翊坤宫。”
可萧泽哪里容得下她的解释。在看到那个玉佩的那一刻起,只怕心里就有了自己的决断,旁人是不能撼动分毫了。
萧泽丝毫没有顾及趴在地上拖着他裤腿拼命解释的慎嫔,只是淡淡吩咐了苏安一句:“苏安,咱们回含元殿吧。你调派一组亲兵过来,翊坤宫内一干人等,没有我的手令,一律不得出入翊坤宫。违者,斩!”
当萧泽面无表情淡然说出这个“斩”字的时候,虽然语气并不是声嘶力竭,但却带着一股摄人的寒意,这样的感觉是渗入骨髓里的,让人无法去挑战萧泽作为帝王,所拥有的无上权威。这就是皇权,宫里的女人也是不可以幸免的。
萧泽并没有让我跟着他回含元殿,只吩咐苏安把我送回了永寿宫。我想萧泽是不愿意让人看到他心中最柔软的那一面吧,即使他曾今将心里最深处的一面展现给我过。但这并不就代表着,我可以无时无刻的窥探着帝王的内心。
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等到第二日的早晨,翊坤宫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传到了这六宫里的每一个角落。原本平静的六宫似是一块石头激起千层的浪花来。一时变得沸沸扬扬起来。陷入了无休止的喧闹中。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喧闹。就是无论走到那个角落里,耳边总是可以听到翊坤宫当夜的传闻。